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收麦子

第二十五章 收麦子

清明过后，在雨露滋润和阳光的辉耀下，村外的麦苗换了装，浅绿成了墨绿，麦秆变得高大与粗壮，田间的杂草疯狂地滋长。云东当然不会让它们恣意地长下去，更不会让它给麦子捣乱，他会抡起锄头，将其一网打尽，然后再给庄稼灌饱水、补充些自制的有机肥，麦子像是打了鸡血似的，疯狂地长，夜以继日地长，十天半月地一换样，闲不住的云东和爱串门的桂花都会放下手头的杂活，抽出时间到地里看，看到绿油油的麦子起伏，他们的心里一次比一次地满意，洋溢在脸颊上的笑容一次比一次灿烂。

易贤的衣着随着天气变暖，也单薄起来，厚厚的棉袄棉裤棉鞋被换下，先是套上夹袄单布鞋，继而穿上单衫，最后干脆披上只有两条带儿的粗布褂子、短裤和透风鞋。

进入六月又是一个农忙的季节，学校又放短假了，假期时二十天，老师让孩子们都回家帮忙收麦子，期间还要组织学生到麦田里拾麦穗，回去学校会给学生们发些作业本和铅笔作为奖励。这是农村的一件大事，上学的孩子们都会被放假，回家帮忙收麦子，妍芳和易贤兄弟也不例外。

易贤听说放假回家收麦子，心里别提多高兴。尽管割麦子晒麦子打麦子要起早贪黑，而且是很累人，但是一想到能帮到家里，他觉得自己越来越有用了，即便是一点不起眼的农活，他觉得能帮点忙，那云东和桂花就会歇会儿不是吗？

童年的易贤曾经跟着去地里，虽然只是充当看客，但是他被农田里躬身割麦子的身影吸引，潇洒地挥着镰刀，利索的动作，挥汗如雨，披星戴月出发和排队大麦子，烈日下晒麦子，夜里看场，一天都忙得不行。

那时候，易贤就下决心，长大了要成为一名种地的能手，打很多的麦子，让家里过上吃白面的好日子。他很是期待起早贪黑地忙活，不怕火辣辣的艳阳曝晒，不担心脚底下麦茬子扎得难受，不担心身上被麦芒刺得痒，更不担心跟着云东跑东跑西累的慌，而是满心地充斥着期待和各种乐子。

天不亮，月亮和星星还在打呼噜睡大觉，那只打鸣公鸡还没醒，云东就把易贤吼了起来，吃过早饭，易贤拉着弟弟易丰，有说有笑地走在后面，一点也不像是去地里收麦子的样子，倒是像小哥俩到风景胜地观光旅游似的。

到了地里，天的东边才露出一丝丝的鱼肚白，麦子地里被夏夜的露水打得湿漉漉的，饱满的麦粒被湿润地叶子包裹着，这时候来收割的话，麦子不会轻易地脱落，这是桂花告诉他的。

云东桂花妍芳和易雄一字排开，每人把着两米多宽，弯着腰挥起镰刀，遛着地面刷刷地割着，步子一点点地前挪，身后撂下一溜厚厚的麦子，软软的松松的像软和的褥子。

易贤按照云东的交待，跟在后面将麦子拢成堆。

易丰可是超级地可爱，奶声奶气地嘟囔着，偶尔还会跑到桂花的晃悠，桂花急忙停下来敷衍句，对着易贤喊着，“小贤，快过来把弟弟带走。”易贤赶紧跑过去拉走易丰。

快晌午的时候，桂花回家做饭，云东叫大家坐下来稍微歇歇，喝点水解解渴，吃些干馍垫垫肚子。这时候的太阳更毒更烈，晒得皮肤火辣辣的疼，即使披着长袖的衣裳和长裤子，还是遮不住太阳的炙热。

午饭的时候，他们而是坐在地头的树下，就着辣椒，吃桂花送来的面条和馒头。

割完了一块地，云东赶着装成山的牛车，将一地的麦子运到大卖场，堆在空地上摊开。等一切都弄停当了，太阳已经落山了。

晚饭后，云东带着铺盖卷要到卖场去看麦子，易贤央求了桂花半天，才说通了桂花，跟着云东去了麦场。易贤是想尝试一下在卖场睡觉的滋味，体会体会露天睡觉的新鲜感。

到了麦场，易贤被眼前的真实惊呆了。二十几亩的麦场被一大块一大块的麦子摊得满满当当，只留下很狭窄的过道，每块麦子旁边都有他的主人守着。易贤跟在云东的后面，小心地走，来到自家的麦子边。

明月高悬，繁星点点，闷热非常。易贤与云东并排躺下，枕着硬硬的枕头，望着天上闪烁的繁星和安静的明月，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互不相搭的闲话，什么时候播种麦子玉米，什么时候施肥浇水，什么时候该培苗栽芽子翻秧子，什么季节过粉制粉条，到了年终的时候还要做那些手上贴红春联，偶尔还要提醒易贤好好上课读书，尤其是别老是逃学，易贤含含糊糊地嗯几声算是应下了。

接下的七八天，天天起早贪黑，收了水浇地的三块地，割了南北坡上的五六块地，夜里随着云东到麦场打麦子看麦子。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太阳升起落下，月亮爬上山又落下山，郭家寨人的麦子都收割完了，麦场上平房顶上，到处是晒麦子扬麦子的人家，他们一家老小一个不落地在那儿忙活，有人牵牛拉碾子绕着麦子摊开的圆形转，有人拿着大木杈要不将散开的麦秸往中间堆，要不就是挑挑碾过的麦子让麦粒脱落，有人握着笤帚或是大扫把飞溅零落的麦粒往麦摊上拢，等麦粒脱得长不多干净的时候，他们会将麦秸秆堆成尖顶的麦秸垛，上面再抹上厚厚一层的泥巴，远看去一堆堆麦秸垛就像一座座堡垒矗立在麦场，林林总总整整齐齐很是壮观。

夕阳西斜，微风一起，云东招呼着桂花和孩子们来到麦场。

云东握着大木锨不停地铲起麦子，迎着风高高地往上抛扬，在不远的前方麦子颗粒和麦子壳分别落成两堆。

易贤和易丰是帮不上忙的，自顾自地在打麦场瞎逛疯跑。

桂花带着妍芳和易雄用簸箕或是笤帚，配合着云东把摊开的麦子拢成堆，方便云东扬麦。

大约大半个时辰，麦子扬完了，小山一样矗立在那里，被金灿灿的余晖笼罩着灿烂地微笑。快天黑的时候，麦子被装成十几个大麻袋，被整齐地码放在木板车上，几个人分列板车两侧，配合着用粗麻绳将麻袋摋紧系牢固，才叫上两个撒欢的孩子回家。

接下来的几天，云东和桂花还闲不着，还是很早起床，忙着往平房顶上背麦子晾麦子晒麦子，上午和下午还要到他大娘竹梅家或是三娘雪花家帮忙，等一切都忙完的时候，易贤家的麦子也晒透了，一部分被装进袋子等着交公粮，剩下的被装进平房屋东墙角的粮仓储存起来。

云东是这个家最累的一个，他不但要忙着自家的活儿，还要给两位大娘家帮忙，说是帮忙其实干得都是重活，一点不比自家的少。

桂花看在眼里疼在心里，私下里没少埋怨他，“你咋这么憨呢！也不知道悠着点干，如果身体弄垮了，别说咱家塌了天，咱三家到那时候都没了顶梁的了。”

云东每每听到妻子的唠叨，总是笑呵呵地说，“我这身板你还不知道硬实的很，不打紧。再说收割麦子打麦子这事儿耽误不得，夏天的气候说变就变，万一下-起大雨来，三娘家和大娘家的麦子不就泡坏了吗？到那时候，他们的日子可咋过呀！”

“嗨----我不管你了，你总有话说，身体是你自己的，你看着办吧！”“我知道你是为我着想，我以后会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