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被嫌弃了

“季先生，晚上是去餐厅吃还是在这里吃。”山庄有个高逼格的餐厅，适合于商业人士聚会聊天，当然，也有给好清静的人提供送餐服务，此外，还有上门厨师亲自服务。蹇慕澄不得不感叹真是想的周到。

蹇慕澄今日一大早回魔都，急急忙忙又到了山庄，忙里忙外，耳边发丝掉落，脸颊因为运动有几分健康的红晕，季鎏舫不知为什么，话到嘴边变了调，“去餐厅吧！”

他看到蹇慕澄明显松了口气。蹇慕澄感觉到季鎏舫盯着自己，刚才的反应太大了吧！她羞赧的笑笑，“季先生，不是秋天来了吗，听说山庄里的螃蟹很好吃，那个东西，我又不会弄。”所以只能沾沾您的光了。

季鎏舫心情明显好了不少，“我记得上次去夜来花香，你也说很好吃。”

蹇慕澄吞了吞口水，眼睛斜睨，“季先生，你这是在暗讽我是个吃货吗？”

季鎏舫不可置否的眨了下眼睛，绕开蹇慕澄，直直进了屋。留下被嫌弃的蹇慕澄在风中 凌乱。

山上的路都不怎么宽敞，隐晦的提醒人不要驱车而上。四处都有石板小路，走起路来倒是不远。季鎏舫冲了个澡出来，蹇慕澄已经把路线找好了，“季先生，我们走吧！”

蹇慕澄拉开门，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同人不同命。门外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正举着手准备敲门，边上站了个助理模样的青年。门突兀的拉开，男人愣了下，很快反应过来，笑容真诚和蔼，“您好，季先生在么？”

蹇慕澄没有错过男人眼里瞬间的错愕，似乎在打量她的身份。蹇慕澄也不介意，微微朝边上挪了下，露出正在整理袖口的正主。

“季先生，”中年男人长相普通，脸上有着年龄的痕迹，皱纹因着他的笑容多了层温和，让人不觉谄媚，“我是山庄的负责人丁旭，您有什么都可以随时吩咐。”

“不用麻烦，我也就是过来玩两日。”季鎏舫语气淡淡，没有因为对方的讨好而露出别样的情绪，蹇慕澄却觉得季鎏舫有些不高兴了。

幽芦山庄尊贵的客人不少，丁旭自然也见得多，这季先生虽说是第一次见，倒是和传说中一样冷淡，他也不以为意。听到季鎏舫要去餐厅用餐，亲自打电话预定了个雅间，推荐了几道特色菜。又带着季鎏舫欣赏了沿途的风景，介绍了下山庄的特色，便到了修建雅致的餐厅，再次重申万事可找我，也不留着拉关系，带着助理走了。

餐厅别有风味，或许山上树多，地板隔墙都是用原木制成，加上细细的点缀，宛如生活在自然里。这边已经进了雅间的两人在等着上菜，那面，带着助理离开的丁旭松了口气。

“丁总，我们就这么走了？”助理很迷茫，趁着这个时间去，不就是为了能在饭桌上套套近乎，这都把人送到雅间了，居然就这么走了？季先生可是很少出现在外面的视野中的。

“不然呢？”丁旭是个很懂眼色的人，也不忘提携后辈，“有时候攀关系固然重要，但要是让人先厌恶你了，再怎么攀也攀不上手。”说了半天，季鎏舫也没有攀谈的意思，要是硬着头皮和人吃饭，印象就大打折扣。

助理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丁旭叹口气，闪过季鎏舫身边那个女人的影子，这是季先生的新助理么？王锋王助理呢？这种事儿难道不是该那位全能的生活助理陪着的吗？

季鎏舫不是个会主动开口的人，也是，都是别人捧着他，怕冷场，他怎会弯下腰去注意这些。饭菜还没有上，雅间里安静的很，饶是这装饰再好看，几分钟也欣赏完了，蹇慕澄余光瞅瞅对面的人。

他静静的坐着，目光不知看着什么，少了些凌厉，显得平和自得，丝毫没有觉得这气氛安静的让人尴尬。

好吧，蹇慕澄想，果然是自己内心不够强大。

“季先生，你以前来过这里吗？”曾经有人曾对她说，化解尴尬的方法就是没话找话。

“没有。”季鎏舫目光抬了抬，盯着蹇慕澄看了会儿，施舍似得吐出两个字。

“刚才丁先生山上风景不错，还有果园，我们来的真是时候，我们明天去吧！”蹇慕澄不知想到了什么，笑了起来，身子前倾，用一种诱惑的语气，“季先生，你一定没有亲自摘过果子吧，很有趣的。”

季鎏舫不知哪有有趣，“之所以有趣只是因为那是偶尔为之。”季鎏舫似乎天生就有把天聊死的本事，人家说起这个，不就该说说现在的农家乐啊，有机食品啊什么的，季鎏舫定是一本正经，好似在谈论国家大事。

蹇慕澄已经习惯了季鎏舫的脑回路，越发觉得季鎏舫可爱。怎么会有人觉得季鎏舫是商场狼人呢，他明明是个实在的人。

“对呀，对呀，”蹇慕澄像是被找到了知音，离季鎏舫又近了些，整张脸都鲜活起来，“想不到季先生真是目光如炬，现在城里人多了， 又想着回归自然，回归农村，便有了农家乐这样的商机。但是，真要他们像农民一样插秧种田，像果农一样收获采摘，说不定怎么抱怨。”

“其实也是件好事。”季鎏舫难得一下子开口，证明他听的认真。

蹇慕澄略一想，笑容更大了，“可不是，给人家省了道工序呢。”都不用亲自采摘了。

敲门声响起，上菜的服务员穿着清一色的旗袍，婀娜多姿，真是色香味俱全。为首的服务员介绍完菜品，见两人没有要伺候的意思，出去带上了门。蹇慕澄被满满的香气带走了视线，自然也错过了季鎏舫嘴角的一丝笑意。

好像，这个人也不是那么不学无术，只懂耍赖。季鎏舫想。

蹇慕澄是个很要面子的人，不过，当一个很要面子的人在一个人面前已经没了面子，那就暴露出了里子，并且再懒得掩饰。蹇慕澄便是如此，季鎏舫已经见证了她不要脸的时刻，所以那手吃东西什么的，完全没有压力。

“季先生，不要那么讲究嘛，反正也没有别人，我不会和别人说的。”蹇慕澄冲季鎏舫挤挤眼睛，笑容如花，手却不是那么斯文，一手捏着一个大闸蟹，另一只手给人家分了尸。

蹇慕澄其实是没有胆子调笑季鎏舫的。只是桌上蒸的，炒的，全是蟹，蹇慕澄莫名感动了，季鎏舫真是个面冷心热的好人啊。

当然，蹇慕澄忘了这是丁旭推荐的菜色。

季鎏舫眉头皱的死紧，他看看奋力用筷子刀叉奋斗的自己，又看看潇洒大气的蹇慕澄，忽然间没了胃口。谁点的菜！啊？

突地，季鎏舫碗里多了一块嫩白的肉，顺着抛肉的弧线看过去，对方的一只手含在嘴里，另一只手举着彰显成功的壳子。季鎏舫又看看碗里的肉，不知是不是错觉，好像上面多了一层液体。

蹇慕澄赶紧把手从嘴里拿出来，在季鎏舫幽火似得目光中，磕磕盼盼，“那个，季先生，我刚才真的洗手了，那是干净的，相信我。”

最后三个字在季鎏舫冰冷的视线下消了音。

季鎏舫彻底没胃口了，桌上的鲜美的大闸蟹好像都在笑，季鎏舫筷子一放，比平时力道大了一些。蹇慕澄吓得手中的壳掉了，小心翼翼开口，“季先生，我再去给你叫两个菜？”天，刚才她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季先生可是有轻微的洁癖的，居然敢给他剥壳，还让他看到自己吮手指，真是不想活了。

“不用了。”季鎏舫冷冰冰砸出来三个字。半晌又不见蹇慕澄动作，小心翼翼的打量他。季鎏舫反思，自己是不是反应过度了，心里叹口气，“你自己吃吧，别浪费了。”

前面她还不敢动手，浪费两字像是把蹇慕澄从忐忑的深渊抓了回来，“就是，不能浪费了。”

于是，今晚，季鎏舫再次刷新了人生中的第一次，第一次有人敢当着他的冷脸，吃的不亦乐乎，而那人，没心没肺似得，好像忘了刚刚的害怕，还不时和他阐述味道如何美丽，表演动作如何豪迈。

这种感受有些奇特，好像以前幻想的情景终于出现，虽然人不对，也不妨碍他心情好。

一人吃得欢，一人看得喜。雅间里暖和的空气沾染了饭菜香，温馨宁人。一个饱嗝，两人大眼瞪小眼，蹇慕澄现在真是里子都快没了，硬着头皮笑笑，摸摸肚子，“吃太饱了。”

季鎏舫瞪了她一眼，看了看餐桌上，一堆壳。见了心烦，转身出了房门。蹇慕澄无力望天，又被人嫌弃了。

她急急忙忙追出去，天还不是很晚，来用餐的人不多，蹇慕澄赶上，跟着季鎏舫一步步走着，忽然发觉这人走得很慢，心里一暖，还真是贴心呢。

“蠢。”

太阳刚刚落山，七点的天儿并不是很晚，虫鸟因着山上的温度早早的歇了，天上月亮星星还将出未出，安静的很。冷不防听到一个字，蹇慕澄顿时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