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任性和护短的结局

易贤听桂花说起一姓张名霸天的老头，熬到五十多岁才有了小宝，高兴得不成样子，好吃的尽着他，好喝的也尽着他，这么说吧，只要是能搞到的，老头老太太都会想办法弄到，满足要求。老头老太太给盼弟、招弟、唤弟和来弟四个闺女下了死命令，不准欺负小宝，凡事都让着他，哪怕是被欺负，都得忍着。

张家的四个姐妹见了弟弟，就像见了太子似的，无不面带微笑，说话不都敢大声，喘气都呕不敢带声，有好吃的无不拿出来哄小宝开心，捉来的麻雀先给小宝玩，烤好的红薯烫得要命，也顾不上烫得慌，剥着吹着一口一口地喂着吃，家里有啥好吃的，先尽着小宝吃，她们只能站在一旁，眼馋地看着，过年的时候，家里发压岁钱的时候，只有小宝最多，她们几个姐妹拿的最少，添新衣服的时候，唯独小宝的最漂亮，布料最值钱。

小宝心情不好的时候，常常拿姐姐出气，骂几句脏话是很平常的事儿，如果还是小宝还是不高兴，踢几脚抓几下还是免不了的。姐几个渐渐地学会了察言观色，一旦发觉小宝的脸色不对劲儿，一个个拔腿便跑，一溜烟跑到门外，逃难去了。

后来，小宝成了张家的小皇帝，性格变得很是任性霸道不讲理，走在街头没人敢惹他，一来二去的，他觉得自己很了不起，好像自己是皇帝老爷，天不拍地不怕的。

老张头在小宝的身上，把“溺爱”这个词汇演绎到了极致，平时头娇惯的不成样，真到了要星星不敢给摘月亮的地步。小宝如果在外面惹事儿，伤了别的孩子，老头子对着找上门来理论的家长，跟角斗场上的大公鸡似的，瞪着大驴眼，蹦得老高，指着对方，反过来骂骂咧咧，好几次差点动起手来，来理论的家长看到这情形大都悻悻地走了，反过来回去教育自己孩子别和小宝玩。

那天，老张头带着小宝去菜地浇水，千叮咛万嘱咐，不要到沟边玩，任性的小宝权当作耳旁风，偏偏往坡陡的沟边去，玩的特别嗨，或蹦或跳，翻跟斗，撂蹶子，甚至在陡崖的树上哈哈地荡秋千，动作一次比一次冒险。老张头不经意间一回头，吓得哆嗦，撂下铁锨，边跑边喊，“小宝快停停，危险……”一切都太晚了，“危险”俩字没说完，小宝已经“啊……”的一声跌下深沟，一命呜呼。

“小宝，我的心肝呀，老爸这就下去。”老张头的头嗡的一下，眼泪哗哗落下来，沿着小路疯似的往下跑，赶到下面的时候，小宝躺在血泊中，已经没了气息。老张头嚎啕大哭，深一脚浅一脚，抱着小宝回了家。

张霸天和老伴杜辛俟给哭得是昏天黑地的，眼哭红了，嗓子哭哑了，四个姐妹站在旁边也跟着抹眼泪。小宝的丧命，好比老张家塌了天，又好比遭了大灾。这哭声冲出了老张家，冲上了苍穹，回荡在郭家寨上空，震撼着前前后后左左右右的邻居，刺痛着每个善良慈悲的郭家寨人。

小宝匆匆地走完了一生，他为自己的任性付出了代价，也带走了张家的笑声和延续香火的希望。老张头像对待自己的长辈一样，置办了上好的雕花棺椁，请了响器唢呐，办了酒席，吊念了整整七天才出殡，从老远的地方找来风水先生，选了一块上好的宝地，花大价钱挖了一个偌大的墓穴，吹吹打打地厚葬了小宝。事后，两口像换了一个人，跟霜打的茄子一样，不吃不喝，呆若木鸡，无精打采的，闭门在家跟丢了魂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