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峡谷遇险
莺儿在父亲的大帐里和哥哥呼延历一起在等待出巡的父亲呼延啸。
“大哥，听说你从燕然山带回一个漂亮的汉族女子。”
“怎么？想见见吗？”
“我可没兴趣，只是听说你十分娇宠于她，但人家连让你在毡包里过夜的机会都没给你。”
“越是这样的女子，我越是喜欢，这样才有征服后的成就感。”呼延历好像对妹妹的暗讽根本不在意。
“哥哥什么时候对异族女子这般感兴趣了。”莺儿的笑容里有个小酒窝，露出了少女的诙谐。
“哈，我听说你中午一直和一名汉族商人在一起，可有此事？可别忘了你曾经信誓旦旦说要嫁一位匈奴英雄。”
“你这家伙，总是拿这句话取乐我。”呼延莺儿在哥哥身上使劲锤了一把。
“大王到。”正说着，一名四十多岁，身穿白裘的健壮男子走进大帐。
“孩儿见过父亲。”兄妹俩赶紧跪拜。
“哼，莺儿，你还知道有我这个父亲。”呼延啸对呼延莺儿怒目而视。“独自跑出去三个月，音信全无，让我们每日寝食不安。最近，汉匈之间都已经封锁了通道，我还以为你要永远呆在汉地给人家当妇人了呢。”
“父王，我这不是回来了吗？”莺儿开始拿出撒娇的本事。“我这次去汉地，也打探了不少消息，长了见识，等您有时间了，我说给您听。”
“我还需要自己的宝贝女儿亲自去打探消息吗？莺儿啊，这次老天保佑，让你平安回来，可不能再有下次了，你父王我老了，你要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承受不起。”
“父王，我以后都听你的，不会再有下回了。”莺儿马上一本正经地给父亲保证。
“好好。”呼延啸叹了口长气，拍了拍女儿的手背有道：“莺儿，你现在是大人了，以后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心中一定要清楚。”
“嗯。”莺儿微笑着点了点头。
……
李显回到商队住的打帐篷，见匈奴人给他们准备了丰盛晚宴，牛肉羊肉应有尽有，大家敞开了肚子，狠命地享受着草原人的慷慨。
“喂，显子，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郡主是个女子。”张彪便啃羊腿便对李显说道。
“弄不好人家要留你在这里做女婿呢，你和她至少在一起睡了十个晚上，就没发生点什么，快给大伙说说。”王六顺也跟着起哄。
“六顺你给我闭嘴，其他人也都把嘴巴管好，要知道郡主可是千娇之躯，传出去咱们谁都没命回敦煌了。”冯大用道。
……
冯大用的担心是对的。
话音未落，呼延莺儿健步走进帐篷，她一身金玉华衣，把自己衬托地袅袅婷婷、贵气十足，微笑着道：“在座的各位兄弟，承蒙大家一路的照顾，本郡主在这里谢过了。”
大家听到呼延莺儿祝酒，立马起身举杯。
美酒灌进了喉咙后，莺儿突然话锋一转，又道：“各位出来走驼，为的就是一条财路，以后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大家可要有个把门的。”
“在下明白。”整个帐篷的人几乎是异口同声、战战兢兢地答道。
莺儿饮此一杯后就出了帐篷，大伙好像还惊魂未定，坐下来后，热闹的气氛也消减了大半。李显明白莺儿刚才那话的意思，他和莺儿在商队朝夕相处，这要是传到呼延王那里可了不得。莫说草原女子生性豪放，但毕竟郡主就是郡主，是呼延王的心头肉，她呼延莺儿还未出嫁，能背上和异族男子同寝的丑闻吗？
正想着，帐篷外一名匈奴士兵进来道：“那位是李显李公子。”
“我就是。”李显站起身来。
“帐外有一小姑娘要找你。”
“好。”李显起身走出帐篷。见月光撒落的草地上，一个草原女孩正背身站在帐外，她的身子挺得很直，几缕辫发散落在脊背上，说不上什么高挑身材，却也十分匀称。
那女孩正是雅伦。
“在下李显，姑娘可有什么指教。”
女孩兀然转身，笑盈盈地说：“李公子，郑姑娘有东西让我交给你。”那声轻柔缓和，立刻把李显包围在一种柔和的气氛中。
说罢她伸出修长的素手，掌心有一折叠的白绫。
李显取下白绫，道：“明日太阳初生之时，我在这里等姑娘，请务必再辛苦一趟。”然后他躬起身子，朝女孩作了一揖。女孩笑了笑，道了一声“好。”便轻轻踏过草地，袅袅地消失了在夜色里。
“在这粗犷的草原上，竟然还有这般性格柔和细腻的女子。”李显心中道。他没再回帐篷，径直回到自己休息的毡包，摊开白绫，见上面是莼娘用三十几个汉字简要说明了这些天的遭遇，最后还表达了对李显的思念和期盼。
李显亦取一段白绫，咬破手指写到：“商队交易完毕后，兄定带汝东返。”然后他把此物放在胸口，吹灭油灯，明日还有很多重要的事要做，现在必须养足精神。
次日黎明，李显走出毡包来到昨天和匈奴女孩相见的帐篷外。朝阳初生、芳草艾艾，雅伦已经先李显而到了。
“莼娘竟有这本事，能让一异族人这般为她效力，或者这匈奴女子是个极为重情义之人，才能为朋友甘愿冒风险。”
“姑娘来的好早啊。”李显笑着把白绫交给女孩，又道：“还没敢问姑娘芳名。”
听到李显要问她的名字，女孩羞了一下，道：“我叫雅伦。”说罢，一扭头几步快跑，离开李显。
望着女孩的背影，李显感觉道一种异样的感觉从心中弥散开来，那种感觉很温馨，不因外貌，而是一种贴心的舒服感。
……
辰时前还要赶到山口，李显告诉冯大用自己想去山中打猎，已经和卫猎户约好了。冯头思量反正商队还有好几天才能回去，李显的工作是沿途护送，现在大家处于安全的地方，小伙子没了用武之地，出去散散心也不错，便允许了他的要求。
李显拿起刀弓，带上食物饮水，便快马加鞭地朝山口奔去。在相约汇合的地方，卫效忠骑着一匹乌孙马，带着一只身形壮硕的猎犬在等他。俩人朝深山一步步走去，那条路不是商队来时的路，更崎岖难走，两个时辰后，路竟然消失了，取代它的是横亘在两人面前的悬崖峭壁。李显牵马而行，在山坡上小心翼翼地行走。两边山势险峻，山顶上还有常年不化的积雪，比起草原来真是冻彻皮骨。
“这一段几乎没有路，翻越这片山岭便会好走些了。”卫效忠道。
翻越座山，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长长的峡谷。脚下的路好走了些，但风却更大了。这里的风虽然没有白龙堆的那般猛烈，却更加的诡异寒冷。呼啸而来的寒气像一堵风墙，堵在两人身前，他们只得夹紧马肚子，躬身紧贴着马脖子前行，行进的脚步也变得很慢。
两人就这样走了整整一天，
天色暗下来后，李显和卫效忠便找来一背风处休息。篝火燃起，才让人有了点暖和劲儿。火堆上烤了肉干，香味四溢后，猎犬先上来，撒娇地给主人摇尾巴，卫效忠掰下一块肉干给它，等着畜生啃噬完了，又眼巴巴地看着主人。
“这地方虽然人迹罕至，但还没到禽兽不至的地步，若来日攻破山口大营，从这条路直杀呼延王腹地，必将一战而胜。”李显心中道。
卫效忠看着李显心事重重的样子，道：“兄弟，看你若有所思，是不是有事瞒着老哥。”
听到他的话，李显心中一惊道：“哥哥这是说的哪里话，小弟承蒙大哥冒风雪来此地，感激还来不及，怎能有所隐瞒。”
“哈哈，这里风寒刺骨，你若没隐瞒我什么，哪有这般雅兴能随我来此绝地。告诉老哥，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老哥真的想听？”
“嗯。”卫效忠确定地点点头。
“好，卫大哥我先问你，你恨不恨匈奴人？”
“恨，他们把汉人遗民当猪狗一般，对我们横征暴敛，这样的生活我真是受够了。”卫效忠道。
“那如果汉军前来，你会不会相助？”
“我本汉家血脉，若汉军能打败伊吾卢和白山的匈奴人，我们便能回绿洲去屯守，怎么能不出力。”
“好，那我告诉。”李显顿了顿道：“我本是河西军中一员，汉匈之间通道已经封锁，为了打探白山之内的消息才潜入商队，来到此地。我让哥哥带我走此艰险之路，来日我汉家再战白山，可以避开匈奴的正面防守，直插蒲类海腹地。”
“果真和我想的一样。”卫效忠把手放在李显肩膀上道：“兄弟，我们这些屯人之后已经在这里过了几十年非人的生活，现在能有出头之日，怎会贪生怕死。”
一句话解除了李显心中所有的防范。
“卫效忠对这里无比熟悉，若能有他相助，日后定能出奇制胜。”李显心中道。
此夜北风刺骨，后半夜竟飘起了雪花，天地间漆黑一片。只有借着火堆的温暖，才能勉强睡下。
次日醒来，猎犬还蜷在主人身旁，无边无际的旷野上，薄薄的积雪覆盖了荒原。远山层峦叠嶂，似乎在狂风下颤抖着。
峡谷两侧寒风呼啸，地上积雪也被冻得坚硬。傍晚时分，正走着，猎犬开始发出吠声，连胯下的马儿也惊魂不定。卫效忠像发现什么一般，警惕地观察了一遍暗夜中的冰雪山峦。彻骨的寒冷、呼啸的寒风、凄厉的嘶鸣，四处开始弥漫一种恐怖气息。朦朦胧胧中，李显脊背一寒，浑身汗毛竖起，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冰屋旁昏暗的冰面上，忽然有两道晶莹的绿光，如闪电一般穿透黑暗，晶莹光亮，令人胆寒。
“有野兽。”卫效忠道。
正说着，一团冰雪从崖顶轰然掉下，落到地上发出簌簌声响。李显已经看出来了，洁白的积雪上有只巨大的野兽正在注视了他们。
“是雪虎。”卫猎户道。
忽然起了一阵狂风，只听见两旁山石间“扑”地一声响，跳出一只白色的老虎。那东西先是往人马群中一扑，立刻把李显他们打散。马儿在死命逃跑，猎犬只是狂吠，却不敢上前应战。
李显见老虎扑来，猛然一闪，来在它背后。白虎觉察李显的位置，立刻摇动尾巴，虎尾如钢鞭一般扫过，轰然一声巨响，地上冰雪四溅。李显大喝一声抽出腰刀，但刀刃刚和虎尾一接触就被弹飞，吓得李显只好往山壁上靠。
那山壁上有一山间裂缝，在老虎再次发动攻击之时，李显便迅速旋进缝隙之中。这里倒是能容下人的身躯，却能安全地把老虎挡在外面。
那老虎不依不饶，虎头探在里面，虎身还在外面，一双兽眼瞪得滚圆，獠牙上的馋涎流下来，甚是恐怖。
“你这畜生，觉得老子怕了你吗？”李显取下青龙弓，朝虎眼就是一箭，霎时绿色虎眼插上了箭镞，
“嗷。”老虎凄惨的呼啸声几乎要把人的耳膜震碎。
李显紧跟着又是一箭，将森林之王射成了盲虎，疼得它在地上拼命打滚。
卫效忠见老虎倒地，急忙赶来帮手，两人小心地和它隔开距离，用弓箭慢慢消耗着这只困兽，费了很长时间才将其制服。此时李显才感觉到胸膛如战鼓一般，心脏“嘣嘣”地似要跳出身体之外，两腿软的像棉花，竟然差点被风吹倒，只能软软地坐于冰雪之上大口喘着粗气。
雪地上到处是这只猛兽流下的鲜血。卫效忠倒是很兴奋，他在雪地上升起了火，一边烤些吃的，一边剥着虎皮。李显唤回马儿，给它们添了草料，猎犬也开始大胆地啃着骨头。
“白虎的皮价格昂贵，李兄弟，你这次是发财了。”
“兄长愿与我共赴险地，这虎皮就送给你吧。”
“这可使不得，一是杀这老虎你的功劳大，二是你给大伙说来跟我打猎的，现在一无所获，回去一定没法自圆其说。”
“那好，我带虎皮回去，给你换些钱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