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城头血战
回到自己的帐篷，李显的心脏还在怦怦直跳。
“怎么了？”小盈问道。
“小盈，挟持这种事以后咱们万万不能再做了。”
“怎么了，李郎。”小盈问道。
“你胁迫赵统发兵的事已经传到司马耳朵里了。”
“世间哪有不透风的墙，那又如何。”
“我们希望赵统能尽快发兵是对的，但方式欠妥，这事要是追究起来，可了不得。”
“李郎放心，你让那赵统如何对窦固说起此事，战机稍纵即逝，还要把刀子架到脖子上才能发兵。”小盈满不在乎地说道。
“话是这么说，但赵统肯定咽不下这口气，你没事就呆在帐篷里，尽量少抛头露面。”
“唉，也罢，知道你是为我好，我就当自己是待嫁闺中的姑娘，不迈出家门就好了。”小盈道。
“你的确还没嫁人，不过已经不是姑娘了……”李显给小盈开着玩笑。
“去你的，你以后要是敢负心，看我不扒皮抽筋……”
……
铁弗退到白山之内后，在一个部落的草场内停留了下来。这个被称作“盐湖”的地方也和蒲类海一样有一个由雪山融水汇集成的大湖。有水就有草，有草就能放牧牛羊，虽然不像蒲类海的的牲畜一样满山遍野，但也成群结队，膘肥体壮。在白山内像这样的草场还有很多处。所以匈奴在白山才真是藏龙卧虎，而相比之下，伊吾卢更像是个通往西域北路的门户，虽然交通、战略地位重要，但不易防守，也养不了呼延部十万牧民。
铁弗惊魂未定，还没在毡包里休息片刻，一个手下就来回报：“大人，呼延王派人来了。”
“在什么地方。”铁弗的语气有些惊恐，作为伊吾卢守将的他，现在不在城内坚守，却退到了白山之内，在呼延王面前自然无法交代。
“正在营外等候，他说让你随他去见大王。”
“好，你告诉他我即刻就来。”铁弗赶紧整理了一下行装，随使者去面见呼延王。
……
听到山口大营被占领的消息，呼延啸带着儿子呼延历召集了一万名匈奴勇士，浩浩荡荡经过白山内的山路往山口赶来。途中他们又得知铁弗出城想夺回山口大营，却被汉军切断了返回伊吾卢之路，只得退往白山内休整的消息后便赶紧通知铁弗前来询问前方情况。
铁弗走进呼延啸的大帐后立即跪下，俯首道：“伊吾卢守将铁弗擅离职守，致使城池被汉军包围，罪该万死，望大王降罪责罚。”
呼延啸知道汉军来势汹汹，铁弗退进白山的初衷本是为了重新夺回山口大营，也不责怪他，只是想听他汇报下前方情况。
“铁弗兄弟不用自责，伊吾卢现在还在我方手里，且说说前方情况吧。”呼延啸道。
“遵命。”铁弗站起来道：“先期占领白山的汉军有一千余人，有较强战力，与我部激战一整天，未落下风。围困伊吾卢的汉军有五千人，为首的是骑都尉耿忠，手下是河西军最精锐部众。另外根据斥候回报，汉军奉车都尉窦固的中军正在伊吾卢绿洲边缘待命，那里的战兵还有五六千人，辅兵有七八千人。“
“嗯，也就是说窦固的兵力在一万两千人左右。”呼延啸道。
“正是。”
“我这次带了整整一万名勇士，加上你手下的两千人和这几个部落的一千人，有一万三千名战兵。虽然兵力上我们有些许优势，但敌我态势方面，我们已经处于被动地位。山口大营在汉军手里，这令我们如鲠在喉，即使有再多的兵也只能窝在白山出不来。”
“大王，小人这就启程，这次无论如何也要把山口大营夺回来。”铁弗道。
“今非昔比了，汉军占据山口后，一定会增派兵力，你的这两千兵马怕是再难与之抗衡。与我的大军一起南下吧，届时一定有你施展拳脚的时候。”呼延历道。
……
围困伊吾卢的骑都尉耿忠在赵统带领四千汉军甲士接手山口大营之后一刻也没停留，第二天一早就对伊吾卢展开进攻。
“最好在呼延王的军队到达之前攻下伊吾卢城，若内城的匈奴军队知道援军到达了白山口，一定会坚定守城的信心，届时要攻取此地就更加困难了。”耿忠对身边的渠义说道。这次负责攻城的军队由三千汉军和两千卢水羌人组成，他们在城下摆开阵势，做好了各种攻城准备。
汉军远道而来没有带攻城武器，在绿洲边缘停留的时候砍了十几棵大树做成撞锤，又造了十几张云梯，由前排士兵们抬着，为了节省时间，云梯和撞锤上的树皮都没剥下来就投入到了战场上。
“攻击。”耿忠给身边的传令兵下达了命令。
十几辆攻城云梯慢慢靠近城池，然后弓弩手对城内数轮仰射，城中士兵也朝城下军队射来箭羽，这样攻击只是前奏，并不能起到什么杀伤效果。随后，耿忠中军旗号一变，立刻有羌人死士抬着撞锤和云梯扑向了城门和城墙。
这些羌族士兵负责打头阵，他们举着盾牌用以抵挡前方射来的弓箭，然后慢慢爬上云梯，等待云梯靠近城墙后能一跃而上，与匈奴人展开肉搏。
“滚木准备。”一名留守在城内的千夫长指挥着军队，铁弗不在，他就成了伊吾卢最高军事长官。
守城的士兵放下弓，从城垛口后抬起滚木，顺着云梯砸将下去，城下陆续响起一片哀嚎声，试图爬城和扶云梯的羌人纷纷被砸倒，攻势一时受阻。
“放钉拍。”千夫长再次下令。守卫在城门上方的匈奴兵放开铁钩，五把五尺多长，两尺多宽，上面布满铁钉的厚木板伴着铁链声砸了下去，将正抱着巨树撞击城门的羌人拍得人仰马翻。
进攻一时受阻，汉军的强弩手立即前来助阵，由三百名蹶张弩手组成的方阵逐渐靠近城墙，他们分成三组对城墙上的匈奴人进行轮番、不间断的射击。这些利箭又狠又准，正在运送滚木和放钉拍的士兵瞬间就被箭镞刺破甲衣，口吐鲜血。
“继续进攻。”渠义看到汉弩起到了压制效果，命令手下继续攻城，这些羌族士兵在同伴的尸体旁扶起云梯，抬起撞锤，试图以生命为代价打开一条突破口。在付出尽百人的牺牲后，一名羌族勇士终于爬上了城头，用弯刀占据了一块地盘，但还没等他发出欢呼，几根长矛同时刺了过来，将他叉肉般挑起，举国头顶，又狠狠地扔下城去。
新的一排羽箭射上城墙，将刚刚得手的执矛兵射中了五六个。他们痛苦地捂着中箭的位置，跌跌撞撞在城头上跑了几步，突然，被脚下的尸体一绊，惨叫着跌下城头。
又有几个羌人士兵爬了上来，慌乱中的匈奴放下滚木和钉拍，提着弯刀冲向了距离自己最近的攻城者。城墙顶，敌我双方开始一小团一小团的厮杀。每一块巴掌大的落脚点上都染满了鲜血。
“不要慌，继续扔滚木和石头。”千夫长毕竟作战经验丰富，他一边命令抬滚木雷石的士兵不要放下手中的任务，一边带着亲兵，向爬上城头的羌人士兵一顿凶狠的劈砍。
这千夫长生得高大威猛，左右手各执一把长长的弯刀，在搏杀中可以一手抵挡磕碰敌方兵器，一边朝敌人攻击。两柄长刀在空气中来回划拉，快把利刃舞出花了。在他面前的羌人立即抵挡不住，纷纷中刀落下城墙……
汉军第一次进攻在丢下了三百人羌族士兵的尸体后开始偃旗息鼓，这是漫长的一天，幸存的将士回到驻地，抹汗的时候发现身上黏黏的，才发现，汗水已经与血浆黏连在了一起。
傍晚，城头上惨烈的景象似乎还浮现在班超李显他们眼前。他们没有参加攻城战，却仍然来到前线，观察羌族人对伊吾卢的进攻，对此时城内匈奴兵将表现出来的战斗力都大为震惊。
“白山口在我们手中，伊吾卢已经成为了孤城，没想到他们的抵抗意志还这么强。”甘英守着篝火对身边的班超、李显、肖演道。
“白山口虽然被我们占领，但白山内呼延王有军队近两万人，他们还盼望着白山内的军队能杀回来解伊吾卢之围呢。”李显接着道。
“现在不能攻克伊吾卢，很快白山口就将面临巨大压力，呼延王可以很快调动一支大军，对赵统发起疯狂进攻。”班超叹了口气说道。
“哼，也好，让赵统那老家伙也尝尝匈奴人的厉害，据说此人在我等在山口大营被攻击的时候，还延误发兵时机，眼看咱们流血流汗。”肖演道。
“赵统固然可恨，但他现在驻守白山口，为我军筑起一道藩篱，当下我们就不要记恨他的过往了。”班超摆摆手，让大伙不要再议论赵统的事。“显子，对于攻城，你可有什么好的想法吗？”
“这个……小人也一筹莫展。”李显资历、经验尚浅，一时不好提什么建议，只能给了班超一个否定回答。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