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赔罪要有诚意

蹇慕澄理清了手上的工作，便到了下班时间，对肖平江挑衅的视线视而不见。她出了设计所，直奔超市，挑挑选选，终于找到满意的材料，这才提着大包小包直奔锦绣人家。

蹇慕澄敲了两下门便停止了动作，天还没黑，季先生应该还没回来吧！该先打个电话的。蹇慕澄懊恼的叹口气，准备放下东西掏手机，身前的公寓大门一下子打开，蹇慕澄受了惊吓似得愣了愣，“季先生，今天下班真早啊！”难不成特意等着自己兴师问罪？

季鎏舫扫了蹇慕澄一眼，视线停在蹇慕澄左右手的大包小包上，丝毫没有要帮忙的意思，后退半步，蹇慕澄傻眼两秒，只能识趣的进屋换鞋，直奔准备晚饭。

季先生的表情万年不变，以蹇慕澄看过的人，吃过的盐看，一时半会儿分不清对方是喜是怒，唯一的感觉就是太安静了。

桂花酿是蹇慕澄早就弄好的，趁着秋天的季节，蹇慕澄腌制了一小罐。蹇慕澄制作美食格外讲究，小小的一份桂花酿硬是被她弄成了艺术品。洗净晾干的桂花散发的浓浓的清香，在冰糖的腌制下侵入了甘甜的味道，加上蜂蜜芝麻西米，简直好吃的让人吞下舌头。

那种非人工添加的甜香带着大自然本身的味道，冷清的房子一下子变得活泼了很多。蹇慕澄看着飘荡在白色瓷碗上的桂花蜜，歪头看了看外面。

被一架装饰镂空架子拦着，看不清客厅的身影，蹇慕澄拿起勺子，搅拌两下，淡黄又清亮的汤水里全是满满的颗粒，一颗颗红豆、西米饱满盈透，拿着勺子的手越来越高，就快要碰到唇边。

忽的蹇慕澄喂食的动作停下，身后的灯光被挡住，在这屋里有这神不知鬼不觉的本事的，除了季先生还有谁。

蹇慕澄拿着勺子，麻溜的转了个身，笑的贴心，手再次举高，正对自己的斜上方，“季先生，要不要尝尝？”

季鎏舫看了眼面前白瓷勺子里的东西，这股甜香比客厅闻到的更加浓郁，季鎏舫动动唇，蹇慕澄识趣的抬高了手，把勺子递到季鎏舫嘴边。

一人吃的自然，一人喂的寻常，谁都没有发现这个动作有多暧昧。蹇慕澄故作矜持的问，“季先生，怎么样？”

“还可以。”嘴里的红豆被煮的张开了口，豆沙溢出，西米软糯复又嚼劲，冰糖纯正的甜味加上蜂蜜的清香，不怎么嗜好甜食的季鎏舫丝毫不觉得腻味。

蹇慕澄得意的抬抬下巴，这一刻，工作上的烦心事儿早就烟消云散。像是认真投喂宠物的主人，蹇慕澄温柔的很，哄孩子似得，“季先生，你先垫垫肚子，晚饭一会儿就好了。”

季鎏舫端着一大碗桂花酿，鬼使神差的提起勺子，“来。”

正在淘米的蹇慕澄侧过头，白瓷勺子带着诱惑的香气凑在自己嘴边，想也不想的张开，口腔里马上萦绕着一股滚烫而香甜的气息，好好吃！蹇慕澄忍不住放慢咀嚼的动作，吞入腹中，口腔蜜弥漫着久久不散的香甜。

好想再来一口，咦，人呢？刚刚还站在面前的季先生不见了踪影。

蹇慕澄偏过头继续淘米，看到两只手好端端的插在水里，蹇慕澄打了个激灵，手在水里，我怎么吃的东西啊？好想是……季先生喂的？

原来季先生也会这一招啊！蹇慕澄脑袋一点一点，想起那晚上的蓝色手链，果然是爱情的力量？季先生谈恋爱了？

被这个猜想震的四肢百骸组装一遍的蹇慕澄加快了干活的速度。

赔罪要将就诚心，满满一桌子的菜色，足以彰显蹇慕澄的诚意。季鎏舫看到三荤两素一汤，虽然脸色未变，态度却是和缓很多，饭桌上，终于不是闻着南北极的风霜，饭菜的香味终于可以自由飘荡。

吃得差不多，蹇慕澄越发觉得季先生今日好说话，忍不住八卦，“季先生，您谈恋爱了？”

季鎏舫夹菜的动作一顿，现在才八点吧，这人在做梦吗？“没有。”

蹇慕澄不相信的360度打量，找不出季鎏舫骗自己的好处，泪流满面，“那季先生是有心仪的人选了？”

“没有。”饭是吃不成了，季鎏舫放下筷子，坐的笔直。

蹇慕澄恨不得拍一下自己的嘴巴，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季先生，这个，不会害得您被家长骂吧！”快三十岁的男人被家长骂？想想就一身舒爽。

“如果有那么一天，你肯定不会这么好过的。”季鎏舫深邃的眸子闪过一丝光。

蹇慕澄不说话了，真是越说越错，“我这不是关心你嘛，你不是季先生嘛？怎么这种新闻还能传得满天飞啊，又不是当红小鲜肉，和人家抢流量，抢头条，你好不好意思。”蹇慕澄慢吞吞嚼了口菜，对季鎏舫的冷淡很不满意。

“就是因为我是季先生啊！”季鎏舫大度的让蹇慕澄以为自己认识了假的季先生。

蹇慕澄秒懂，给了他一个同情了眼神，“你真辛苦。”果然家业多大，仇也有多大。蹇慕澄八卦之心又起，“季先生知道是谁做的吗？”

季鎏舫摇摇头，就像蹇慕澄说的，他又不是靠人设吃饭的明星偶像，这么做无非是恶心恶心自己罢了。

蹇慕澄觉得自己对季鎏舫的定位有些错误，琢磨着用词，“季先生不准备反击么？”

“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办？”蹇慕澄一脸急切，要不是知道受害者是自己，季鎏舫都要误会报道的中心事件是对方了。

“我？没听说过有仇不报非君子吗？虽然我是个女人，但也是要朝君子看齐的，”似乎感觉到对方不赞同的视线，蹇慕澄丝毫不在意，反正，她就是这样，“孔夫子说，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有人和你说过你是朵白莲花吗？”

“啊？”蹇慕澄呆愣半刻，季鎏舫已经站起来走出了餐厅，蹇慕澄盯着季鎏舫桀骜的背影，久久才反应过来自己被人讽刺了。

“哼，那有人和你说过你很凶残吗？”怪不得没有女朋友，看得太清什么的，果然是不讨喜。

“有啊！”季鎏舫不知什么时候又出现在装饰架边上，他轻轻松松靠在上面，姿态悠闲，“嗯，不过你白的挺可爱的。”

这到底是夸奖还是嘲讽，可不可以不要顶着一张严肃冷脸说可爱两个字，蹇慕澄木然，“谢谢你哦！虽然你很凶残，但也是个好人。”

被发了好人卡的季鎏舫表示很满意，不介意指点指点这只无时无刻不想强壮的小白兔，“有句话叫做出其不意，还有句话叫做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蹇慕澄表示自己受教了，眯着眼睛，有种知己相见恨晚的惋惜，心照不宣的露出贱兮兮的笑，当然，这个表情只有蹇慕澄做得出来，“受教了。”什么白莲花，你才是真的腹黑好不好。怪不得说我可爱，不就是变相说你自己可爱吗？原来季先生私底下还这么自恋。

“你工作还好吗？”季鎏舫忽然开口。

“嗯，还好啊！”蹇慕澄反应极快，被人排挤、不得民心什么的，说出来真是丢脸死了。

“那就好。”季鎏舫动了动手指，留下三个字去了书房。

十一点，季鎏舫从书房里出来，看到客厅里的两着一盏壁灯，久违的光明让他怔了怔，站在书房门口半天没有动静，反应了会儿才想起客厅的反常。

习惯是件很可怕的事儿，他花了将近一个月习惯了家里的热闹，又花了将近一个月恢复原样，瞬间超出他控制范围的事情出现，令他心烦意乱。

“季先生，来喝了牛奶再睡。”起伏的思绪在这一声关心声中慢慢平复。蹇慕澄捧着一个玻璃杯，杯子里是奶白色的液体，散发着点点热气。

见人不接，蹇慕澄把杯子塞进季鎏舫手里，“季先生，快点儿喝啦，沈姨说你晚上睡不好，牛奶喝了有助于睡眠。”蹇慕澄手空出来后，挠挠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我在你床头柜前放了些香蕉苹果，水果香气有助于神经的放松，您试试看有没有效果，没有的话我再想办法。”

季鎏舫喝了口牛奶，觉得温度刚好的牛奶烫人的厉害，把他冰凉的肠胃都给软化了，软化后又带有丝丝异样，“是沈姨和你说的？”

蹇慕澄很纯粹的笑了笑，“哎呀，被你看出来啦！沈姨是提过啦，不过方法是我自己在网上搜的啦，您试一试嘛，”深怕季鎏舫嫌弃，居然耍赖上身，“作为朋友的好意，你可不要这么无情拒绝啊，这样会失去我这个好朋友的。”蹇慕澄做捧心状，眉头皱成一团，可怜兮兮的看着季鎏舫。

“难道不是为了给我赔罪？”季鎏舫几口喝完牛奶，心里踏实又温暖，连声音都多了几分温度。

“为什么要给你赔罪，我哪里对不起你了？”蹇慕澄胡搅蛮缠，“不就是个女朋友嘛，我都说了，因为这样就退婚的女人根本配不上你，大不了我还你个女朋友嘛！”

“哦？怎么还？”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蹇慕澄抓抓头发，这是个难题，“等我想到了再和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