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蹇慕澄不知道自己一番行为在伺候了季氏老少的沈姨眼里上升到何种 高度，她正在厨房和油烟混战，半个小时，简单的两菜一汤出炉，家常的味道，着实不错。沈姨看人的表情越发柔和了。

季鎏舫回家是时隔两天之后，那日和好友交流完的第二天他便出国了，四天才回。去了趟公司，处理了积留下的公务，回到家已经快十二点了。客厅里的灯光好像被人换过，明亮的白色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暖暖的黄光，静静的洒在一角，照亮了玄关。

季鎏舫心里诧异，轻手轻脚的换了鞋，抬头时，几天没有出现在脑海中的人再一次形象具体了。

“季先生，吃饭了吗？”

对方问的理所当然，脸颊在黄色的灯光下少了些白皙，多了分温暖，加上那些笑容，关心也有七八分真诚。

“来点儿汤！”季鎏舫鬼使神差的来了一句。往日里这么晚回，怕累着沈姨，就是饿了也就喝点儿牛奶。

坐在餐厅的季鎏舫总觉得哪里反常，余光扫到厨房里像只蝴蝶飞舞的人，这种反常感越加厉害。做这些事儿的难道不是沈姨吗？视线转向玄关，沈姨的鞋子在，证明人已经回来了，还是说沈姨如此放心，让个外人来照顾他。

思绪翻涌间，砂锅里的牛腩番茄汤已经冒着热气一路飘香而来，蹇慕澄动作迅速，先盛了一碗在季鎏舫面前，眼睛亮晶晶的。

“你熬的！”季鎏舫终于大发善心，喝了一口后，说了回来之后的第二句话。

蹇慕澄高兴的脸皮耷拉下去，半是抱怨，半是伤心，“有那么明显吗？”虽然比不上沈姨做的，也不至于一口就认出来吧！

“明显，”季鎏舫觉得昏暗的灯下，这人的表情很是有趣，加上朋友的一点通，心情放松下来，倒是觉得这小狗仔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反感，最后一句拖了半天，“但是不难喝。”

蹇慕澄眼睛重新亮起来。喜怒哀乐似乎都表现在脸上，季鎏舫好久没有看到这么简单明了的人了。仔细回想一下，蹇慕澄真是直白的可怕，当着自己的面就不知发了多少次脾气，还是和那些人有写区别的。

蹇慕澄不知道面前的人在心里把自己的印象提高不少，她看着季鎏舫喝的开心，自己也很满足。空气中流淌着淡淡的温馨，蹇慕澄都不忍心动作，生怕把这难得安静和谐的气氛打破。

“你要求我什么？”季鎏舫擦擦嘴，破坏了蹇慕澄死死守护的温馨。

蹇慕澄一愣，她想要无辜摇头插科打诨过去，可抬眼的瞬间，触及季鎏舫的眼睛，她才发现这人生着一双丹凤眼，当他严肃的看着你的时候，眼尾平和下来，瞳孔幽深，仿佛能看进心里。眼神能用来摄人，她没有怀疑过，可是当她在不满三十岁的季鎏舫身上看到，直觉不简单。这是他第一次以这样的状态展现在自己面前，自己好像成了他谈判的对手。

以女人的第六感，她一边收着碗，一边无所谓的冲季鎏舫调皮的眨眨眼，嘴里的好话像是不要钱似得，“季先生果然聪明，我的小计俩逃不过你的眼睛，只是今天你刚回来也累了，我的事儿不急，明天再说吧！”

蹇慕澄笑容放大，转身进了厨房。季鎏舫诧异的睁大了眼睛。自己这么问，难道对方不该死皮赖脸的否认别有目的吗？这么光明正大的承认，她真的是那个蹇慕澄？

洗漱完毕，回了房间的季鎏舫脑子里还放着一个人，睡前最后疑问：蹇慕澄怎么知道自己要回来的，居然等着他。

夜渐渐深了，厚重的玻璃隔绝了外面的冷空气，外面的夜色好像另成一个世界，安静、昏暗。一丝白在东方冒头，时间便过的快了许多，厚重的窗帘遮住了想要破窗而入的光线。

季鎏舫的生物钟依然认真工作，起床，穿衣。下楼时，脚步顿了顿。门口处，一个女人立着，手上做着不规则的运动，好像刚刚学会走路的小学生。

季鎏舫冷漠的从她身边走过，开门，出发。身后跟着条小尾巴，没有声音，没有多远的动作，左右摇摆手臂，能听到逐渐远去的沉重喘息。

季鎏舫没有意识到自己勾起嘴角，早晨的空气都清新多了，鸟儿的鸣叫也不显得扰人清梦，中间的湖水水光熠熠，像是放了一池子的金子。

季鎏舫心满意足的擦着额上汗水进屋，整个人轻快又舒爽。沈姨瞧见人进来，期待的看身后，没人，忍不住问，“少爷，蹇小姐呢？”

季鎏舫皱眉，沈姨怎会问这个。

“蹇小姐身体不好，我让她早上跟着少爷运动呢。”怕季鎏舫有意见，她特意解释了句。

“她倒是听话。”季鎏舫舒适的心一下子灌满了水，听不出喜怒的一句话扔出去，上了楼。

沈姨摇头晃脑，进厨房继续解决早餐。十多分钟后，蹇慕澄才回来，白色的棉T半湿，特别是背上，化成了个心形，进门时上气不接下气，啪啦这玄关的鞋柜，似乎要倒下。

沈姨端了早餐出来，正好遇到蹇慕澄的悲惨状，连忙过来扶人，“怎么那么累啊！”瞧着脸，汗水不停，不像是去运动了，反而是去淋雨了。

身上累，蹇慕澄却觉得精神无限好，吸足了氧气，血管张开，饱满活泼。“没事儿，真的好久没运动了。沈姨说得对，身体最重要，以后我天天跑。”她露出个大大的笑脸，看到桌上满满的早餐，“沈姨，您自己先吃饭，不用等我。”

说完就准备去洗漱，上楼梯的时候正好碰到从上面下来的男人，季鎏舫已经换上了一套深蓝色的西装，没有一丝褶皱，头发全部笼到后面，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就像从书中走出来的儒雅将军。

蹇慕澄轻轻打了声招呼，上楼去了。

蹇慕澄下楼时，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季鎏舫的座位空空如也，不知走了多久。沈姨冲她招招手，蹇慕澄欢乐的去了。

用完早餐，沈姨才说了句，“中午少爷有应酬，不用送饭了。”

好吧，果然是不给自己一点儿机会哦！蹇慕澄有些泄气的想，看来要和季鎏舫来个畅谈。

从装饰奢华的西餐厅出来，季鎏舫有些想念每日送到公司的午餐。他进了车，难得懒散一回，靠在车背椅上，脑子闪过早上沈姨拐弯抹角的话，“少爷，中午要给您送饭吗？前几天蹇小姐天天去，有次还等了一天一夜，人都生病了呢。”

“蹇小姐天天都等着你回家呢，我看着都心疼。”

连一向摄于自己的冷淡不开口的沈姨都拐着弯说自己的不是了，蹇慕澄，你真是好手段。

晚上十点回家时，瞧见坐在客厅沙发上看书的蹇慕澄，季鎏舫没有丝毫意外。照常一碗热汤，灯光下季鎏舫看见了放在边上的书名，是关于室内设计的。

“有话就说。”季鎏舫擦擦嘴角，橘黄的灯光让他有些不适应，太温和了。

“季先生，您认识一个叫李莹莉的人吗？”蹇慕澄坐直身子，没有前奏，开门见山。

“哦？”季鎏舫发出一声疑问。

“我的设计所就是这人在背后搞的鬼。”蹇慕澄实话实说。

季鎏舫懂了，原来这人呆了那么久就是为了报复啊！“你想要做什么？”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不浪费时间，蹇慕澄想，在有些事儿上还挺有默契的嘛！“她身份高，我能做什么！”

季鎏舫似笑非笑的看着蹇慕澄，以他的了解，蹇慕澄可不是被人欺负了还不吭声的人。

蹇慕澄被看得恨不得在季鎏舫身上揍两拳，自己可是个守法的好公民，她能做什么啊！“是这样的……”蹇慕澄把事情的缘由和季鎏舫说了，半是委屈，半是试探，“季先生，你说要是你，能忍吗？”

季鎏舫把一只腿搭在另一只腿上，后背靠着背椅，橘黄的灯光打在脸上，有种难得的温情。就在蹇慕澄觉得对方要说出意见时，耳里传来了答案，“如果是我，这种事儿绝对不可能发生。”

蹇慕澄恨得牙痒痒，手已经不只是想揍人了，而是想揍脸了，立马狗腿的说，“是啊，是啊，季先生身上怎会发生这种事儿。是我们有眼无珠，遇人不淑，还请季先生指条明路。”

“你想怎么样？”季鎏舫看到蹇慕澄的表情，蓦然有些舒服。

“当然是要替为我们丢脸的男同胞女同胞报仇雪恨了！”蹇慕澄也不含糊，直接道，“只是那李莹莉女士身份高，不是我等屁民能够得上的，虽然让季先生出手是杀鸡焉用牛刀，只是希望季先生能给我们个亲自会面的机会。”

这么简单直接？季鎏舫可不相信，“你什么时候从我这儿搬走。”

蹇慕澄愣了愣，“如果可以，当然是永远不搬更好啊！”她笑的可爱，“所以，季先生，希望我们以后好好相处，我会好好照顾你的。”蹇慕澄歪着脑袋，眼睛闪亮，在看到季鎏舫瞬间怔楞时，她笑得更开心了。哎呀，原来季先生这么可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