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帕伯·费玛
莫安这边当然不知道自己护犊子的老师替自己解决了一个缠人的麻烦。
放学后他回到家告诉他的塔郎奇爸爸下午要见导师的安排，免得他担心，又顺便帮爸爸处理好琐碎的杂事后，回过神，天已经黑了下来。
“啊，差不多了”
莫安擦擦额头的汗，缓了几口气，才收拾好东西慢腾腾的往学院方向走去。
学院离家里不算很远，不用很长时间莫安就到了十三个塔楼林下。
以前总是往教学楼跑，塔楼这里倒是很少注意，今天这么一看，莫安心里也产生了几分敬佩。
每座塔楼在黑夜里像是无限延长般不见顶端，站在教学楼下向上看，倒像是十三座塔楼簇拥守护着中心的教学楼般。
“正东塔楼…第二十一层…恩…”莫安扬起头往上看了一下，顿时汗颜“这么高，我得爬多久…那个帕伯·费玛不累么”
回神想了想，莫安突觉无奈“人家会魔法，累个毛啊…哎，爬吧”
莫安抬头向四周瞅了几番，判断好正东塔楼，就开始了漫长的爬楼梯。
其实莫安对于见导师这件事还是有点消极的，毕竟他频繁失忆这种事不解决，那关于学习魔法就永远是个无底洞，有了导师又能怎么样。
若是说这个帕伯·费玛有什么大的本事，他难道可以超过玛尔塔魔法学院的普勒斯长老么，他失忆的原因，可是连普勒斯长老也不知道呢。
并且，他也听说那帕伯·费玛是个糊涂虫，喜欢喝酒得不得了，学院对他这个导师也是十分漠视，听说再过半年就会让他退休离开玛尔塔魔法学院。
这样的人，自己分配到他手下，也不过是可怜人到了一起罢了，想要变得强大起来，还是得另寻其他办法啊。
莫安叹气，这样想着，不知不觉人已经到了第二十一层，出了楼梯口拐个弯，莫安向四周瞧了瞧，只有眼前这么一个门，想了想，还是觉得站门口打个招呼再进去比较礼貌一点。
“导师，我是您的学生莫安，可以进来么”
莫安说完，乖乖的等待着，然而几分钟过去了，他并没有听到任何回话，门内一片寂静。
“怎么回事”莫安推开门，竟是虚掩着的，他会不会不在吧…想到这里，再想想传言中他的导师不靠谱的形象，莫安无奈的翻了个白眼。
他走进去，门内本就十分宽敞的房间，没有家具的存在显得有些空荡，对门那面墙上有着巨大的窗子，几许月光映过来，没点蜡烛的房间也看得清楚。
窗前背对着他坐着一个人，那人旁边放着一个桌子和一把椅子，像是有人要招待。
那人似是听到声音，扭过头看他“莫安么？来来，过来坐”
听那声音，半醉半醒的样子。
莫安嘴角抽了抽，几分无奈的摸摸鼻子，走了过去。
走近了才知道那巨大的窗户前是什么，窗外半个库鲁镇尽收眼底，黑夜中，如繁星的灯火点点相映，倒是令莫安吃了一惊，好美。
一旁的费玛拎起自己的酒瓶喝了一口，对莫安神情有几分得意“好看吧”
“恩”莫安点头。
费玛这么一说话，莫安才想起来自己是来干嘛的，他转头，只见面前的人
大概有五六十岁，头发胡须有几分灰白，两颊通红，看起来有几分醉，此时正半眯着眼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和平年代的人啊！”
突然，他叹，莫安扭过头，刚好费玛抬头，四目相对，费玛老头咧嘴笑了笑。
“听说你以前是个天才？”
“呵呵…以前的事了，我都不知道有这事…”莫安摸摸鼻子苦笑。
费玛老头也笑了笑，看起来心情不错，他喝了口酒，缓缓又问“你的姓氏是什么？”
莫安眼神闪了闪“我没有姓氏，两年前我被塔郎奇爸爸收养，因为帝国规定，没有血缘关系的人不能用同一个姓氏，所以…”
“被收养么…”费玛老头多看了莫安一眼，眼前这孩子看上去年纪不大，嘴上明明说着伤心的事，黑黑的眸中却好似没有波澜般，有趣。
这样想着，费玛老头浑浊的眼中闪过几许精光，莫安也是一愣，这是…错觉？！
“我叫帕伯·费玛，你知道吧”
无视莫安的小心思，费玛老头再次开口。
“恩，听说过。”
费玛老头又喝了一口酒，脑中似乎在斟酌着什么，好半天，他又缓缓开口“其实，有些事，本来不想管的，谁知道出来个你，这倒是让我有些坐不住…”
莫安有些糊涂“什么意思？”
“我的家族记录中，曾有过相似的记录，不停地失忆，丁霍古魂减少以至于消失，那是发生在我祖辈身上的事，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莫安心下一沉，慌忙问“到底是这么回事？！”
费玛老头皱眉，看起来十分苦恼：“我也不太清楚，记录里只讲到了他的症状的特征和解决方法，其他的并没有详细提到”
莫安皱眉垂眸，手掌不知不觉的握紧，忽然，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神色一紧，抬头激动问“导师，你刚才说解决方法对么？！”
费玛老头笑着点了点头“就是因为这样，我才和沃德卡打了招呼，将你分配到我手下，呵呵，可能是我的名声太臭了，沃德卡答应我的时候一副破罐子破摔的表情，真是好笑，哈哈”
莫安看到费玛点头，内心狂喜不止，身体的谜底虽然没有解开，但可以阻止那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发生，也足够令他疯狂的了！
同时，对于学员分配这件事，莫安心里也有些庆幸，还好费玛导师的名声够差，否则，就算是沃德卡老师帮忙，他也不一定能分配到他手下学习。
想到这里，莫安苦笑不得，先前还当人家是和自己一样的可怜人，现在看来，人家可比自己宝贝多了。
出神间，费玛老头已经站了起来，他转过身子正对着莫安，眼神又有些正色“莫安，现在就开始吧，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的导师，但是你只有半年的时间来追赶其他人，时间的紧张程度，你能明白么”
“明白”莫安平复了情绪，正色的点了点头，眼前似乎闪过了那个男孩冲他吼“莫安，你敢不敢答应！”的场景，莫安眯起眼，黑色的瞳孔中翻滚几层暗波。
费玛老头对他的回答赞赏的点点头，随后慢腾腾的走到房间中间，回身对莫安摆手
“过来”
莫安起身走过去，与费玛老头对视而立，有些疑惑。
费玛老头指了指莫安脚下的某处“坐下去，把上衣脱了，坐在这儿等着我”
说完，抬手画了一个半圆在面前，金色法阵打开，一时费玛老头被光芒笼罩，不消一秒就消失不见。
莫安照他说的做好，闪神间，费玛老头又出现在了面前，手里拿着一瓶墨水，不知要干什么。
费玛老头跑盘腿在莫安前坐下，略红的脸上尽是认真，眼中也不复之前的浑浊，此时反倒显出几分精光来。
“莫安，在这之前，我还要跟你说一件事情，你听好了”
莫安认真的点头。
“我虽然不知道你是为什么会这样，我也不管你以前有过什么样的过去，但是你既然已经是我的学生，就不会害你，不过待会儿的魔法阵会让你有些痛苦，再准确一点，或许会让你觉得有些生不如死，这样，你还愿意么”
莫安皱眉。
生不去死？难道他现在不就是生不去死么，想去战胜的人无法战胜，想去保护的人无法保护，想要获得的力量也遥不可及。
这样的自己，难道就很快活么？！
反正自己已经身在最底层，能再拼的一把的，就只剩下这条命！
莫安释然一笑“没关系，开始吧”
费玛老头眼中略微吃惊一闪，对这个学生的好感又高了几分，他嘴角微微勾起，点头：“恩”
话音刚落，费玛老头打开墨水瓶，食指伸出向下轻挥，瓶中的墨水如同得到指令，犹如生长的藤蔓般争先恐后的跳出，在地面上蔓延开来，此刻没有生命的墨水在费玛的手下却如同有生命的物体，在莫安面前以复杂的符文形状展开着。
莫安吃了一惊，心下惊奇，眼睛追随墨水移动的轨迹不停的动着。
“闭眼”费玛老头出声，莫安哦了一声，听话的照做。
此时墨水已经用尽，墨水的轨迹也铺展开来，定睛看，竟是一个一米大小的无光的魔法阵形状，但与一般魔法阵比起来，它更像是一个未完成品，黑色的魔法阵以莫安与费玛为中心展开，看起来相当诡异。
费玛老头眯起眼，缓了一口气再次凝神，身后酒瓶抖动，里面的酒水竟也争先恐后的跳出迅速以复杂的形状盘入黑色魔法阵内，魔法阵在最后一条线连接之时，魔法阵内突然开始发出响声。
浓郁的蓝色魔法阵的颜色在地面上四射开来，似是带有温度般将墨水与酒水烫的滋滋作响，不一会儿两者便都被蒸发的无影无踪。
与此同时，魔法阵缓缓漂浮起来，悬在两人身体的中间，若有若无的蓝色雷电线条在魔法阵内跳跃着，越发清晰，不断地在魔法阵中伴有噼里啪啦的声音扭动着，在魔法阵上竟越发粗壮暴躁，低低的轰鸣着。
整个房间犹如被巨大的光明照亮，看起来竟犹如白天。
费玛老头抹了抹额头的汗珠，他缓了口气，低叹：“忍住了莫安”
莫安闭着眼，只听房间内轰鸣不止，还未意识到那时什么，突然胸口一疼，只感觉犹如千万个蚂蚁噬心般难受。
下一刻，轰鸣声尖锐响起，霎时雷电随着费玛老头手指的摆动，如急切入巢的蝠翼般顷刻从莫安四面钻入他的体内，疼痛铺天盖地的涌来。
“啊——！！！”
一瞬间房内光亮一片，蓝色光芒炸裂，伴着痛苦的叫声，在塔楼中格外突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