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放寒假了

易贤抹了几天的药膏后，身上不再血淋林，在墙角上蹭的也少了，即便如此他还时不时的挠挠蹭蹭，方能暂时缓解瘙痒，桂花看到了总会这样安慰，放心吧阮大夫都说了，过几天就好了。

易贤上课的时候痒了，忍不住隔着衣服抓，云江不免好奇地问，易贤刚开始的时候不好意思说，可是顶不住死缠着问个不停，他实在受不了了，就悄悄告诉了他，并一再叮嘱保密，可是现实往往是残酷的，没过多大会儿冠武云兴晨璐都相继知道了。给易贤恨得牙痒痒，恶狠狠地瞪了云江好几眼，云江摊开双手咧咧嘴摇摇头。

令易贤烦恼的事儿还在后头，云江他们几个时不时老拿他开玩笑，再往后又为易贤起了一个叫“虱子上身”的绰号，有事儿没事儿在私下里嚷嚷，易贤很是担心这个不雅的称谓，在同学间传开，倒是可真不到丢多大臭，搞得易贤很是苦恼。

还好，马上到了放寒假的时候了，云江冠武云兴他们被繁忙的复习和考试缠身，根本没心思逗易贤穷开心，易贤同样为作业和背书忙碌，也没时间纠结了。

期末考试开始了，整个学校被笼罩在极为严肃压抑的氛围里，每个人都板着一副冷冷的面孔，似乎微笑会影响考试成绩似的，就连课余时间也不怎么到操场上打闹，京年老师一再严令，不允许任何同学以任何形式，吵闹课堂秩序，否则重罚。

易贤他们年级上下午各考两门课程，一门正科一门副科，令他开心的是早操和早读被取消了，不用再起早了，能躲在床上多呆会儿，可以错过寒冷的早晨，享受一下暖和的被窝，做一个长长的美梦。

下午考完试，京年宣布放假三天，三天后到学校公布成绩开放学典礼。易贤云江冠武和云兴可高兴了，一蹦老高地冲出了学校，像是久固牢笼的鸟儿一样，尖叫着欢呼着，一个个像吃了水果糖一般爽快。

在农村，即便是放长假，这些稍大一点的孩子也是不能闲着的，他们都有家长们安排的这样或那样的事儿做，易贤他们也不例外。不过在这临时放假的三天里，云东和桂花不会交代易贤什么事儿，是想让易贤好好释放一下紧张情绪。

这三天可是易贤最幸福的日子，没有必须干的家务活，没有云东早起的啸叫，没有作业，更不用背书，每天跑出去找小伙伴玩，各种可以玩的都尽情地玩，比如打陀螺、推桶箍和抓石子，跑得浑身是汗，累并快乐着。晚上肯定要早早地吃完饭出门，去张家沟占个好位子看电视，电视不关他们绝不回家。

偶尔，易贤也会约云江他们到寨子郊外的树林里玩，在树林里疯跑，在斜坡上打滚，玩累的时候会躺在松软的落叶上看天，讨论漂浮的云像这个动物或是那个飞禽，争论着结冰的河里会不会有游动的鱼，几个人各执一辞互不相让，就像急眼的斗鸡一般凶凶的。或是围成一圈坐在火堆旁，伸出皱巴巴的脏手取暖，易贤手里拿着树枝翻动火堆深处的红薯，这个说熟了，那个说还差点，那说话的样子很是认真老道。终于，云江忍不住了，刨出一个焦黑的小块头红薯，敲去外面厚厚硬硬的黑壳，抓几片较大的叶子垫着剥开，一边吹着冒热气的橙黄色的红薯，吸溜着小口地吃，那享受的样子令其他几个眼里直冒金星。

三天的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转眼过去了，易贤还没从撒欢的疯狂中过瘾，就要去学了。

在教室里，京年宣布同学们的各科成绩和三好学生，易贤毫无悬念地以优异的成绩再次拿到了红色奖状和奖品，奖品是两支圆珠笔和两本作业本，易贤在众人的羡慕中坐了回去。

放学典礼就在前院的空地上，凛冽的寒风中，全校同学站成方形队列，四周有几个老师站着，校长清清嗓子开始漫长而激昂的演讲，内容空洞而高调。老师们一副泰然悠哉的模样，私下里东一句西一句地聊。

最无辜的要数学生们了，笔直地站着，焦急地等待着，没人敢乱动，更没人敢大声说话，心里抱怨着、诅咒着，四周有老师看着，顶多趁老师们私下说话的时候，小声嘀咕几句，发几句牢骚罢了。

易贤回到家，见到桂花在做午饭，“妈，我回来了，等会儿熬些糨子，我要貼奖状用。”

“好，我的乖儿子，真了不得，又拿到奖状了，等会儿就熬糨子，耽误不了你的正事。”

易贤进屋把奖状平放在八仙桌最显眼的地方，招呼着院里玩耍的小弟易丰，“小丰，二哥跟你看一样好东西。”

易丰一路小跑地进屋，要看好东西，易贤指指桌子上的奖状，“你睁大眼睛，好好瞧瞧，这可是件宝贝。”

易丰没上学，不知道什么是奖状，当然不知道奖状意味着什么，盯着红不拉几的方纸，纸上有两行黑字，很是不解地问，“二哥，这有啥看的，不就是一张写字的红纸吗？有啥看头，谁稀罕。”

易贤对于易丰的不屑很不爽，黑着脸地教训道，“这可不是普通的红纸，我们班就我有，别人想要老师还不给呢!”

易丰看易贤一副极为认真的样，开始认识到这东西的不简单，“这么厉害呀，老师还给你发别的奖品没，拿出来叫我高兴高兴。”

易贤从书包里取出笔和本，递给易丰，“小心拿着，别掉地上弄脏了，更不要口水滴上面。”

易丰接过来看了半天，也不觉得哪里好，悻悻地还给了易贤，“要是一把水果糖就好了。”

易贤不理采易丰的无趣和无知，煞是头痛地收如书包，不再搭理易丰。“小屁孩儿，啥都不懂，哪凉快到哪凉快去吧！”

易丰看哥哥不高兴，转身跑出了屋，到灶房和桂花嘀咕了几句，转身到院子里自个玩起来。

中午吃饭的时候，云东好好地夸了易贤几句，并鼓励他继续努力多的奖状，给咱郭家长脸，易贤信誓旦旦地保证会倍加努力。桂花在一边笑着鼓励，说有奖状就有奖励，当即答应易贤晚上煮荷包蛋给他吃，易贤心里美滋滋的，当着易丰笑得不亦乐乎。

刚吃过饭，易贤就缠着桂花熬糨子，桂花拗不过易贤，来不及喂猪，就支上锅忙活开了。

易贤很是知趣地端起搪瓷盆，里边舀了少半盆的泔水，自告奋勇地喂猪了。他来来回回跑的挺欢实，又是端泔水，又是盛红薯儿子，表现的极为勤快。

在易贤的催促下，红色的奖状终于贴到了墙上，贴在第三排前两张的后边，整整齐齐地排列着，远看去一片红红的壮观极了。易贤到现在为止已经是第七张了，在的一张就该去穆家寨读五年级了。易贤盘算着等易雄从神都回来，好好炫耀一番，顺便要点好处。

在晚饭后，云东、桂花、易贤和易丰围在火堆旁闲聊，云东跟一下说，“贤儿，明天开始，每天下午暖和的时候，带着箩头小锨出去拾粪，没问题吧！”

易贤一听到云东说话就不自觉地一哆嗦，只要云东一开口保准没好事，不是这活就是那活的，他感觉云东老和他过不去，姐姐和哥哥在外边上学可以不干活，弟弟小也不用干活，这个不大不小的夹在中间尽吃苦力，做什么农活家务都会捎带上他，令他很是不满，但是对于易贤对云东脾气的了解，可不能明面上说不，后果自然不言而喻。

易贤想想只好郁闷地说好，脸上的表情显而易见，不高兴不高兴还是不高兴，桂花只顾着捺底子没有替他说点啥，易丰呢反而一脸的兴奋，像是看到易贤受苦自己得了什么好处似的，易贤觉得这个冬天更冷了。

易贤没在家呆多久，就找借口出门了。

易贤找到云江冠武和云兴几个，排解一下郁闷的心情，另外玩玩捉迷藏打发一下时间。

冠武和云兴一伙先藏，云江和易贤数一百下再去找，云江数数，易贤在一边支招，说他们跑远了，咱们数得差不多就得了，反正他们又听不见，云江也没反对，数到五十多，“易贤，咱们分头找，尤其是草垛灌木丛和棚子的角落。”“云江哥，咱们找一会儿，就回来，等他们摸大杨树时，突然袭击逮住他们。”“行，走吧，十分钟后回来。”

易贤飞快地奔向一个最可疑的地方，快到靠着厚厚的玉米杆角落时，他屏住呼吸蹑手蹑脚，突然出手分开秸秆，一个黑影迅速窜出，朝着既定的大杨树跑去，易贤顺苏转过身，迈腿追去，一边快跑一边大喊，云江快拦住云兴，快拦住云兴，就在云兴快到大杨树那一刻，云江身影一闪拦住云兴，出手如电，大手紧紧地揪住云兴的肩头的衣裳，不论云兴怎么挣扎就是摆脱不掉，云兴只好低头认输。

云江和易贤压低生意，“云兴，你作为俘虏好好配合，跟着我们，不要出声，否则有你好看。”云兴怎不知道玩游戏的规矩，点点头算是同意，随着云江二人躲在附近黑漆漆的角落，守株待兔。

不一会儿，一个稍高点的黑影从西头跑来，云江估算着黑影的快慢和距离，轻声对易贤说，“易贤我说收网，咱俩分别从他两侧包抄。”易贤点点头。

随着云江一声令下，俩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包抄而去，说时迟那时快，那个黑影被云江和易贤牢牢抓住，云兴慢吞吞地走过来，幸灾乐祸地笑着对冠武说，“冠武认输吧，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明天咱再赢回来不就得了。”冠武嘿嘿一笑，小子哥们儿认输，明儿接着来，我就不信赢不了你们。

易贤到家的时候，云东和桂花还在堂屋里，围着玉米棒子搭成塔一样的火堆旁，各自忙着手中的活。云东在制作煤油灯，桂花则是在捺鞋底子，俩人你来我往地呛呛着，带刀又带枪的，谁也不让着谁，搞得都是面红耳赤。易贤知道这是大人间的事儿，小孩子可不能卷进去，悄悄地溜进里屋，抻开被子，压好衣裳，再压上一层厚被子，光溜溜地钻进凉被窝，埋起头，哆哆嗦嗦，手呀不停地轻抚着周身，浅浅地暖和起来，开始琢磨接下来到哪里拾粪，把郭家寨角角落落想了个遍，甚至某家露天牛棚都没放过，不知不觉中，易贤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