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宫宴
那天过后，宫里死了三个人，本不是一件能够让人记住的事情，毕竟皇宫每天都有人死，可怪就怪在，不知道是谁传了出去，说皇上竟然吃了白菩提做的糕点。
要知道皇上向来不吃这些，一时间宫里的人都皇上对白菩提余情未了，莫贵妃的时代要过去了。
就连一向事不关己的太后，也派人给白菩提送了点东西，这让宫里的人更加沸腾。
此时白菩提正优哉游哉的坐在承和殿中，手里端着一杯茶有一下没一下的喝着，兰儿从外面进来：“姑娘，消息散出去之后，莫贵妃坐不住了，奴婢刚刚听到她要在宴会上做手脚。”
白菩提摇了摇茶杯：“什么手脚知道吗？”
兰儿低了低头，忍住笑，白菩提看到她这个样子，突然觉得有趣：“不要说了，我倒想看看，莫昔今有什么注意，能够打在我的身上。”就她的那个脑子，白菩提真是不敢恭维。
半晌，白菩提突然抬头：“兰儿，这宫中有多少人是你的？”莫贵妃的打算虽然不是太好，但对于她来说肯定是个秘密，这么轻易就让兰儿知道，有些奇怪。
“回姑娘，还有一人，但并不忠诚，是我无意间结识的人，刚好在莫贵妃宫中做事，为人势力，有些事情给点银子就能知道。”
白菩提听闻此话笑了笑：“这宫中的人，还真是一个德行。”穆重拾不也是这样，对他有利的事情不论人情都做。
……
很快就到了宴会这一天，宫里的人都忙着准备，能够去到宴会上的妃子都是身后有背景的，唯独白菩提，在众人眼中是一个没有靠山的人。
她在兰儿的帮助下，换上了一套相较于以前比较繁琐的衣饰，很久没有这样穿过了，穿上身她还真有点不习惯。
即使这样，在刚出门遇到别的妃子时，她的装扮也略显寒酸。
有位份的妃子走在她的前面，一副高傲的样子，看清模样，她才想起其中两位是兰儿以前提到的梦妃丽妃。
“白姑娘，你这穿的也太简单了些，改日到本宫那里拿几件衣服，这几日刚好剩下些不愿意穿的衣服，正好你给收拾了。”这些女人总是不得消停，后宫中不但要看皇上的宠爱，还要看身后的家族，有了家里的支撑，在宫里花钱也大手大脚，打点宫人更是必不可少。
白菩提看着说话的人，是梦妃，户部尚书的长女，家中嫡妹是个病秧子，从小就被宠大，性格也跋扈了些，说话不经过大脑。
“娘娘若是不穿了，可以送给城外的妇人，她们比我更需要，且也符合姐姐的年纪。”不卑不亢一向是她的作风，有仇必报也是她的作风，讽刺谁都会，她也不差。
听得这话，梦妃恼怒：“白菩提，你放肆，你竟敢……”竟敢拿她的城外妇人作比较！
“竟敢怎样？”白菩提对上梦妃的眼眸，面上带着笑，却不达眼底，看了有种寒意。一时间梦妃有些吓住。
江湖上她也属杀伐之人，后宫这些个弱不禁风只会耍心头计的人，唬不住她们才有鬼。
“宫中妃子无比尊贵，白姑娘莫要将那些乞丐一样的人与梦妃妹妹作比较，妹妹可是户部尚书之女，跌了身份就不好了。”熟悉的声音，但白菩提就不愿意听到这个声音。
她转而看向声音发出的方向：“贵妃娘娘说的是，下次我定当找个比妇人身份尊贵的来比较。”本以为莫贵妃和梦妃听到这话还要再纠缠一会，却不想莫贵妃用眼神制止了梦妃，笑道：“白姑娘明白这个理就好，时辰不早了，姐妹们都走吧，晚了皇上不高兴。”
白菩提缓步跟在后面，笑了笑，莫贵妃今日这么好说话，看来她是被算计定了。
想她一介江湖中人，本不该擅长这些算计，奈何心想事不成，只能发挥小时候父亲教的计谋。
快要到的时候，莫贵妃走到了她的身边，拉起了她的时候，白菩提想要抽回来，但莫贵妃用的力气很大，让她有些恼。
“贵妃娘娘这是要做什么？”
“白姑娘，今日宴会怕是没人给你说是作甚的吧，本宫作为暂时的后宫之主，要提前给你打声招呼，以免一会你失态。”莫贵妃一脸善良，要不是知根知底，白菩提会真的以为她是真心想要帮她。
她好整以暇的看着莫贵妃：“娘娘请讲。”
“今日朝堂上的大臣来的许多且会带着自己未出阁的女儿和儿子，这宴会也算是另类的姻缘会。”
“娘娘不会是想找一个男子吧？”白菩提笑道，她现在就像是一只保护自己的刺猬一样，谁接近她，她都要扎上一扎，更何况面前还是自己讨厌的人。
“休得胡言。”莫贵妃有些恼怒，这可是关乎她的声誉，但为了她自认为的完美计划，也没有再呵斥，继续道：“白姑娘，宴会上都是权贵，你可不要的罪人，尤其是丞相大人，千万不能接近他。”
四哥？白菩提有些好奇，莫贵妃难不成是要撮合她和四哥？
“丞相大人？”她故作惊讶。
莫贵妃：“丞相大人和皇上是君臣亦是好友，他不喜人接近，不喜人动他的物件，稍有不慎就是掉脑袋的事情。”
“谢贵妃娘娘提醒。”她算是明白了，这是连四哥都算进去了，既然是四哥，配合她一下也无妨。反正不管成不成，以四哥的头脑和手段，少不了她吃亏。
……
穆重拾是最后一个到的，跟着进来的，是一袭白衣三尺蓝带的白竹卿，他如以往般淡然，望去像是一介书生，以前她经常听他说百无一用是书生，后来才知道他不过是自谦。
穆重拾走上了宝座，白菩提没有位份，坐在了离他最远的地方。
“吾皇万岁。”在座的大臣都起身行礼，穆重拾站在了最高的地方，俯视着这一切。
“平身，众爱卿不必拘礼，宴会开始。”不过是一场大臣与大臣联姻的宴会，穆重拾实在没有兴趣，眼神是不是的瞟向白菩提。
白竹卿一个人坐在上座，没有注意到白菩提，看着他无聊的样子，想起以前她硬拉着他去钓鱼，他无奈恼怒的场景，不由得笑出了声，声音被周围的嘈杂掩了下去。
莫贵妃和穆重拾都注意到了白菩提嘴角的笑容，但两人的想法却完全不一样。
穆重拾想起了他与白菩提白竹卿在有无山庄的日子，莫贵妃却是当她刚刚的话成功的引起了白菩提对白竹卿的兴趣。若是白菩提不认得白竹卿，说不定还真就上当了。
看着看着，白菩提就看到一女子走到了白竹卿的面前，手中拿着荷包，想要递给他：“丞相大人，瑶儿倾慕你已久，不知……”
白竹卿抬眼，痞痞的笑了笑，没有接过那个荷包，不远处的白菩提知道他接下来要说的话，无意也道出了口：“滚。”
好巧不巧，她刚刚说完，白竹卿的声音就响了起来：“滚。”
带着笑容说滚，还说的那么恢弘大气，这世上，也就只有白竹卿这个痞子书生能做到了。
那自称瑶儿的女子瞬间变了脸色，掩泪回到了自家母亲的身边。
母亲看到女儿被落面子，顾不得许多，站起来就讨说法：“白丞相，您这是什么意思？小女喜欢了你三年，您怎能这样伤她？”
白竹卿晃了晃杯子，淡淡道：“我家有只狼养了七八年，整日在我跟前晃悠，发情的时候还蹭蹭我，这位夫人说我该不该娶了它？”
众所周知，白竹卿不经常与人打交道，与朝中官员的关系也不好，说话不计后果，直言相向，一不开心就杀人，所以在场的人听到这话没有一个人把它当玩笑，谁都不敢出声，唯独白菩提这个不懂规矩的笑出了声，与四周的寂静相比，显得格外大声。
在心里还默默的为白宝感到不平，待她反应过来，所有人都看向了她，白竹卿也不例外。看到她的一瞬间，有些惊讶，他转头看向了穆重拾，穆重拾点了点头。
他没有再看白菩提，刚要说话，就被莫贵妃截住了。
“白姑娘，注意你的言行，不懂规矩下次就不要来了。”莫贵妃充分发挥了她的威严，机会她总是要抓住的。
“贵妃娘娘倒是懂规矩。”他的妹妹谁敢欺负，白竹卿不悦道。
当着这么多大臣的面，穆重拾顿时觉得颜面扫地，不悦开口道：“贵妃，慎言。”
一时间莫贵妃觉得自己真的是给自己挖了个坑，应了声就乖乖的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对于白竹卿的维护，她只当是他不喜欢别人插话。
白竹卿转移话题，继续道：“夫人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丞相，小女只是爱慕你，内子不懂规矩，还请见谅。”一家之主不得已说了话，丞相不好惹。
“那就好，今日我便不计较了，以后莫要这样，惹得别人发笑。”白竹卿说这话，有意无意的看向白菩提。
白菩提被这眼神看得难受，干脆站起来，对着白竹卿行了一礼：“丞相教训的是，小女子知错，他日定会悔改。”
“悔改？”知道悔改才有了鬼，“姑且信你一次。”白竹卿嘴角带着笑容，信她还不如信白宝，好歹白宝还能在自己面前转一转。
不过说起来，自从一年前她进了冷宫，他就再也没有见过白宝。
“多谢丞相。”
穆重拾被这两个人对话的场面刺到了眼睛，出声打断：“好了，食足之后就去殿外，各自寻找心仪之人。”
等众人陆陆续续都出去的时候，殿里还剩穆重拾，他一个人坐在那里，看着外面的喧嚣，觉得很孤单。
在莫贵妃巧妙的安排和宫女的带路下，白菩提就走到了一间屋子门前，宫女说里面莫贵妃在等她，她也不戳破。
随后就飘过来一阵白烟，白菩提入鼻便知是迷药，顺便还有一些催情的效果。
她顿时明白了兰儿昨日为何笑，催情迷药？对她来说是个事？
身后的宫女早在白烟飘来的时候就不见了踪影。
掩鼻装作昏沉，白菩提向着面前的房间走去。
进门就是一个大帘子，她掀开进去，一把剑就横在了自己的脖子上，深入到了门檐里，往后退，脖子上还是留下了血印。
“滚出去。”白竹卿的声音响起，让白菩提心生闷气。
“滚就滚。”赌气谁不会，在自己哥哥面前，她永远都是个孩子，哪怕是白竹卿间接把她送进皇宫，哪怕他有利用自己升至丞相的嫌疑，看到他，她就永远硬气不了。
听闻声音，白竹卿迅速出来，抓住了白菩提，拉了回去。关上门，看了看她的脖子，没有大碍，用帕子擦了擦上面的血。
“上哪去？”
“不是你让我滚的啊！”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你们都不要我了，你不来看我，父亲也不管我，你们欺负人。”说着用力捶在了白竹卿的胸口。
白竹卿替她抹了泪水：“你要学会自己处理事情，父亲说了，这是你自己选的路，你只能走下去。”
听了这话白菩提一脚踢到了白竹卿的腿上：“还不都是你，我当初不要来皇宫的，都是你！你就是靠我做的丞相，你坏透了，连亲妹妹都利用。”
说完她就不再理会白竹卿，坐在那里开始生闷气。
白竹卿叹了口气：“我做丞相是我自己的能力，况且我没有那么丧心病狂去利用你，要不是你在东域，我何至于来。”
白菩提还是不太相信，噘着嘴道：“那你为什么不来看我，让我在冷宫呆一年。”
“你终归要自己面对一些事情，我原本想你这样的性格，三个月就会自己想办法出来，哪知你……对他失望那么深，竟惩罚自己一般，后来父亲知道，让你自己决定。”白竹卿拍了拍她的头，他这个妹妹哪都好，就是太倔，怕她伤心，转移话题：“太后的事我听说了，药我过两日让人送去，不过生辰礼，妹妹还得补给哥哥。”
“四哥，我想离开了，你帮我好不好？”太后的事她没有放在心上，她知道，她想要的东西四哥不会不给她的，她拉着他的手，满怀期待。
“不好。”白竹卿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她不敢相信的看着他：“四哥？”
“东域现在不太平，我不能走。你更不能走，穆重拾他不是不爱你，四哥不想你错过。”人一生只能爱一个人，他的妹妹，既然爱，就一定要得到。半途而废不是他的作风，他也不会让白菩提就此放手。
“四哥，我自欺欺人了一年，事实上我错了，他不爱我，他爱的只是我的医术。四哥，我想回家。”白菩提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回家就靠自己，四哥不会帮你。”她总要成长的，不能一味的被他们保护。
见求助他无望，白菩提抹掉了眼泪，坚定道：“四哥，即使是靠自己我也一定能够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