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铁甲军
“我部损失惨重，明日万万不能再担当攻城主力了。”窦固大帐内，渠义怒气冲冲地对耿忠道。
这次进军西域，因为兵力不足，临时调动了两千卢水羌人来助阵。首领渠义自然还是想立功的，但前提是不能让自己损失太过惨重，他可不想给汉军当炮灰。今日一战他有四百余人战死沙场，无论耿忠怎么劝他重整旗鼓，他都拒绝再当先锋的要求。
若是别的部队畏敌不前，将领早就被窦固拉出去砍脑袋了，但渠义毕竟是羌人，人家是来助战的，而且今日没拿下城池，也消耗了城内的实力。
“耿都尉，时间紧迫，明天就派你的‘铁甲军’出动吧。”窦固道。
“铁甲军”有两百人，是耿忠手下最精锐的部队，每个战士都是从军中挑选的百战死士，他们个个人高马大，肌肉强健，他们每个人右手中用的都是清一色的环首刀，左手中提的则是以厚重坚实的步盾，身披两层鳞甲，万不得已的时候绝不会出动这么精贵的兵种，但此时可谓时不我待，不能立刻攻进伊吾卢，整个窦固部就有面临失败的危险，只能早早拿出了杀手锏。
耿忠点头应允，“铁甲军”是自己的宝贝疙瘩，个个都是心头肉，他催促渠义再战城头不成，自己的精锐部队也就不得不冲在最前面了。
……
李显回到自己的驻地时，小盈已经把帐篷都收拾好了，毛毡在火边烤过，现在睡上去松软舒服，再加上美人在怀，着实让他几乎忘记了自己是在打仗。但他也明白，长此以往，兄弟们就会看出端倪，一个女扮男装的女人混在男人堆里是不能长期隐瞒下去了，等攻下伊吾卢，必须想法把小盈送回敦煌去。
“今天仗打得怎样。”小盈关切地问道，她一个女人，本来对战争的胜负不感兴趣，但是她在乎李显，便对战场发生的一切变化都想了解一下。
“进攻不顺，死伤了不少人，但伊吾卢岿然不动，呼延王的军队已经逼近白山口了，届时城内的士气将会大振，我们想攻克进去会更难的。”
“今天我军都用了什么工程器械？”小盈道。
“云梯，冲车都用了，但城内早有准备，滚木、雷石，甚至还有钉拍……这些东西让我们损失惨重。”
“李郎，你知不知道有一种叫砲车的攻城武器。”
“砲车？我没听说过。”
“就是一种抛石头的工具，能把石头抛到三四百步之外。杀伤力很大。”
“没有，这砲车的名字你是从哪里得知的。”李显问道。
“别忘了我是从东海王府长大的。我记得两年前在东海王的藏书阁见到过一本《武备集注》的书，有好几十卷，我闲来无事，翻来那些竹简来看，记得里面有一种叫砲车的武器，专门用来攻击城池上的人员和防御设备。”小盈道。
“盈儿，我们现在知晓又能怎样，你知道怎么造吗，我们有能做构建的能工巧匠吗？”
“李郎，你太小看我了，因为当时特别感兴趣，砲车的构造我已了然于胸，至于匠人，不如你去请示班司马，让他问问谁在进入军营前做过木匠活。还有如果我们有什么需要，可以去那个蒲类人的村寨去借，经过山口一战，那胖族长好像对咱们是另眼相看了。”
“行，不如一试吧，就算届时不能派上用场，也当是为今后的战斗做准备了，反正现在闲着也是闲着。”
……
次日城下，双方又和昨天一样，互射了一番箭羽后，云梯慢慢靠近城墙，两百多名铁甲军士兵披着整齐坚实的鳞甲冲上了城墙。
千夫长一看这支军队和昨日的大为不同，不敢怠慢，立刻亲自组织亲兵抵抗。
铁甲军虽然甲衣沉重，行动迟缓，但是箭羽射上去，连他们的皮毛都伤害不了，他们借助云梯，已有几人慢慢爬上城墙。匈奴人见状慌忙用弯刀砍在“铁甲军”身上，但只听得“当”的一声，铁甲抵挡了所有伤害。而这些铁塔般的汉军慢慢地走到对手面前，举起环首刀向匈奴人斩去，几个还在发呆的小兵立刻就被砍翻在地，其他反应过来的匈奴兵继续抡刀而前，但这些攻击收效甚微，顶多只能把他们打翻在地，却不能伤其性命。
铁甲军士兵的行动虽然远远不如匈奴兵灵活，但是他们刀枪不入就立于不败之地，即使被十数次击中都没有大碍，而匈奴人若被砍中一次，立刻就会倒地不起。
登上城墙的汉军铁甲兵越来越多，与之厮杀半天的匈奴人一个战果也没有取得，很快开始失去信心，再看到前排的人被汉军杀死后，后排的兵将也不肯上前从事完全无效的攻击。
“不要慌，长矛手，用力前刺。”千夫长大声朝部下呼喊，用以振奋他们的士气。十几杆聚集在他周围的长矛奋力前刺，矛尖穿过厚厚的铁甲，终于捅倒了几个铁甲军士兵。
冲在最前方的铁甲军惨叫着倒了下去，但他们的兄弟们却毫不犹豫地踏过袍泽的躯体，挥刀横扫，把好几杆长矛都砍断了。
虽然长矛收到效果，但仍不能对源源不断想要登上城墙的汉军进行压制，千夫长终于把早已准备好的秘密武器拿了出来。
十几个装满油料的木桶被匈奴士兵从城墙上倾倒下去，油渍黏糊糊地粘在云梯和铁甲军士兵身体上。
“放火，”千夫长一声令下，几个火把扔下去，一刹那城下一片火海。铁甲军虽然不惧刀箭，但遇到烈火也毫无抵抗力，顿时城下一片哀嚎，一个个火人从燃烧的云梯上落下，又痛苦地倒地打滚……
眼前的一幕被后续的汉军看在眼里，大家的士气都受到了巨大打击。连汉军引以为傲的铁甲军都无能为力，自己上去又能如何呢。
瞧着眼前的悲惨景象，班超叹了一口气，带着李显他们早早返回了驻地。
“说句丧气的话，我倒是很庆幸，庆幸现在攻城的不是咱们的部队，要不然还不知道大伙现在还能不能都聚在这里说话。”甘英回想起今天城头的一幕，不禁说道。
“伊吾卢准备竟如此充分，我当时竟没侦查到，真是几该死。”李显道。
“不用责怪自己了，即使咱们知道伊吾卢守城武器齐全，也不会放弃这次进攻，大家还是好好想想破城的良策吧，对了，显子你的‘秘密武器’造的如何了？”班超问李显道。
“回司马，砲车已经造好了部件，明日就可组装试射了。”
“好，快些完成吧，白山口那边的压力也很大，若咱们能解窦都尉之忧，大家都能得到升迁。”
……
就在对伊吾卢的攻击遇到困难的时候，白山口，呼延王的大军已经展开了对山口大营内赵统部的猛烈进攻。
为了阻挡匈奴军队，几日来赵统命许奎用木质营壁封锁了整个出山的道路，东西距离有一里多地，虽然保证了一个匈奴人都不让通过，但也拉长了防守距离，三千赵统部下，一千临时借调的别部汉军，整整四千人，在这条战线上防守竟然显得捉襟见肘。
铁弗自告奋勇充当攻击先锋。他的部队在前几日山口夜宿之时被李显骚扰地狼狈不堪，失去了最好的攻取大营的机会，现在妄图将功补过的他卯足了劲地对汉军发起了攻击。
这赵统虽然心眼小，但是打仗一点也不含糊，手下的士兵更是如狼似虎，一个上午便打退了铁弗两次进攻。但匈奴毕竟兵多，铁弗下去修整后，新的生力军又扑了上来，双方开始了一场死亡僵持。
对于防守者来讲，防守部位应尽量越小越好，这样敌方兵力就不能全完铺开，施展出兵多的优势。但赵统此举也有自己的无奈，之前的山口大营只是据点性质的，完全不能像长城那样形成对山内军队的封锁，他也只能临时造了狭长的营壁，用以和匈奴周璇。
木质的营壁有一定高度，但不够坚固，经不起撞锤的冲击，这就需要更多士兵挤在破损处近身作战，也增加了伤亡比例。
仅仅一天过后，赵统就有些吃不消了。他的士兵虽然英勇但也不堪对手轮番上阵冲击。三千人守在长长的营壁旁，一千人的后备军一会儿增援这里，一会增援那里，忙得不可开交。加上死伤减员，兵力已经显得非常不足。
“想窦都尉求援吧。”许奎向赵统建议道。
“我赵统素有勇将之名，竟然一天的功夫就支撑不住了，唉……也罢也罢。”
晚上伊吾卢城外的汉军营帐中窦固正在为没有破城良策而苦恼时，白山口请求增援的消息又传到了他这里。
“只有一天白山口就撑不住了？”窦固忧虑地向报信的小兵问道。
“大人放心，我等只是人员不足，不能支撑匈奴人的轮番打击，望能及时调兵，赵将军说了，只要再有两千兵马，白山口一定能坚如磐石。”
“再调两千人上去，我们就只剩班超的这支部队了。”耿忠没等窦固发话，抢先一步对他说。
“我知道，暂时先给赵统用吧，伊吾卢守军虽然顽强，但毕竟人少，只要白山口能挺得住，我们才能安心在这里发起进攻。”
……
窦固手中的两千士兵增援白山后，手中就只有班超这最后一支军队了。在听闻这个消息后，班超知道自己心中必须有个谱，好日子到头了，他们要随时准备上战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