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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要账

作者:清风孤客 | 发布时间 | 2017-11-02 | 字数:2743

一天,有位穆家寨姓张的陌生人找到云东,他们坐下来谈了半天,说好了买砖瓦的数量和价格,老穆说家里孩子结婚盖房,砖先拉走,钱先欠着,云东吸口烟,想了一会儿,点点头同意了,那人留下字据,一再保证春节一定结清砖钱,云东送走了老穆。

翌日,老穆找了五六辆板车,拉走了云东的砖瓦。

春节前夕,云东知道家里过年急用钱,拿着条子找穆家寨的那个拉砖的老穆。云东盘算着这笔钱要回来,撕些新布给家人都做一身新衣裳,买上半扇猪好好地过个年,置办一些油盐酱醋就妥了。

云东来到张家的门前,被眼前的一幕惊着了。

老穆家门外打着灵棚,里里外外都是哭声,门上贴着白色挽联,灵堂设在门口,挂着白绫,摆着棺木香案。

云东的到来,惊动了在守灵的老穆,老穆止住哭泣,擦干眼泪,眼睛通红地从灵棚颤巍巍出来,不好意思地握握云东的手,“云东老兄啊,真是不巧,我家在操办丧事,手头实在是周转不开,再宽限几天,等过了这阵儿,老弟一定前去还钱。”

云东见人家办丧事,逼人还债也不地道,没在提及还钱的事儿,与老穆客气了几句,离开了穆家寨。

云东走进院子一脸的不高兴,桂花停下手里的活说道,“回来了?”看到云东的脸色阴沉着,没回话,桂花就知道钱一定要没成,不再吭声继续忙手里的活。

云东嗯了一句,没细说穆家寨之行的事儿,找个板凳坐下,顺手撕下一张方形的旧纸,拿起烟袋抓一撮儿黑烟丝撒在纸上,搓成一支烟卷,将纸末端在牙龈上抿了抿粘好,掐去两端,就成了一支一头大一头小的锥形烟卷。叼在嘴里,点上,吧嗒吧嗒地抽起来。

云东和郭家寨的爷们儿一样抽自制的烟卷,烟丝是自家的烟叶做的,纸是从旧的书本上撕的,随抽随卷,信手拈来,极为熟练,就是有些麻烦。

至于从合作社买成包的烟,那是有钱人的事儿,寨子里有钱的人家是有,但是不多,云东抽过老爷子永昌的花城烟,包装精致好看,接过来夹在两指间,双唇轻轻地叼着,划一支火柴点燃,眼睛眯成一条缝,深吸一口,平和浓香还不辣嗓子,那感觉就是洋气又派头十足。

云东知道,盒装烟好抽,多贵呀,搁在那时候,穷的叮当响,能吃饱饭,有衣穿,都算是有福了,谁还敢想这个,一向省吃俭用的云东可不敢。

云东想过挣钱的路子,编草栅、篮子和苇席,还有倒砖瓦,跑买卖,饲养鸡羊和猪,长成了到市上卖,样样都试过,力气下了不少,时间浪费一大把,辛辛苦苦的,收益还很少,孩子们的衣裳还没解决呢,怎么会拿去买烟吸。

今年,云东家的庄稼收成不错,除了公粮外,还剩下不少,麦子和玉米将两个仓装得满满的,地窖里的红薯也是满满的,秧子搭满了墙头、挂满了枝桠,南墙上挂了十几串的红辣椒,干粉磨了一百来斤,粉条下了二十来杆,红薯片装了五麻袋,烟叶卖了七八十块,棉花收了五六十斤,棉花杆子编成的蒲扇被卖到了煤岭的矿上,秸秆做成了饲料,卖了四头猪,鸡蛋除去日常吃的也卖了些钱,藤条编的箩头、簸箕、篮子足够家用,芦苇的席子有七八张,稻子秆编的草栅扑在了床上,两缸的腌菜和一缸的柿子醋就放在正屋的东墙角,门外的山墙下还堆着十来方的土肥。

云东连续抽了三只烟,瞅瞅屋里摆的放的装的,觉得收获挺大,低落的心情平复了不少,他相信穆家寨的老穆过了年会还他钱的。

还好,云东东挪西凑,挑粮食卖编织烟叶棉花,云东凑了些钱,虽不富裕但过个年还是够了,孩子们都添了衣裳,年下也吃上了肉,在鞭炮声中,热热闹闹地过了个年。

来年惊蛰的时候,天气一天比一天暖和,郭家寨的上上下下又开始花红柳绿,燕子在屋檐下筑了新巢,叽叽喳喳地叫,里里外外地飞。寨里的人都走出家门忙活起来,见面到招呼的,聚在一起吸烟抬杠的,扛着农具下地的,郭家寨一下子热闹的不行。

躲在窝里棚里的那些哼哼唧唧的东西,都不约而同地跑出来晒太阳,有的跑到地里闲逛,一不小心吃了或是踩了别家的麦子,它们才不在乎这些,只管自个高兴,吃饱了玩美了再说,至于点背恰好碰到了麦子的主人,被打几棍或是踹几脚轰走,那就顾不了那些了。

这不是,易贤家的母猪惹祸了,带着四个猪仔跑到邻居家的麦地里,又是啃又是踩,弄坏了一大片麦子,隆威媳妇跑到易贤家,找桂花骂街,那个叫难听呀,说多难听有多难听,桂花知道自家理亏,站在那儿,干瞪眼红着脸不吭声,让人家撒气。后来云东找了隆威说了不少好话,答应收麦子的时候陪一百斤麦子,才勉强拉走了媳妇美英。

易贤最喜欢春天了,天气暖和不说,身上穿得少了,跑起来轻快多了,在这个季节里有很多可以玩的,比如摘桐树花和槐花,捋榆钱,爬梯子,逮鸟儿。还有就是截一段小拇指粗的嫩柳枝做柳笛(那会儿郭家寨人都叫吹柳哨),吹起来别说多好听了,或是拿起里屋墙角的桶箍,到街上或是对面的学校里使劲地推,自己推着玩,或是三四个比赛看谁跑得快还不坏掉,晚上的时候找上几个好朋友捉迷藏。

云易江是易贤的小叔,要说玩,肯定比易贤会玩,每次都是他带着易贤玩的,易贤这些把戏大部分都是他小叔易江教的,今年易贤跟易江又学了不少新玩意儿,那就是打碟溜(木头削的陀螺)和打泥炮,这两天,易贤老早出门去找小叔云江以及云兴和冠武他们,到对面的学校玩木陀螺(碟溜)和泥炮,溜溜玩到吃饭的时候才回家。

当然,易贤的贪玩逃不过父母的训,每次都笑着认错,保证下次早点回来,不让他们操心,自然做父母的也不会当真动手,担心孩子在外面吗?说两句很正常。

穆家寨的老穆果然来找云东还砖瓦钱,是桂花接待的,拉过一把木凳子招呼,“老穆,我家掌柜去挑水了,一会回来,来坐会儿。”

“嫂子,闲着呢!等会儿不打紧。”

不大一会儿,云东从外边挑着水进来,见到老穆,笑着招呼道,“诶呀这不是老穆过来了么,家里的事儿都忙完了吗?”

“大哥,都忙完了。”“老穆。

先坐会儿,我去灶房倒水。”云东挑着水,在灶房门前搁下,扁担摘下来靠在门口的墙角,一手提溜一桶进了灶房。

一阵哗哗声后,云东走出灶房,收好了扁担,也拿个板凳坐在穆卓璞旁边,顺手从兜里取出烟丝和方块纸,递给穆卓璞,“老穆,来卷根烟,慢慢谈。”

“好!”

他俩各自卷起烟,掐头去尾,衔在嘴里点上火,吞云吐雾起来。

桂花见云东过来招呼老穆,和老穆说了声,自个忙去了。

穆卓璞见桂花走了,先开口道,“老郭,真不好意思,本来是年前都要结算砖瓦钱的,竟然拖到现在才来,你可多包涵呀!”

云东深吸一口烟,眯起眼,缓缓吐出一股烟雾,“老穆,谁家没点啥事儿,理解,理解,再说了,过年我也不全靠那些钱。”

“老郭,这是五十块砖瓦钱,你看对不对?”

云东接过一塌子钱数了数,“嗯,一点不差。”揣进兜里,“老穆,你坐,我去拿条子去。”云东起身进了屋,大约七八分钟,拿着条子出来,笑着说,“别见笑老穆,平时也不揣在身上,你嫂子怕弄丢就收起来了。”

穆卓璞接过条子,瞄了一眼,起身跟云东告辞,“老郭,家里还有一摊子事儿要做,改天有时间到我那儿坐坐,咱兄弟好好叙叙。”

“行老穆,到时候我去。”云东也站起来,笑呵呵地陪着老穆往外走。

清风孤客 说:

要过年了,云东拿着借条去穆家寨找老穆要账,不巧的是赶上老穆家办白事,云东知道不能在这时候催债,安慰了老穆几句,便走了。这个年云东东挪西凑,总算将春节对付过去了,惊蛰的时候,老穆找到了云东,过来还了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