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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砂窑塌了

作者:清风孤客 | 发布时间 | 2017-11-05 | 字数:3676

礼拜天,早饭的时候,云东却不让他出去玩了,说是去穆家寨拉砂。

易贤原本和易江说好礼拜天打泥炮、做柳笛,听到云东这么说,易贤心里开始不痛快,没办法谁叫胳臂拗不过大腿呢?弄不好还要挨顿打,那可划不来。

早饭后,云东套上牛,放好竹栅,以及铁锨箩头扁担,带上易雄和易贤,走大道向穆家寨走去,经过易江家的时候,易贤跑去喊易江一块去拉砂,结果易江要和桂花去地里浇水,易贤只得悻悻离开。一路上,易贤满脸的不高兴,走在队伍的最后,对于易雄的搭讪懒于搭理。

郭家寨和穆家寨挨得很近,不到三里地,说话间云东一行到了穆家寨,穿过寨子几百米,来到山坡下,“该上坡了,你们俩跟上来推推车子。”云东拉着牛缰绳,挥着鞭子,吆喝着在前面走,易贤和易雄一左一右推着板车,撅着屁股使劲。

七转八拐的,累得够呛,终于来到采砂场。这是穆家寨南坡的采砂场,十几个砂窑洞一字排开,窑洞间相隔五六米的样子,窑洞大小深浅不同,里边的砂子也差别很大,有很土量大的,有含鹅卵石或是獠礓橛(一种疙疙瘩瘩的不规则石头),真正砂质又纯又好的窑洞就那几个,附近几个村子家里盖房子搭棚子砌院墙都是来这儿取砂的,云东以前只是听说过,但是没来过,这回也是问了好几个人才过来的。

云东卸下牛,将牛拴在附近的一棵树上,“易贤,你去寻几块石头掩好车轮,别让车子往下溜。”

易贤尽管心情不好,还是低头在地上找,踅摸了一会儿,一手握着一个半拉砖头,塞到车轮子下。

“你们哥俩,在这等一会儿,我去看看窑洞。”云东说完拿起铁锨走了。

云东绕着砂场转悠了一圈,碰到了老熟人穆卓璞和穆宪爷俩,说了几句话,选中了一窑洞,里边的砂子挺好的。站在洞口,朝着易贤易雄招手,哥俩拿起工具,走过去。

云东正在对着洞里的砂墙挥钉耙,一下掉一大坨,几下的功夫赞了一大堆,见到兄弟俩,“易雄往箩头里装,易贤刨砂。”云东把短钉耙递给了易贤,抄起一把铁锨装满了两箩头砂,使劲儿拍箩头里的砂子,拍下去一点,再添几锨,直到装不下为止,把铁锨交给易雄,指指另外两个空箩头,“往箩头里装,记得使劲拍,拍瓷实啊!”拿起扁担勾起箩头,起身往洞外走去,小心翼翼地躬着身哈着腰,脚下加十二分的谨慎,落脚稳当,上了洞口有些滑溜的陡坡,过了乱石堆,再下一个漫坡,直奔自家的板车,半蹲着放下箩头,卸下扁担,把箩头里砂子倒进竹围里,转身往回走。

云东心里明白,落满砂子的陡坡,坡上还没有下脚的地儿,就空走这么一回,若不加小心,十有八九会摔倒,如今挑着这么重的砂子,云东自然会加一百二十个小心。

一切照旧,云东来来回回挑砂,易雄自顾自地装砂,易贤撅着小屁股刨砂,时间一分一秒地逝去。渐渐地大伙的额头相继见了汗,云东的夹袄不知什么时候脱了去,露出里边的粗布小马褂,背后的洇湿了一大片,易贤举起耙子的时候,额头的汗珠躺进了眼睛,想也不想撂下耙子,抬起另一只手臂就蹭,这下坏了,不揉还好,一揉吧衣袖上的砂子进了眼睛,难受得不行,哇哇直叫,听到叫声,易雄放下铁锨,过来帮着吹,不吹还好,一吹更难受了,易贤的喊叫更大声了。

云东恰好挑着空箩头进洞,赶快放下扁担,过去询问,“易雄弟弟迷住眼睛了吧?”

“嗯,我拨开眼皮吹了吹,不管用,爹你看看吧!”

“易雄,我来处理,你先装着砂子。”云东拉着易贤的手,“孩子,咱出去用水冲冲就好了。”果如云东说的,那法子真管用,易贤觉得眼睛立刻好多了。

云东递给易贤一壶凉白开和一块烧饼,“孩子吃点喝点,稍稍歇会儿再干,”云东说完转身走了,留下易贤坐在石头上吃喝。

这期间,云东来来回回跑了有十几趟,板车里的砂子平了围栏。

易贤歇了会儿,觉得差不多了,就回到砂窑里,接过易雄手里的耙子,继续对着砂墙使劲儿,这回易贤可得防着掉落的砂块,起始易贤不觉得有什么,后来发现砂块掉得越来越频繁越来越多,落在肩膀上手臂上以及头上,弄得灰头土脸的很好笑,站在一边的云东和易雄都忍不住发出哈哈大笑。

其实这窑洞不止这一地儿掉啥子,易雄也曾多次遭了砂子的祸害,云东虽然进进出出的偶尔也被掉落的砂子砸住,他们也没多想,只是抬手掸掸罢了。

而易贤在窑洞的最里边,直接面对砂墙,又是刨砂又是挥耙的,越往里砂墙越松动,含土量越大,砂墙的越脆弱,自然会老是掉砂子,这个不能怪易贤事儿多。如此频繁落砂子,砂场以前十次八蒙地会出现一回,像今儿个这样的情形还是头一次。易贤心里的火越来越大,耙子被扔到地上,“哥,我先出去打打身上的砂子。”

刚到洞口,就碰到云东下坡,“易贤不干活,出去干嘛?”

“我到外面掸掸身上的砂子,一会儿就回来。”易贤向洞外走去。

就在这时候,一块巨大的砂块落在云东的头上,松软的砂块瞬间化作流沙,顺着身子往下流,云东的眼睛也进了沙子,来不及闭上的嘴里也进了一些,云东放下扁担箩头,闭着眼不敢睁开,啪啪自上而下地拍打,转身也出了砂窑。

云东现在这样子一点不比刚刚易贤差不了多少,要多狼狈有多狼狈,易贤是看不到了,要不也会笑的,这一幕让易雄捕捉到了,当然他没敢大笑,开始的时候硬憋着,后来没憋住,还是扑哧地笑了出来,易雄尽量地压低笑声,撂下铁锨,捂着嘴也跟了出去。

就在易雄走出窑洞,踏上坡顶的一刹那,身后轰然一声,荡起漫天的尘土,吓得在场的父子三人一阵哆嗦,瞪着眼张着嘴,扭过头去,齐刷刷往坍塌的砂窑方向瞅。大陡坡上的砂窑一瞬间成为废墟,灰尘扬起老高。

过了一会儿,云东先回过神来,跑到坍塌的废墟前就是一通找,一边扒拉石块,一边嘟囔,“哎呀,我的耙子铁锨,我的扁担箩头。”易贤兄弟等缓过神来,也跑过去一起刨,可是深埋在砂窑最里边的那些东西,怎么可能被轻易地找出来呢?

后来,云东找到附近取砂的老穆,借了铁锹和铁锨,老穆一味地安慰,“老郭,不着急,先找找看,真不行就算了,再找一砂窑装砂要紧,你说是不是?”云东摇摇头又点点头,唉声叹气地走了,也没回应老穆。

老穆看到云东那副茫然的样子,没有再吱声,他知道老哥来他的地界儿,挺不容易的,遇到麻烦,再说云东以前不是因为砖瓦钱也做得够意思吗?要不帮一把,恐怕老伙计不好收场,于是招呼儿子穆宪跟了过去。

云东一家扒拉废墟的时候,穆卓璞和穆宪扛着铁镐头过来了,笑着跟云东招呼,“老郭,我来帮帮你会快些。”满头大汗的云东停下手里的活,也不讲啥客气,笑着说,“老穆老弟,真是太好了。”

这两大三小五人在废墟上热火朝天地忙活,一个比一个专注,偶尔云东和老穆交流几句,确定工具的大致位置,易贤和穆宪年龄相仿,两个小家伙心里彪着劲儿,好像要分出输赢似的,也不说话,各自跟在大人身边,看到有石头跑出来就随时搬走,汗珠子吧像是凑热闹似的往外冒,不一会儿嗒吧嗒地往下滴,打湿了在场的几个大人小孩。

易贤想着早点找出工具,好早些回家,穆宪呢则是盘算着在外人面前,尤其是在易贤跟前不能跌份,要不会让老穆没面子,俩人各怀心思心照不宣,只要大人刨起大石头,便毫不犹豫地搬走。就这样你一块他一块地往旁边丢,每块都掷地有声。

当然太大的石头,分量一定很大,云东和穆卓璞是不会让孩子搬的,即便小家伙要强,也不会交给小家伙干,那样的话不但帮不了忙,说不定会伤到孩子。

幸运的是,在穆卓璞父子的帮忙下,云东刨出了比较靠窑洞外边的扁担和铁锨,箩头虽然找到了,但是已经被砸得稀巴烂,不能再用了。至于最里边的耙子,云东放弃了,他觉得那玩意儿丢了虽说可惜,但是那耙子刺儿被磨短得几乎快没了,也该淘汰了,又不值几个钱,改天再买一把就是。

云东一再和老穆说道谢的话,搞得穆卓璞只好不停地摆手一个劲儿地笑,老穆带着穆宪走了,忙活自家的事儿。这边,云东坐下来稍事休息,喝点水,垫吧点烧饼,擦擦汗,招呼着两个孩子,另寻一处砂窑,装满了板车,道别了老穆,回去了。

易贤回去后,把在砂场发生的事跟桂花说了,着实吓了桂花一跳,一个劲儿地嘘气儿,桂花跟易贤说,“这可是观音菩萨在保佑咱家呀,妈这就去烧炷香,摆上两盘供品,跟菩萨还还愿,你也过来磕仨头。”桂花拉着易贤进了堂屋,烧上了香,只见桂花合手对着菩萨掬了仨躬,屈膝跪在蒲团上,俯身头手触地,起身合十,嘴里轻声轻语地嘟囔一些易贤听不清也听不懂的话,易贤想这可能就是桂花的还愿话吧!桂花磕完头,叫易贤跪在蒲团上,学着自己磕了仨头。

那边,云东和易雄在后院的一个角落卸砂子。桂花进了厨房准备午饭。易贤出了堂屋,带着易丰在前院玩,小弟易丰一再催着易贤将上午的事儿,没办法,易贤拗不过易丰,只得找来凳子哥俩坐下,易贤模仿说评书的先生,惟妙惟肖地讲,易丰坐在那儿,歪着脑袋,双眼圆睁,张着小嘴,被惊险的一幕深深吸引了,他的样子就像石头似的僵了。

之后的一天,云东从京裴家借了一把耙子,再次套上牛车,去穆家寨砂场取砂。经历过昨天的惊险一幕后,桂花不放心也跟着去了,一来可以搭把手,减轻一点及孩子门的负担,二来可以多分小心,帮着看着砂窑的状况。

这天,有了桂花的帮忙,加上孩子们的情绪也比较高,干劲儿十足,云东取砂格外顺利,一天跑了四个来回,基本上拉够了盖房子用的砂子。

事后,妍芳把易贤他们的那次惊险的经历,写成了一片不错的作文,批作业的老师还在班上表扬了妍芳写得好,妍芳的同学们都投去了羡慕的眼神,妍芳自然在同学面前神气了一把。

清风孤客 说:

易贤跟着云东去穆家寨的砂窑淘沙,差点被坍塌的砂窑掩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