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周 周一
早晨的太阳,起来越发晚了。但能坐在海堤上看着太阳升起来,对在夜晚不知疲倦的我来说已经是件很欣慰的事了。我不禁向前伸出自己的右手,展开手指,伸向光发出的地方,那个浑圆的红色球体。在朝阳下,我的手像月亮一样发亮,透过手指手掌的边缘,残缺的渐变照射在我眩晕的双眼上。但我只能看见光,却感觉没有温暖,陪伴我一夜的寒冷就在身边,从未离去。
大红帽再次入住黄家,我爹妈的表现就如同大红帽第一次来时那样,理所当然的模样,不过我已经不反感这种感觉了,我也习惯了。慢性毒药的样子,不正常的事情发生多了就是正常的了。
早晨,平常的早晨,我拿起妈妈做的早饭,坐在椅子上一边吃着一边看着时钟,好好上学这种事情感觉离我已经很遥远,但掐准时间这样的技术还是信手拈来。我正把个荷包蛋送进嘴巴,不曾想耳畔突然响起陌生的脚步声,我放下筷子扭头一看,我的旁边正站着一个可爱的小女孩,穿着一件白色黑边的连衣长裙,柔滑的飘逸的黑发梳在脑后,前额挂着一顶红色的小帽,右手握着顶黑色的长伞,左腰挂着罐彩虹糖。
“呃,咳。”这人是谁?大红帽?不对,不能叫大红帽,应该叫黄嫣妍才对,至少现在看起来并不像只吸血鬼,黑色的隐形眼睛她貌似已经戴习惯了。
“色狼退散!”黑伞的伞柄毫不留情打在我头上。
有点疼。
“你对自己是不是过于自负了?”我盯着她那未成熟的幼体,“看起来比墙都平。”
对她一点兴趣都没。
“砰!”她狠狠往桌上一拍,吓了我一跳,原来她手里还按着个东西,怪不得能这么响。是什么?手压住了。
她把头歪了歪:“上次玩那个球赢来的,算是见面礼送你了。”
随后她扬起头,像个佩剑出征的斗士般走向门口,坐到了门边的一个小凳子上,开始穿放在垫子上的红色的小靴子。
桌上的,是只手机。
我不知怎的,就想起了那晚我在我手掌中碎裂的手机,现在手已经不疼了,什么东西都没剩下,包括储存卡和电话卡。我不用再难过了吧,因为空缺的位子这么快就被补上了。
触景生情了。
“谢谢。”我想表达感谢,但脑海中总是出现那只在那个夜晚破碎的手机,所以只能用了最简单的感谢词。
“这可没什么好谢的。”她穿好了鞋子,坐着正整理着衣服,这样穿真的好么?作为她的哥哥应该管管她。
我匆忙咽下早饭,从椅子上站起来看向她,问道:“话说这么早你要出门么?这衣服还挺熟悉的。”
大红帽呆呆盯着我,终于忍不住了:“白痴,我去上学啊。”
哦!原谅我忘记了小学校服,也难怪,作为一个男生,能够看见大红帽现在穿的这身女生校服,也只可能在重大的节日了。
.......................................“早上好,老姐。”
“早上好,弟弟。”
“早上好,水管工。”
“早上好,言仔。”
我走向座位的时候照旧和大家打招呼。
今天我进校门的时候,发现体育馆居然完好如初,这不是娜娜一个人能够做到的,不过她究竟动用了什么力量呢,假如驱使一批吸血鬼大军,是有可能的,那就是说,她不是一个人。
这样也好,断了我的念想,去做些我可以做的事情。
不得不提今天她和我坐一辆车,但是老是表现很不安,对于她来说我们一直在逆向行驶,不过一个吸血鬼也不该害怕到这种程度吧,真是件好笑的事情。
这是她第几次去小学校园了,要是我是她的同班同学就好了,很多轻小说都有这种转校生的情节的吧,不过好像我也不会是主角。
不过呢,现在就枯燥么?
“唉,彦言啊,最近你正常多了。”水管工缩身在看什么奇怪的小说,一边发表感慨的言论。
“嗳,这还得叹气?”我对此不解。
“那倒没这回事,只是觉得又归于平静了呢。”他声音渐渐有些低沉,把头扭过一边。
“弟弟。”姐姐在叫我了。
“什么事?”我凑上去。
“是不是都结束了?”她有点担忧的眼神让我很担忧。
我把手一摊:“所有事现在都很好。”
这时,周洲走进了教室,我露出来愉悦的表情,她看了看我,但是却没有反应。看来不记得了,不记得是好事,大红帽做得挺利索的嘛。我现在还不能告诉她,只能尽量把这件事压在心里,也可能不止是现在,或许是永远。
我丢失了小小的号码,它储存在那张电话卡里,我从周洲那里要到的。
“一切尽在掌握。”我继续说。
“装吧,装得挺霸气的嘛。”水管工从旁边推了我脑袋一下。
“这又怎样?”我不禁笑了,可是对着前面没看水管工,所以他又推了我的头一下。
于是我笑得更加起劲了。结果水管工也笑了。
黄颜言看我的样子也忍不住笑起来了,带动同桌余姐也笑了起来,教室这一角充满了快活的空气,正在感染周围的人。
哎呦,瓜大人怎么进来了?管他呢,这可不算什么嚣张,对吧。要是有对我不满意的地方,你他妈来管我啊,送我上德育处啊,陪我见见副校长啊!
喜悦的快感就这样充斥了一整天,就算夜幕降临也没能消除它。
don'tmakeitbadmakemebetter熟悉的晚自修结束铃,那急促的声音还有那急促的跑步声是多么令人血脉贲张,听着这交汇的音乐,仿佛又让我回到了很多天之前,某个晚上。
教室里最后一个人都走光了,啊,不,还有我,我还算人吧。
我偷偷摸摸拿出手机,戴上耳机,把音乐放到了最大,重复得听着《爱尔兰画眉》。书包里的《吸血鬼大全》在沉睡中。
世界给我饥渴的我了一只苹果,但却可能涂满了罪恶的毒药,我该不该咬下去呢。
“你打算悠闲到什么时候啊,无良的哥哥。”
我摘下耳机,望向门外,大红帽正叉腰在那里,就像第一次在这个位置出现一样。
“就来。”我应到。露出了某种笑容。
既然不想想太阳奔跑,可以试着奔向月亮,因为可以不必惧怕。
Saygoodbyesu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