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秦冉
秦冉点了点头，挥手让小厮退下去，这才哄孩子般抚了抚秦夫人的后背，将她颊边落下的碎发一一挽在了耳后:“母亲别心慌，事情还有转机的。”
秦夫人泪眼朦胧:“冉冉，你爹都这样了，我怎能不心慌啊？皇上要是……要是把你爹斩首了，那我们秦家该怎么办啊！”说着便低声啜泣了起来。
秦冉眉头一皱，想了想，嘴角硬生扯出一抹安抚的笑:“母亲，皇上其实是无心斩首父亲的。”她听了话头，待看到秦夫人抬起头来疑惑地望住她，才又说:“我虽不知父亲是犯了什么错才让皇上把他关进大理寺，可是若是大错，当场惹怒了皇上定不会是听候发落这么简单的，所以，皇上这么做的目的，我猜想……”
秦冉樱唇半咬，微一思付想了个合适的词语，说:“应该是为了以儆效尤。”
这般话说来也并不无道理，南朝的几代皇帝无不励精图治，才造就了今日的盛世。当今皇帝的既不是昏庸乱国之人，也不是受人蛊惑之人，那必定是有自身独立思考的人。
秦夫人心下考虑挣扎了一番，定了定神色，再次看向秦冉时已经冷静了许多。
“冉冉，皇后与我曾是闺中密友，母亲这就去宫里走一趟，兴许能想出些什么法子来。”
秦冉点了点头，拿了娟帕替她拭去泪花的妆:“母亲现下心神还不太安稳，大姐在夫家也不好过来，二哥也不在，小妹年纪还小，不如我陪母亲走了这一趟，皇宫里处处规矩，有个人照料些总是好的。”
秦夫人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末了又叫人备了车，匆匆地赶往了皇宫。
彼时夜幕初上，皇宫里的琉璃华灯早已点亮，宫女太监穿行在朱红走廊上，神色无不焦急。
今日皇上摆了家宴，却只说要同太后皇后吃饭，这三位人物加起来可比文武百官都要重要，更何况没有了多余助兴的人，他们恐一个不小心照顾不周，轻不过几十大板，重可是要人头落地的。
其实历来宫里的奴才是最不好做的，皇帝暂且不说，凡是宫中有些脸面的人，纵然私底下性格多乖僻张扬，面上还是得做出一副高高在上严肃的模样，一是不能在奴才面前丢了身份，而是不能在外人眼前丢了脸面。然而这世上本就充满了矛盾，偏偏应了“身在皇城三分贵”这句话，许多人都赶着去做。
刚上了一道菜，皇后正往宣和帝碗里递了一筷，身旁侯着的大宫女灵芝便上前来在她耳边说了一番。
坐在对面的太后姿态端庄，抿着嘴调笑道:“皇后这是有什么事，也不说与哀家和皇上听听。”
皇后轻轻看了一眼身旁嘴角的藏笑的宣和帝，猜测着他心情应该不错，这才迟疑地开口说道:“皇上今早不是将秦丞相关进了大理寺嘛，现在人家的家眷找了上门，臣妾也不知见是不见。”
太后未免觉得有些好笑，皇上的用意他们坐着的这一派人无不知晓，不过是心照不宣罢了，于是，她也跟着皇后的话语一道佯装怨怪:“皇上，你自己惹出来的担子，哀家和皇后可不会依，不如就你来决定，这秦家家眷，见还是不见？”
宣和帝闻言扬起了眉，笑意满面:“既然母后和皇后已经这么说，看来这秦家家眷，朕还是得应付应付。”
说着已经转向了一旁的小太监:“李忠全，宣秦家家眷觐见。”
……
秦冉陪着秦夫人在宫门口下了车，向侍卫递交了请求折子便候在了一旁等着。
李忠全前来接应的时候，秦冉正碎步踢着脚下的石子，恰巧就踢到了他赶来的脚步前。
秦冉有些惊讶地瞪大了眼，水眸潋滟，头上的簪花步摇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曳。
李忠全暗暗感叹了下，佳人风姿绰约，气质清绝无双。
他欠了身行礼讨笑:“秦夫人秦小姐，皇上有请。”
宫门口已经停了骄撵，李忠全引了路让她们上了去，宫里人向来训练有素，骄撵一路稳稳当当，不一会便到了康寿宫门口。
秦夫人握紧了秦冉的手，朝着她严肃地点了点头。
秦冉会意，安抚地一笑，母女二人方才相携跟着李忠全走了进去，目光所及并不敢高抬，接下来的一切动作便有如行云流水般顺畅。
跪下，叩拜，道礼。
“臣妇秦陈氏/臣女秦冉，参见皇上，叩见太后娘娘，皇后娘娘。”
跪了一会儿也没有听见任何回答，秦夫人猜不透这三人的用意，心下不免有些疑惑，嘴唇一翕一合刚想开口说些什么，衣袖暗处便传来了一股股细小的拉力。
她自余光轻扫了眼身旁的秦冉，她眉目沉静，并不见得有任何波动。
桌边的三人默不动声地看着这一切，待到差不多跪满了一炷香的时间，皇后有些于心不忍的看了眼太后，太后朝着她笑了笑，这便抬起袖子掩着半张脸咳了几声。
宣和帝放下手中的茶杯，故作了几分庄严。
“秦家的家眷是吧，起身吧！”
母女二人谢了礼，跪得有些久了，秦冉恐母亲膝头疼软，伸了一手去扶着她，自己暗自忍了酸痛站了起来。
秦冉下意识地觑了觑四周，女儿家向来有这样的心性，到了不同的地方，总归会有些好奇。
然而周遭的一切，却都真真实实地让秦冉觉得有些熟悉得过了头。
但在此之前，莫说此处，她分明没有踏进过皇宫的一分一地。
秦冉征愣间抬起了头，这才露出了一张倾国倾城的脸来。云堆翠髻，明眸皓齿，眉梢眼角藏满了秀气，娴静犹如花照水，行动好比风扶柳。
那边三人愣住，他们都是之前并未见过秦家三女，也并不知这秦家三女如何风姿，只是今日一见，确实惊为天人，尤其那一双眸子，像是藏满了星空，里面散发着勾人探寻的光芒，又像水波潋滟，柔情流转。然而在这些认知的背后，皇后却只觉得有无数的熟悉之感涌来，她却怎么想不起在哪见过这样一双眼睛。
宣和帝已然回神，开了口道:“不知二位前来所谓何事，该不会是单纯的来找皇后娘娘叙旧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