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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苇子林

作者:清风孤客 | 发布时间 | 2017-11-22 | 字数:2836

不几天,雪化了,道路干得差不多了,云东吃过午饭,带着易贤易雄两兄弟,找全楼树叶所需的竹齿和铁齿耙子、铲树叶的木杈子,以及捆绑用的麻绳,套好牛车。云东吩咐易贤哥俩上车,坐好,一抬脚,自己也坐上前辕,扬起鞭挽一个漂亮的花儿,随着啪的一声脆响,鞭稍不轻不重落在牛屁股上,同事大喊一声“驾”,黄牛迈开步子,迎着煦暖的太阳,往村东头的芦苇地走去。

易贤他们来的苇子地,就在郭家寨的西头,离穆家寨也就一两里地的样子,他清楚地记得妍芳和大哥易雄都在那儿上过学,每天来回地跑着,夜里上完自习会留宿在同学家,知道次日清晨上完早自习,才回家吃早饭的,他清楚自己到了来年秋天也会像他们一样,到邻村上学,免不了一番奔波和留宿的。

牛车停在果林东墙外不远处,云东解了套,将牛拴在旁边的一颗粗树上,招呼着哥俩,拿上东西,小心地下了陡坡,跨过小渠,约一二十米,就来到一片苇子地。

对于这片苇子地,易贤再熟悉不过了,他经常到这里玩,有条河自西向东蜿蜒流过,河水清澈见底,河草丛生,春天一过,河蟹河虾黄鳝泥鳅什么的,不知道从哪里跑了出来,河面河底地游动或是爬行,螃蟹呢大多会藏在石头下,泥鳅与河蚌很有意思,老是躲在淤泥里,河虾常常与河草为伴,黄鳝(也被叫做黄硌牙),蚄蚄游最神奇,轻盈地游走在水面上,不论是逆行还是顺行,都不费啥劲儿。

易贤时常找上云江到河里捞虾,摸螃蟹、河蚌和泥鳅,逮黄鳝,也没少被螃蟹夹住手,被泥鳅溜走,被黄硌牙扎痛,说起捞河虾和摸河蚌最轻松,就没那么多担心的了。

苇子地东头是一条通往穆家寨的小径,砖瓦厂和他家开垦的水稻就在小径的东边。苇子地的西头与一片杨树林相接,自西向东约莫五六百米长、二三十多米宽。它的南边是高出五六米的庄稼地,北边是面积不大的缓坡菜地,说白了这就是一条依傍郭家寨的深沟,沟里边有条状的树林和苇子林,还有潺潺的小河,沟的北边是缓坡,南边是五六米的陡坡,坡上长满了杂草和不高的构树、槐树、硌针(ge上声,荆棘的俗名),距离深沟不太远的两岸,各有一条不大的浇地用的小渠,水渠的水都是引自中间的河水,傍着河水蜿蜒流淌,与河水一起滋润着浇灌着两岸的庄稼、蔬菜、芦苇和树木。

云东带领着易贤易雄兄弟,深入芦苇地,找一处落叶厚实地儿停下来。

“咱们就在这儿搂叶子吧,装满了车子就算完。记得各自楼成一堆,好捆绑,知道吗?”

“知道了。”哥俩异口同声地应道。

爷仨甩开膀子,呜呜地挥着耙子,将铺子地上的苇子叶搂起,聚拢成堆,你一堆,他一堆,不一会儿的工夫,爷儿三身后堆起三绺苇叶堆,如小山排列着,如蚯蚓跟随着延伸,云东回头看看,觉得差不多了,撂下手里的耙子,冲着哥俩说,“你们先搂着,我打捆往车上运。”哥俩没有停止手里的耙子,继续着搂得动作。

只见云东走回放工具的地方,拿起两根绳子,分别展铺于地上,抄起木叉叉起一堆苇叶规整地放在绳子上,三下五除二,就叉了二大堆,搁下叉子,走到一个草堆旁,抄起绳子头,往中间一带,嘿的一声,双膀一较劲,松散的一大堆叶子,一瞬间被勒成合围粗的一捆。然后转身,照此法,又将另一堆打成捆,拍拍手,掸掸身上的草末子,拾起钩担(扁担的俗称),横在肩头,双手握住铁钩,半蹲着,照准绳子,手腕一翻钩住绳子,双脚站稳,腿部直伸,腰部一挺,力往上使,双手轻握铁钩,不使草捆晃悠,挑起来,挑着路,往停车的地方走。

苇子地的苇子被伐了,还是留下密密麻麻不算短的茬子,若不小心踩着,很有可能刺破布制的鞋底,或是穿透鞋帮鞋面,刺伤脚的。因此,在落叶覆盖的苇子林,没人会肆无忌惮地乱走。轻了弄坏鞋子,刺痛脚丫子,跌倒了,那可就倒了大霉了,搞破相也说不准,不巧了会弄瞎眼睛的。这可不是吓唬人,前两年就有一个人,被苇子茬弄瞎了一只眼睛,刺花了脸,到现在那伤疤还在的,桂花和云东没少拿那个人教育易贤几个。

云东穿着半旧的布鞋,鞋底子被磨薄了许多,鞋帮子有几处开了针角儿,旧布粘的鞋面经不住硬东西扎来扎去,尤其是踩在这样恶劣的地势下,地面松软使不上劲儿,还有丛生的苇子茬招呼着,折腾不了几次,准坏了不可。云东深知自家的情况,靠着一亩三分地儿营生,吃得紧吧,穿得不宽绰,用的更是凑合,就连孩子们上学的些许费用,还是挑梁卖猪东拼西凑的,所以平时格外爱惜鞋子衣服,尽量避免勾勾刮刮的,即便破了洞也要桂花缝缝补补继续穿。

云东小心地挑着路走,沿途被扎了几次,还好没刺破鞋,跨过河渠,爬上陡坡,在车子旁放下草捆,取下钩担,牵过牛套上套和笼头,拴在车旁的树上,用大砖头卡住轮子,围上围栅,分别将两捆竹叶抖开,倒进围栅儿。

云东还是不放心,走到沟边,对着易贤干活的方向,高声地吆喝,“贤儿,别干了,过来看着车子。”接连喊了五六次,易贤才听到,放下耙子,不一会儿来到板车旁。“孩子,看好车子,我去忙了。”易贤点点头好让云东放心。

云东来来回回跑了十来趟,围栏倒满了,堆瓷实了,在围栏四周插上遮挡的长木,开始往上一层一层从后往前码放,易贤在一旁帮扶着弄,易雄在苇子地打捆,云东来回挑,半下午的时候,爷仨儿装了满满腾腾的一车苇子叶。这干枯的叶子层层叠叠隆起如山,被长长的麻绳前前后后左左右右绑了个结结实实。

接下来的七八天,易贤都要跟着云东到苇子地里楼叶子,每次都要装满满意车子才算完,起初他还很好奇,高高兴兴地前往,到后来扎破几次手,心里渐渐有了不快,嘀咕个没完。凭什么大姐不去,凭什么易丰整日在家悠闲自在,为什么夹在中间的他干受苦,他觉得是云东为难他,认为老实人总受人轻慢,如今他就是被人欺负的活例子。想到这里,他越发的不自在,干什么都没了起初的精神头,慢吞吞的,没精打采的,拖拖拉拉的,甚至会趁云东不留意,嘴里嘟囔着,恨恨地摔耙子,拿不会说话的耙子出气。

易贤因为闹情绪,弄坏了耙子,被气头上的云东拉过去打了几巴掌,痛得他哭了好一阵子,事后呢易贤没少怨恨云东,连带着家里其他人也恨上了。自己还是一个半大的孩子,不到十岁,就天天呆在郊外,不是放牛割草,就是拾粪楼树叶,一年到头没怎么歇过,农忙的季节还要出把子力,没早没晚的,什么收麦子玉米红薯,翻地施肥和浇水,甚至翻秧子剔苗栽芽子,什么都少不了他,他都不敢去想,一想都是干活干活,都快烦死了。

记得在来年的一次自命题作文里,易贤狠狠地说了云东和桂花的诸多不是,痛痛快快地撒了撒恶气,因为题材来自生活,作文写得自然生动,叙述更为朴实简练,在课堂上,京年老师让易贤站起来,读给同学们听。说了很多表扬易贤的话,鼓励大家多向易贤学习。

树叶搂够了,接下来该堆肥了,云东驾着牛车到北坡拉了七八车的土,回来后拉上易雄和易贤,将山一样的苇子叶用铡刀切成碎末,和其它树叶混在一起,就在门外墙根下整出一片地来,再将土和叶子搅和匀实,三个人三把方头铁锨,上下飞舞,铺上一层三四十公分厚、四米长、一米多宽见方的模样,泼上一遍水一样的便溺,再铺上三四十公分厚的一层,再浇上一遍便溺,反复几次,直至基肥用完,抄起铁锨将其夯实,活些粘土胶泥,密密实实地在抿上一层,令其发酵,知道来年六月份收完麦子,翻地的时候用。

清风孤客 说:

冬天,是搂树叶的季节,也是云东家积土粪的季节,云东会带着易雄易贤兄弟,到郭家寨东头的苇子林搂树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