第18章 沙陵城内
骑兵一进城就火速朝县衙冲来。
陈季望着远处的县衙，发现城内的汉军已经快顶不住了。这里人员密集，骑兵优势施展不开。而匈奴轮换上来的排头兵又都端着明晃晃的长矛，一副死命相搏的样子。而自己手下这些骑兵是云中城内唯一的机动力量，宝贵的很，今天要是在这里折损太多，回去廉太守一定心疼坏了。
但此时匈奴人已经入城，要是不能把他们压回去，沙陵城的百姓可要遭殃了。打到现在，匈奴在城内汉军的坚决抵抗下也死伤了有数十人，按他们的规矩，抵抗就要屠城，城内的男女老幼一个也跑不了。
黄允和常飞他们边打边退，让新到的陈季部逐渐顶到最前端。
马上挥刀，必须依靠快速冲击带来的惯性，这么狭小的地方根本施展不开。除了长官，陈季的骑兵全部下马，端着长刀、举着皮盾就压了过来。
匈奴兵也是弃马，徒步上阵而来。
“用长矛，用长矛。”匈奴百夫长大声喊叫着。举矛兵挤上前来，对着汉兵进行来回穿刺。二十几支长矛，挟着漫天的血气味，刺进了立足未稳的汉军中。长矛所到之处，盾穿、甲破，血喷如柱。
这边的汉军的长刀也不含糊，趁着长矛传刺的间隙，挥劈过去，立即削短了不少矛头、劈掉了不少人的头皮。霎时，又一片哭喊与兵刃碰撞之声轰鸣而起，掩盖了周围所有的一切。
双方都是骑兵，都是战阵中最精贵的兵种。他们本应在宽广的原野上，上演对冲的华丽场影，但此时此刻，却只能好似乡民械斗一般“扭打”在一起。血水越积越多，和地上的污泥混在一起，很快变成了绛黑色。在这个巨大的死亡旋涡中，双方又开始僵持下来。
“入娘的，随我来。”陈季举着一根八尺多长的狼牙棒冲到前排，一棒棒地劈砸下来，顿时匈奴排头的兵将里一片血肉模糊。
“走，跟陈大人杀上去。”陈季部下大声喊着，带动沙陵县的兵将奋勇上前，把匈奴人的气焰压了下去。
百夫长一看形势不妙，立即对身边一个身高八尺、身体强健的秃头军士使了个眼色。那秃头心领神会，一马鞭下去，拎起一把长杆巨斧冲了上来。看到秃头冲来，匈奴士兵立刻退到两边，让出一条通道让他来到最前面。那秃头大斧挥动，朝汉军人丛劈砍过来。
“啪，啪”两柄汉军的长矛斫断。
“咚”，一张汉军的皮盾被砸出了一个口子。
“来来来……”陈季看着嚣张的秃头，大声叫战。
“嗷……”两军的士兵一边挥舞武器，一边大声叫喊着给各自主将鼓舞士气。
一边是云中城除了太守之外的最高长官，一边是匈奴百人组织中武力最强者，两人之间的对决将直接决定两军的士气与胜败。
他们在士兵让出的一个狭窄通道内进行对冲。在相交的一刹那，秃头挥出长斧朝陈季横劈过来。陈季灵活地一低头，躲了过去，在闪躲的过程中，狼牙棒从右手换到左手，朝着秃头背部露出的巨大空档拍了过去。
“啊。”秃头立刻吐口喷出一口鲜血洒在地上，人也慢慢悠从马背上滑落，重重地摔在地上。
“嗷……”汉军将士振臂高呼，士气变得愈发旺盛。大家奋勇杀敌，很快就把匈奴兵逼到了城门口。
百夫长正在一筹莫展时，城门外马蹄声响起，一支八十多人的匈奴部队赶来助战。
“顶住，顶住，把汉人赶回去。”刚赶来的人员注入了新生力量，实力的天平再次发生倾斜。
城门打开，匈奴新兵快速拥入投入战斗。陈季左一棒、又一棒，砸得匈奴兵东倒西歪，却奈何对方人员众多，倒下一批，又有一批源源不断地扑向他。
“呜呜呜”，号角吹起，一队人马由远而近。双方都在厮杀中不由自主地朝远处瞧去，那队骑兵头戴介帻、身穿胸甲、脚蹬圆头靴，纛旗上赫然写着一个“汉”字。正是李大忠和其他几队汉骑赶来了。
六十多名汉骑从慢步到慢跑，再到快步冲锋，朝城门处的匈奴人冲去。
“把他们拦下。”一三十多人的马队也迈开四蹄，针锋相对而来。
“端平长矛、端平长刀。”汉军二十人把刀矛横在身前，形成了一道钢铁丛林。他以李大忠为中心，形成了两个锥形梯队。
对面的匈奴骑兵也竖起矛、催促战马、加速朝汉军冲来。
“哗”，接触的一刹那，双方立刻有数人翻滚着坠落马下。
“杀。”李显一把长刀虎虎生风，横扫、竖劈、斜斩，想把刚才在家门口失的面子找回来。“当当”兵器的磕碰声乒乓作响。
几名匈奴人看到李显年龄较小，又在人群中出风头，立刻上来包夹他。
“撑住。”李大忠看李显被围，立刻提刀前来，势大力沉地猛一挥刀，震得匈奴人手臂发麻。
“杀杀杀。”李大忠不依不饶，尽情耍弄着武器。
“啊……”，一名匈奴兵被李大忠一个横扫划中了腹部，顿时肠子涌了出来，痛苦地坠落马下。
“啊……”又一名匈人被刀锋划到了脸上，顿时捂住喷勃而出的鲜血倒在地上。汉军在李大忠的带领下越战越勇，很快压倒了匈奴人。
汉军首尾两端攻击匈奴人，但对方一时人数上有优势，也未尝落了下风。大家一边舞动武器，一边盼望着下一个能投入到战斗中的是自己人。
“杀出去，杀出去。”十夫长扯着喉咙，让城内的士兵赶紧往外冲。由于人数太多，李大忠他们无法把匈奴人完全挡住。潮水一般的士兵狼狈地抓起战马就开始逃命。
一旦有马，匈奴人就犹如如鱼得水，逐渐散开撤走了。一些没来得及窜上马的，要么举手投降，要么被众人制下。
……
沙陵城保住了，但这才是刚开始，匈奴的大部队一定在后面源源不断地赶来。
陈季的骑兵损失了六十多人，让他说不出的难受。因为用不了多久，还将有大战发生，届时这支队伍还有更艰巨的任务。
“陈大人，又有斥候回来了。”李大忠道。
只见一名斥候赶到城内，对陈季拜道：“大人，匈奴主力蜂拥而来，大约，大约有数千人。”
“这么多，他们的动向呢。”
“正是奔云中方向去了。”
“全军火速赶回云中。”陈季向全军下令道。
……
莫皋望着城高池深的云中城一阵蹊跷。
他的部队结束了对云中周围城镇、乡村的扫荡，主力集中城外，准备攻克这个郡治。但令莫皋疑惑的是城内并没有点燃求救的烽火。
“用快马、飞鸽传书吗？汉人完备的烽燧系统比那样的传递方式要快好几倍。那又能说明什么呢？”莫皋’推测着，“难道说城中兵力充足，根本不畏惧我军的进攻？”
匈奴的军阵中，一个声如洪钟匈奴骑兵来到阵前，气焰嚣张得用汉话进行骂阵，他身后的军士也挥舞着刀矛应声附和，整个匈奴军队一片沸腾。
从城内兵将的爹娘到当今皇帝，再到到汉人的祖先，骂阵的匈奴兵都挨个进行了亲切问候。
而此时，城中的军人已咬牙切齿，恨不得马上冲出城宰了这王八蛋。
栗元拿出自己的角弓，不到一百步的距离，只要把握好，可以一箭结果了那个满嘴放炮的家伙。
他搭好了箭，弓未拉倒一半，引弦的胳膊就被按了下来，栗元转身一看，乃是太守廉范。
“见过太守大人”，栗元赶紧施礼。
“传令，没我的允许，一律不准朝城下放箭。”一道莫名其妙的命令让守城将士目瞪口呆。
……
“太守大人，您既不让其他郡的兄弟前来相救，又不让箭手射杀叫阵者，到底是怎么盘算的，多少给我露个底啊。”
陈季急切地问道。
“陈郡尉，我们现在发信号求救，援军赶到也得三、四日了。这些天里，城外那五千匈奴精锐若全力攻城，只怕城池不保。我已安排守卫扎了很多草人，辰时再点起四倍的火把，用以迷惑敌军，相信他们也不敢轻易攻城。”
“至于敌军在城下叫骂的事，呵呵……”廉太守又捋起了自己的胡子道：“让他们骂好了，骂得越响，越是给我军提气了。”
夜晚，莫皋还在考虑要不要明早攻城之事。一名千夫长，走进帐篷，“大王，我有要事禀报”。
“说”。
“禀告大王，我刚才在城外小山窥视汉军情况，看到城内全是火把，大约有三四千之多”。
“什么”，莫皋惊呆了。
站在城外小山上，城内的动静是可以模糊看到一些的。莫皋媛媛望去，只见密密匝匝全是举着火把的军士。
不出所料，估计在我军围城前。敌方援军就已经赶到。若现在攻城，久攻不下之时，以逸待劳的汉人组织生力军乘机大举反击，我方必定大败。
“传我的令，大军原地待命，没我的命令不得擅自挑衅”。莫皋向随从喊道。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