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打架
大众影剧院晚上七点放映故事片《少林寺》，才上映一刻钟，阳港派出所当班内勤韦莲娜接警：有男男女女一伙人打架闹事。
于是她同治安警王帅前往处理……
在影剧院民警值班室，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鼻子嘴巴血糊糊的，胸襟已染红一片；坐在中年男子对面的是两个年轻人，一人穿白衬衫，一人穿兰T恤；在俩年轻人左侧是一对年轻男女。这男孩子，王帅认识，他叫水冰，外号黑老乌，他的右眼被打得红肿泛紫眯成一条缝。
“黑老乌，是谁胆大包天，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王帅讥讽地说道。水冰斗欧劳教刚出来不久。水冰身旁的姑娘，有雀儿斑的脸一红，说：“警官，是我叫他劝架的，不然他不会挨打。”
王帅说：“对不起了，”继而转向“白衬衫”“兰T恤”说：“都报上名来？”
“白衬衫”说叫左军；“兰T恤”说叫鲁小山；姑娘说；我，杜春荒；中年男子说自己叫费汽车。韦莲娜笑了，说：“汽车报废了，还开出来，为啥打架闹事？不对，你有不有一个哥哥或者弟弟叫费火车还是王火车的？”
韦莲娜这会儿想起去年底与雾庵恋爱那阵儿，雾庵抓获的诈骗团伙首犯，他的名儿就是叫火车的，只怕是判了刑送劳改去了呢。
费汽车说：“那又么样？我弟弟叫王火车，他不想姓费就姓我妈的姓，他诈骗坐牢，我又没犯法，你看他们把我打成这个样子。”
经了解，大概情况是：费汽车占了鲁小山的座位不让座；鲁小山就打了费汽车；费汽车被打就破口大骂鲁小山不止；左军见费骂人又将费打翻在地；杜春荒见影剧院秩序大乱就叫水冰劝架，没防鲁小山将水冰当成费汽车的同伙，一并打了。
综合以上的情况虽说简明扼要，可当时的情景却是喧闹而又复杂得多，室内揪到场外，乱成了一锅粥。
“怎么处理？”王帅说。“依照治安处罚条例，在公共场所扰乱社会秩序还伤人，闹成这样，左军鲁小山要坐半个月牢；现在我和韦警官不想搞得那复杂，费汽车强占他人座位不让，故是造成闹事的根源，你去看伤，药费自付，让你吸取教训；黑老乌，不对，该叫水冰，还有那么一点见义勇为的意思，药费误工费等等，由左军，鲁小山俩支付，你俩会不会治安拘留，看你俩的检讨与表现再定。”
左军鲁小山同声说：谢王警官韦警官，一切听凭你俩发落。鲁小山还补充说：不过，还要说的是，黑老乌的另一个同伙还打了我们一伙的另一个人，他叫易洋平，易也是劝架的，估计他也伤得不轻。
王帅说：“水冰，你咋不讲也有同伙？”
鲁小山煸阴风点鬼火，说：“他的同伙拿一把大刀呢，真砍，一个准。”
水冰说：“你姓鲁的上来就是一拳打伤了我的眼睛，后来的事我根本就不知道，至于同伙有十几人，真讲打，只怕你姓鲁的早就没命了，不是我开头发话不许打，今天就不是这场景了。”
王帅说：“我信，你去医院吧，左军鲁小山开始交待吧！”
……
杜春荒搀扶着水冰上医院，路上，春荒说：“你不知道打易洋平的人是谁吧？”
水冰说：“我哪知道。”
春荒说：“是苗楞子。”
水冰说：“是他？前天和我吵了一架的，他还帮我。”
春荒说：“他在剧院转了一圈，好像找什么人，他见你挨打，上去就把那个叫易洋平的伢打了，他拿一把大刀，这姓左姓鲁的就不敢动了。”
水冰说：“上了医院后，我们去看看苗楞子，劝他不能再胡闹了。”
杜春荒说的不错，苗楞子这个晚上是在找人——找他的女朋友安莉，至少他自己认为安莉是他的女朋友。他在大众影剧院找安莉，见他的哥儿们水冰被人打了，不问青红黄白上前就打了劝架的易洋平。出《大众》，他到码头百货商场钟楼转了几圈，未见到安莉，就打算回家。他想迟早会找到她的，找她还不容易，去环保局就行了，他的目的是要找到他的情敌——一个叫卫华的人。不是这个罗〈方言：骂人指混蛋〉勾引她，说什么她也不会变心的。哥儿们说得对，“打也打得那个罗退避三舍，还怕安莉不回到我身边，”他想。
大众影剧院末场《少林寺》也算场了，人们拥挤着散去。苗楞子不想同这些人挤肩膀，便闪到人行道上，突然眼睛一亮，一对男女说说笑笑肩并肩走着，这不正是撞上了吗，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蓦然回首，那人就在灯火阑珊处。卫华爱穿一件《康赛》生产的黄T恤，
这狗儿的不正是卫华吗？不是他还是谁，哼，挖我的墙脚，等我认准了，有你好笑的。
苗楞子掉在安莉一对的后面，跟了一段路，在十字路口往前10米处是一路公汽的天津路车站，这会儿正有一路电车开过来。苗楞子发现这个“黄T恤”要走小路上江堤，安莉似乎在犹犹豫豫，往后瞟了一眼他手里的大刀，他的大刀在路灯下闪闪发光呢。
安莉突然向车站奔跑起来，一下子跳上电车，就在这一刹那，车门关上了。她瞥了一眼车窗外她丢下的同伴，已跪在地上，不住地向拿刀的苗楞子磕头。她嘴角的小黑痣跳动了一下，挂着一丝得意的笑。她心里说：动手啊，砍他，快砍呀！不到一小时你就进班房了，笨蛋。
……
苗楞子往回家的路上走，这个“黄T恤”与他并肩而行，路人以为他俩是一对好朋友，他们还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一些有趣的笑话呢……
“能值多少钱？”“黄T恤”问。
苗楞子说：“你奶奶的，你的东西什么价还问我？”
“黄T恤”说：“怎么样弄到手？”
苗楞子骂说：“狗日的，你去把它要回来就是了。”
说话间，俩人走近一条小黑巷子口，苗楞子擎起一只手，竖起三个指头。
“三天交货，恐怕不行吧，”“黄T恤”说，站在巷口不动了。
苗楞子哪管“黄T恤”说的行不行，他摇头晃脑往巷子里走。瞧他那一副自鸣得意样儿，这“黄T恤”的肺都气炸了。
“黄T恤“正待转身走开，他突然听到巷子里咣当一声响，又有人一声“哎呀！”
是苗楞子的声音，出事了，“黄T恤”判断，他旋急向巷子口冲了过去，可这会儿却有一个人迎面向他跑了过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