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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9章 伴君如虎

作者:汴梁杨精 | 发布时间 | 2017-10-12 | 字数:3203

当时,天元皇帝有四位宠幸的姬妾,与普六茹皇后并立为五皇后,诸家争宠,数相诬蔑诽谤,天元往往迁怒于正室普六茹皇后。如今再加上尉迟迥的挑拨,天元皇帝怒气冲冲地来到普六茹皇后的宫殿内,忿恨嗔怒道:“朕必族灭你全家!”

之后,天元皇帝立即派人传召普六茹坚入宫,诈称要商议国事。天元事先安排杀手埋伏于大殿内,并再三命令左右人等:“若普六茹坚神色有变,即杀之!”

老成持重的隋国公既至,此番依然是神色淡然,从容自如,镇定自若。不知为何,或许是宇文赟心中有愧,或许他望着岳父比自己更似真龙天子。此时此刻,宇文赟竟然望而生畏,汗流浃背,深感震慑,遂内心大惭,于是挥手示意左右,中止此次刺杀。普六茹坚再次逃过一劫。

普六茹坚几经化险为夷,悲喜交加,五味杂陈,个中滋味,难以言喻。经历宇文赟此次暗杀未遂,他常情不自安,深感后怕。夜晚,他对着妻子独孤伽罗叹息道:“身在帝王边,如同伴虎眠呀!”

“以天元皇帝的脾气,定会再找借口刁难我们父女二人。此番虽侥幸脱离虎口,只怕日后终归难逃一死!”独孤伽罗同样忧虑万分。

“长此以往,该如何是好?”普六茹坚忧心忡忡道。

“我们家诸子皆幼,如今可以托为心腹者,当属儿女亲家。二女婿河阳郡公徒河长雅自幼丧父,无所依靠,尚不足以谈论大事;三女婿宇文静礼之父汝南郡公宇文庆,少有壮志,武艺绝伦,胆气过人,且与夫君有旧交,可与他商量万全之策。”独孤伽罗劝慰丈夫道。

“夫人所言极是,宇文庆虽与大周皇帝同宗,却是远宗旁支,且其兄长东平郡公宇文神举被天元无罪赐死。为此,宇文庆对天元颇有怨词,故而可向其吐露真言。”普六茹坚亦深以为然。

隋国公刚刚经历死里逃生,若此时公然造访其他大臣,定会引起宣帝猜忌,再惹事端。为掩人耳目,隋国公夫妇以探望三女儿丽萍之名,驱车行至汝南郡公府。汝南郡公宇文庆乃行伍出身,崇尚质朴实用,汝南郡公府宅邸虽广,却处处朴实无华。

那宇文庆,字神庆,性格深沉有器量,年少时以聪明敏捷为人所知。北周立国之初,就学于东观学府,广泛涉猎经史典籍。不久,他颇感厌烦,便对人说道:“读书,只足以记姓名而已,我怎能长久操持笔砚,从事迂腐儒生之业!”当时文州民众相聚为乱,宇文庆响应招募,随军出征,破贼立功,以功授都督。

卫王宇文直镇守山南时,引宇文庆于左右。字文庆善长射箭,有胆略气概,喜好格斗猛兽,宇文直夸他为壮士。后来跟从武帝攻打北齐河阴,宇文庆奋勇当先,第一个攀登上敌军城墙,与敌军短兵接战,良久,遭石击而坠落,昏死后又苏醒过来。武帝见状,开玩笑似的慰劳道:“卿之余勇,可以卖给他人。”

宇文庆又追随武帝攻克晋州。其后,北齐大军将至,宇文庆和齐王宇文宪率轻骑侦察敌情,突然与敌兵相遇,为敌军所困,形势窘迫。宇文宪独自脱身而逃,宇文庆则率少数轻骑退据汾桥。群敌争相逼进,宇文庆引弓射击,每射必有人马倒下,敌军这才渐渐退却。

其后,在攻克北齐的诸多战役中,宇文庆厥功甚伟,英名远播,周武帝下诏,宇文庆升为大将军,封汝南郡公,食邑一千六百户。宇文庆屡受皇恩,自思当感恩戴德、为国尽忠,然而天元登基不久,竟赐死兄长宇文神举。自此,宇文庆心灰意冷,无心过问朝中之事。

隋国公普六茹坚与宇文庆相识于伐齐之际,曾出生入死、共战沙场,自然交情匪浅。两家人相互寒暄之后,独孤伽罗与汝南郡公夫人、丽萍步入后院叙话,宇文庆则摒去左右仆人,单独与普六茹坚密谈。

“天元皇帝实无积德,我视其相貌,寿命亦不长久。加上法令繁琐苛刻,天元又耽恣声色,以吾观之,殆将命不久矣!”普六茹坚从容言及当今天下之事。

“天元皇帝昏庸无道,听说隋国公颇受其猜忌。天元一旦晏驾,幼帝年少,国必乱矣!” 宇文庆不无担忧地说道。

“如今宇文氏诸王势力微弱,又各自离朝出藩就国,且并无深根固本之计策,既已自行剪除羽翼,天元皇帝又怎能长久享国?”隋国公满怀信心道。

“那些忠于大周的旧臣,将来恐生祸患。”

“尉迟迥乃贵戚,早就树立声望,一旦国家有乱,必为祸端。然其智术平庸、器量浅薄,加之子弟们轻佻浅陋,贪婪而少恩惠,最终必将招致身亡族灭;司马消难乃反复无常之辈,亦不甘作池中之鱼,时刻都有可能叛变,但此人轻薄无谋,不足以成为大害,不过自己逃窜到江南罢了;庸关、蜀地险要狭隘,容易成为坚固屏障,然而王谦愚蠢,素来不会筹划方略,但恐被人利用,他本人则不足为虑!”普六茹坚意气风发地说着,他洞察时局,仿佛未卜先知。未几,隋国公所言皆一一应验,此为后话不提。

“当务之急,公须先求自保。天元最亲昵之人,乃沛国公郑译,公与郑译有同学之谊,可请其协助,出藩以避难。” 宇文庆一番思虑后,缓缓说道。

“若非亲家公提醒,我竟想不到如此良策!”普六茹坚对宇文庆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其后,双方亲家之间闲话家常,许久,隋国公夫妇方才离去。

隋国公与宇文庆密谈之后,便来到皇宫,把郑译请到空无一人的长巷。那郑译颇有学识,通晓音律,善于骑射,且与北周皇室渊源不浅。郑译的堂祖郑文宽,娶了北魏平阳公主元氏,乃宇文泰正妻元氏之妹。平阳公主无子,宇文泰令年幼的郑译过继给她。由是,宇文泰格外亲近郑译,总让他与自己的诸子一同游玩。

郑译十余岁时,拜访相府司录李长宗,李长宗当众与他嬉戏。郑译收敛笑容,严肃地说:“明公地位声望皆不轻,众人敬仰,您却如此玩耍嬉戏,这不是丧德吗?” 李长宗闻言,甚为惊异。

后来,郑文宽诞下两个儿子,郑译又回到自己家中。周武帝时,郑译拜银青光禄大夫,转左侍上士,与仪同刘昉常侍奉于帝侧。郑译丧妻后,武帝命郑译娶梁国安固公主萧氏,乃南梁浔阳王萧大心之女。

不久,郑译转任太子宫尹,与太子宇文赟关系亲昵,宇文赟嗣位后超级升授郑译开府、内史下大夫、封归昌县公,并委以朝政。俄而升迁为内史上大夫,进封沛国公,邑五千户,又监修国史。郑译凭恃帝宠,颇为专权。

话说那隋国公引导郑译至无人之处,如同叙旧般问道:“公与我相识多久,可曾记得?”

“我与公结识于太学读书之时,当时你我二人皆为少年郎,年未弱冠,面无胡须。时隔二十余年,如今我们子女多已成人矣!”郑译追忆往昔,不禁慨然长叹道。

“年少时无忧无虑,何其美哉!而今为天元皇帝所忌,朝不保夕,惶惶不可终日。”普六茹坚神色黯淡地说道。

“公向来深沉严肃,在太学读书时,我等皆不敢与你嬉戏玩耍。”

“或许此乃拜我长相所赐,屡遭猜疑忌惮亦如是。”普六茹坚无可奈何道。

“我素知公相表奇特,一直有意倾心相结。天元皇帝将对公不利,不知公有何良策?”

“我久愿离京出藩为官,公所知也。如今冒昧道出此言,将此事托付于公,望稍加留意。” 普六茹坚悄声说道。

“以公之功德威望,天下归心,公欲求多福,译岂敢忘也!有机会我定即刻言之。”郑译心领神会,欣然接受托付,决定力助隋国公。

恰逢此时,天元皇帝即将派遣郑译南征伐陈,郑译恳请道:“臣何德何能,竟能率兵伐陈,请陛下另派元帅。”

“郑卿之意如何?心中可有中意之人?”天元皇帝问道。

郑译对答道:“若定江东,非贵戚重臣无以镇抚。可令隋国公同行,且任其为寿阳总管,以监督军事。”天元皇帝从之。

大象二年五月己丑,天元下诏:“以隋国公普六茹坚为扬州总管,郑译发兵,与普六茹坚相会于寿阳,出兵南下,以伐陈国!”

是日,普六茹坚回到府上,难掩欣喜之情,对妻子独孤伽罗说道:“夫人,天元皇帝今日下诏,任我为扬州总管,不日启程赴任,我无性命之忧矣。”

“是吗?恭喜老爷!那我立即吩咐下人为老爷打点行装。”独孤氏亦面露喜色。

“不必准备了,那天元皇帝酒色过度,面呈病态,恐怕早已病入膏肓,时日不多矣!”普六茹坚淡然说道。

“不知老爷今后有何打算?”

“天元皇帝即位后,虽对我委以重任,却深深忌惮于我。我为求自保,常愿离京任职,天官都上士李谔陈述十二条计策,苦苦劝阻,不许我任外职,我遂决意留在朝中。”普六茹坚追忆往事,继而语气坚定地说道,“此时一走,必将大权旁落。我先谎称足疾发作,不宜远行。今时上策,莫若留在长安,静观其变!”

“纵观现今形势,也唯有如此了。”独孤伽罗且喜且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