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死守白山口

班超在山口大营的袭击进行得很顺利，人数是匈奴的一倍有余，又打对手猝不及防，仅用一个多时辰就肃清了营内的所有守军。

“快，修复被烧毁的营门。”班超命令道。

“司马，这营门都快烧成灰了，是万万用不得了。”甘英回答说。

“那就把营门口用砂石堆上，找一切可以堆积的东西，要快。伊吾卢的援军应该很快就能赶到。”

部下们尽量找了一些粮食袋子，塞满土石，在垒到营门口。不一会营门处就被填的很高。

“弓弩手各就各位，守住自己的位置，抵挡住敌人的反扑。”

“诺。”将士们异口同声，大家知道更为艰难血腥的战斗在等待着他们。

……

“司马，来了。”站在瞭望塔最高处的肖演向下面喊话，给守军报告情况。

“有多少人，估计一下。”班超道。

“两千人多人的样子。他们都是骑兵，没有攻城武器。”

班超长舒一口气，对方人数是我方一倍，但没有攻城武器，不可能一下把自己的军队吃掉。等汉军主力一来，就可以把他们歼灭在野外。

……

铁弗在军中瞭望山口大营，见营门损坏，但一个小山丘已经垒了起来，代替了营门的作用，整个防御体系没有丝毫因被攻击而削减。

“大人，我方没有攻城武器，是不是等待白山内的军队到来再发起进攻。”一个将官问铁弗道。

“不，立即进攻，时间紧迫，刻不容缓。”

“领命。”

……

匈奴兵立即对山口大营发起攻击。一队士兵举着长矛就往小山丘上冲，山丘上的汉军盾牌列阵，和往上冲的匈奴兵纠缠在一起。矛盾和人的血肉之躯挤在一起，每个人身上很快就受了伤，却不能前进或后退，在这个地域的角落，大家都在等自己身上流尽最后一滴血倒下才算完成了战斗任务。

“弩手注意隐蔽，不要硬拼。”班超大声命令道。

城外的匈奴骑兵都是射击高手，他们不断在营外环绕，用骑弓寻找营垒上的汉军士兵进行攻击。

山丘上一队匈奴步兵被压制下去，还没等大伙喘息，又一队士兵已经准备发动攻击了。

“用雷石。”田虑站在山丘顶端，冒着漫天飞舞的利箭，给兄弟们喊道。

十几个巨大的雷石被抬了上来，朝正在冲锋的匈奴人丢去。滚动的石头从人群中碾过，很多人立即粉身碎骨，血肉溅地。

“还有吗，都抬上来。”田虑正在指挥，忽然一支利箭划空而来正好射中了他的大腿。没有裙甲做保护，箭镞已经贴着骨头卡在肌肉中。

“田军候受伤了。”士兵们一边喊，一边把田虑抬了下来。

“让医工给他好好治伤。”班超吩咐道。“肖演你接替指挥。”

“诺。”肖演立即跑上山丘顶端，指挥士兵继续抵抗。

“司马，不好了，一队匈奴人趁乱攻击左侧的营垒，您快派人去帮忙啊。”一个士兵过来呼喊。

“甘英，你去。”

“诺。”甘英领了一百士兵，朝被攻击的营垒跑去。

刚一到就看到很多匈奴人嘴里咬着弯刀，用绳索套住营垒上一些棱角，都在用尽力气往上攀爬。一些冲在最前面的士兵已经和营垒上的汉军展开短兵相接，弯刀与环首刀磕碰在一起，不时发出当当的声响。

“上，送这些北虏回老家。”甘英带着一百名汉军士兵上了营垒，和爬上来的匈奴人厮杀在一起，顿时刀光剑影，血肉飞溅，无数被砍杀的士兵不断从营垒上落下。

甘英在左右两名精壮士兵的护卫下，专门去砍抛落到鹿角上的绳子，那些正在靠绳子攀爬的匈奴兵立下摔倒在地，折了腿脚。

“放箭，放箭。”营外的骑射兵对营垒上的甘英等人展开射击。

“军候快隐蔽。”几名士兵持盾赶来，围住了甘英，让他没和田虑一样被射成重伤。

“有弩手吗，给老子还击。”

“诺。”二十多名士兵取来汉弩，也朝营外的骑射兵一顿乱射。双方你来我往，虽然卯足了劲，却不像砍杀那样有巨大的杀伤力，只能解解心中狠劲和憎恶仇恨。

攻坚战就是一种消耗战，两个多时辰过去了，匈奴人撂下一百多具尸体才命令撤退。

“清点伤亡人数，立刻报给我。”班超道。“后备军来营门山丘换防，上面的人下去修整。还有让军需官告诉伙夫，把做好的饭带上来，让兄弟们赶快吃了休息。”

不一会，一篮篮饭食送上前线，兄弟们翻开蒙布，发现里面有很多肉干，一个个大镬中放着铁勺，想喝汤的可以用铁勺舀来喝。

“司马大人，我方战死八十人，伤一百三十人。”一名小官统计完毕，赶紧来给班超汇报。

“敌方一次攻击就让我们损失了四分之一的兵力，这里不可能守得长久。”班超自然自语，他看了看瞭望塔，又朝上面的肖演喊道：“可见援军前来。”

“回禀司马，有队伍来了。”

“真的。”班超喜出望外。

“不过好像是匈奴人的部队。”肖演道。

“你小子下次说话给我一口气说完。”班超气得想要骂娘了。刚刚打退敌方的一次进攻，现在后续的敌人又跟上来了。不用说，这次来的一定是白山内的匈奴军队。

班超猜得没错，刚刚赶到的这队人是最靠近山口大营的一个匈奴部落派出的军队。当时他们正在自己的操场上放牧挤奶，发现山口大营冒着青烟，便立即组织了五百人的骑兵队伍前来助战，匈奴的快速反应能力可见一般。

在古代，草原军队比农耕文明的军队至少强在两个方面。首先是强大的战略机动能力，这种能力不仅来源于众多的马匹，还来源于其方便的后勤补给。这使得游牧民族可以在短时间内调动军队，在局部地区形成人数优势分批歼灭农耕民族的小股部队，而当敌军大部队赶到之时，则早已逃之夭夭。

二是强大的组织力。游牧民族由于时常围猎，拥有极高的战术素养和组织力，面对对战争得心应手，懂得各种战术配合的游牧军队 未经过良好训练的农民在势头上就输了一大截。

……

“立即让后备军准备战斗，哼，连吃放的时间敌人也不会给我们留太多。”

很多士兵见匈奴人来了援军，立即把手中的食物狠狠塞进嘴里，再喝上一口汤，或饮一口水就爬上自己的岗位准备迎敌了。

果然，新赶到的匈奴军队立即朝大营发动攻击，班超指挥若定，保证每个被攻击的防御点都两班倒，战斗持续到傍晚，仍然难解难分，只得回去修整补给。

“司马，城外又有一队匈奴援军赶到。肖演站在瞭望塔上，看到远方有骑兵举着火把极速前来，在傍晚时分，十分显眼。

“我方人数已经伤亡近半，若明日援军不能赶到，恐怕我部有覆亡的危险。”甘英道。

“我知道，这营垒不如城池坚固，要想守好只能已伤亡为代价，可惜现在敌军不断增援，而窦固将军的军队不知开赴到哪里，最让咱们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班超仰起头仰望一轮明月从东方升起，感叹自己这样的汉军新晋将领，想立下功勋着实困难，甚至还会搭上手下一千多号兄弟的性命。

“加强警备，以防敌军夜袭。”班超高声道。

……

就在班超和匈奴人拼杀的时候，李显在驻扎的营地里等到了小盈安全归来。

“怎么样？”李显问道。

“赵统已经派许奎出兵了，两千骑兵已经朝北方开去。”

“那赵统呢？”

“这老家伙亲自送我出的辕门，我也没对他怎么样，把他放了。”小盈道。

“好，太好了，这次多亏了你。”

“看你，还客气起来了。赶快带上兄弟们一起去山口那边助阵吧。”小盈朝李显努努嘴，笑呵呵地随他跨上战马，朝北方驰去。

……

李显和小盈率领亲兵队一百多人穿过绿洲的边缘，在靠近伊吾卢的地方，前方斥候忽然前来禀报，说许奎的军队来到伊吾卢后不走了，在城外扎起了营寨。

“这个许奎又搞什么名堂？”李显有些怒不可遏，这赵统的军队竟然畏敌不前，完全不顾友军死活。

“围困白山的匈奴人已有数千人，这许奎兵力有限，他也许是想等待后续部队跟上后，再一起进攻。”小盈道。

“但如此一来，在白山口的匈奴军队知道伊吾卢城下汉军已经摆开阵势，说不定会更加猛烈地进攻班司马他们，只有占据了山口大营，才没有后顾之忧，可以会师救援伊吾卢。”李显满怀顾虑地说道。

“不错，班司马现在情况更艰险了。”

“唉，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李显一边叹气，一边问其他手下：“窦都尉那边有动静了吗？”

一小卒道：“回屯正，骑都尉耿忠将军已经从中军大营出发，他的三千骑兵正在赶来，但是天色已晚，估计今夜会在伊吾卢城下与许奎的军队汇合。”

“好，你马上去耿忠将军那里，恳请他明日发兵白山，解班司马之困。”李显道。

“即使明日出兵，待到中午赶到山口大营，怕也来不及了。山口大营那边打了整整一天，营寨不比城池，班司马的消耗一定很大，但敌军却源源不断地赶来，待修整一晚，明日清晨可能战斗就会结束了。”田小盈道。

正如田小盈预料的那样，山口大营外已经聚集了三千多匈奴兵将，很多还是刚赶来的生力军，士气正旺。而班超那边经过一天的激战，能弯弓持刀上战场的只剩下一半人员，此消彼涨，实力对比已经完全倒向匈奴一方。

“只有夜袭敌营了。”李显道。

“什么，你疯了，我们只有一百号人，去袭击几千的匈奴大军。”小盈满面惊异地看着李显。

“这夜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敌人怎么能弄清我们的人数，大家只要尽力出击，给他们闹个天翻地覆，就算杀不了太多的人，也要烧毁他们营帐，让他们一晚上不能休息好。”李显坚定地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