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易贤入学

两个月的暑假说漫长很漫长，说短暂也很短暂，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过法，而条件不好的农村，几乎没什么可以玩的，无非是忙活家里的那些农活。

易雄和妍芳在家里算是大孩子了，云东每天不是安排他们去放牛割草，就是跟着他和桂花去地施肥割草。

一次，易贤也跟了去，曝晒在烈日下，穿梭在一人多深的玉米地里，那锯齿一样的叶子，割在身体上疼的不行，在密密麻麻的玉米地里疯跑，像猎人追逐的野兔，钻入灌木丛一般，啥也不顾，见缝就钻，玉米地就成了易贤的乐园，玩得忘乎所以，就连远处云东的高喊都不管了，只是一味地撒丫子跑。

起初易贤觉得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哪有桂花说得金玉米地会被叶子划得疼痒，还没什么，回家后，云东拉着他到村边的水库里洗澡，浑身的血道子，用湿毛巾一擦洗，难受得直咧嘴。

经过一次后，若不是云东拉着他去地，他是不会自讨苦吃的，每天吃过饭，早早地跑出家门，不是找宗伟，就是找云江，偶尔也会跟着许斌，上午到小渠里捞鱼摸虾，下午和晚上大都去水库玩水，不玩个畅快淋漓是绝不会轻易说回家的，每天都过得相当开心。

夜里，一家子躺在平房上，手里握着蒲扇驱赶着蚊子，易贤望着夜空的大大小小明明暗暗的星星和或圆或缺的月亮，听易雄和云东说话，什么夜自习和谁捉麻雀了，在哪个角落搭窝包裹上粘土烧烤了，上课中在煤油灯上又搭纸烤豆子了，那个男生又在捉弄那个女生了，偶尔还谈及月圆月缺的说法，以及北斗七星的位置和指向。

调皮的易丰一点都不老实，没躺下多久，就挣脱桂花的搂抱，说是太热黏糊的实在受不了，其实他不想躺着，不是嫌热，而是像在平房顶上随意地跑跑，冲着蛐蛐的鸣叫声认真地找，猫着腰沿着蓝砖砌的围栏，那个认真劲儿，任桂花怎么喊都不搭理。

有时候，夏夜会不平静，偶尔会起大风下大雨，关于这事儿，易贤和易丰是不去操心的，如果有突发状况发生，云东或是桂花会第一时间警醒，腾地一下坐起身，分头拍醒三个孩子，而易丰睡得深总是磨磨唧唧最后一个起来的，通常易贤的睡眠是比较浅的，轰隆隆的雷声响起不久，就会下意识地撩起被单，机灵地一个骨碌起来，找到鞋子，拎起单子就跑。

有两次因为易丰醒得晚了些，被突如而来的暴雨淋成了落汤鸡，落在后的桂花要照顾易丰还要收拾席子单子等等，自然被雨水浇得透透的。后来发生的事情不言自明，桂花和易丰都受了凉。

烈日炎炎实在难熬，暴雨阵阵，水面起潋滟，郭家寨的人呀，都是在酷暑和湖水里消磨夏日的，所以三伏天不知不觉中过得也很快，转眼间学校要开学了。

易贤该上学了，桂花带着他进了斜对门的学校，见了校长京年。

“京年哥，孩子我给你带过来了。”

“弟妹，你放心吧，孩子交给我了。”京年叫过来易贤，摸着头发，眯着眼微笑着，问道，“你多大了孩子，学认字了吗？”

易贤好奇地抬头望着京年，心里充满了崇拜，支支吾吾地说，“学过几个，都是在哥哥和姐姐写作业的时候看的。”

“很好孩子，等会儿，我带你到教室安排个座位，等报道完了，咱再领课本作业本。”

“京年哥，孩子交给你了，不打扰你了，我先走了，有啥事你找我，学校就对着咱家，近的很。”

京年点了点头，“妹子，你回去吧，学校会好好照顾孩子的。”

易贤很熟悉京年，平时在村子里走动的时候，时常碰到他，他总是拍拍易贤的小脑袋，和蔼可亲地逗几句，偶尔也会跟着桂花去他家串门子，所以和京年很是熟络。

京年是郭家寨小学的民办教师，个子不高，驼着背，左手臂残疾，个头不高，常年留一平头，显得格外精神，膝下三个儿子郭东梁、郭东川、郭东山，妻子段泓萱是黑马村嫁过来的。他书教得很好，就是太过于严格，学生们要是惹了祸，脑袋上免不了挨他那残疾手的重击，轻则疼一会儿，重则起个大包，好几天消不了。所以，只要京年上课，课堂纪律格外地好，他布置的作业没有一个不认真完成的。这些对京年的了解，都是从妍芳和易雄的嘴里得知的。

今儿，易贤知道在微笑的京年面前可不能出什么岔子，他虽然没挨过京年的责打，但也不能头一天就触霉头，乖乖跟在京年身后，来到学校后面的教室。易贤被安排在靠后面的座位，和他左右乡邻的分别是小叔云江和晨璐，和他一起入学的还有四爷家的官武和五爷家的顺兴，一见面就聊个没完。

“云江叔，晨璐姐，咱们以后可是同学了，凡事多多关照呀！”

“易贤，放心，咱们谁跟谁，那是一定的。”云江很是认真地应道。

“小贤，咱两家走得近，当然得相互照应，要是有啥事儿，说一下就行。”晨璐拍着胸脯认真地说。

前面的冠武和顺兴扭过头，接茬道，“咱们也得相互照应呀，说起来，咱们还是一个大家子的，易贤你说是不是呀！”

易贤笑着点点头，“行！”晨璐和云江也跟着点点头。

快中午的时候，易贤所在的一年级报道完毕，京年走进教室，招呼易贤、云江、冠武和顺兴去他办公室搬书和作业本。几个小家伙高兴地不行，一个个面带喜色地跟在京年身后出了教室。

易贤他们四个，分别抱了一摞书，来到教室，按照吩咐摆放在讲台上，回到座位上，眼睛瞪得溜圆，望着讲台，急切地盼着，生怕轮到自己没了书本似的。冠武和顺兴先后领了书，云江也高兴地跑上去拿回两本书，好不容易，等到了叫易贤的名字，他牟足了劲站起来，屁颠屁颠的跑上讲台，从老师的手里接到课本，紧紧地捂在怀里，生怕掉地上弄脏，或是被别的同学使坏拿了去，急匆匆地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坐下来。

京年发完书，咳嗽一声，清清嗓子，“同学们，待会分完组，就可以回家了，下午不上课，明天早上七点到校跑操上早读，你们听清楚没？”

下面顿时异口同声地应道，“知道了。”

“现在，简单地分一下组，靠里边的一竖排是一组，晨璐是组长，中间的一竖排是二组，冠武是组长，边上的一排是三排，云江是组长。组长负责带领大家值日，那个组值日，那个组长负责收发作业、擦黑板和扫地。各组成员要服从组长，否则我可不愿意，轻则吃梨，重则喊家长，听见没？”京年瞪大眼睛，冒着凌厉恐怖的眼光，举起半蜷的四指，做出猛击的动作，对着下面喊道。

新生们被老师的眼光吓得一哆嗦，听京年一说，哪敢有丝毫怠慢，异口同声地大声应道，“知道了。”

京年满意地笑着说，“好了，收拾好书本，回去吧，顺便让父母给包包书皮。”

听到京年说的下午不上课的话，孩子们撒丫子般冲出教室，各自拿着新书，兴奋地往家跑。易贤也不不甘落后，夹在小家伙的人流里，笑着跳着穿过前后院的过道，吆喝着跳着，冲出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