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密西根里的谈话

人是一个十分奇怪的动物，不管环境有多么恶劣，人类总是能够在恶劣的环境下找到一个最适合的生存方式，这大概就是老人们所说的‘没有吃不了的苦，却有享不了的福。’

记得有一部电影，叫《肖申克的救赎》里面有一句话：“每一个都必须找到一个爱好去打发无聊的时间。”里面的主要在鉴于里打发无聊的方式，就是教一个目不识丁的小偷学数学，然后让他去考一个初中文凭。

当然，我也不例外。在刚从广州回来的一段时间里，保险柜里的电脑，硬盘就像是恶魔召唤着我去诡探他们的秘密，只是现在当我已经掌握了这样的权利，可以去随便窥探别人隐私的时候，却再也不想提起这样的兴趣。

现在回想起当时刚刚拿到这些东西，何规对于其中内容的毫不在意。现在我也可以感受一二了，毕竟现在我对这些东西也可以说是毫不在意。

至于究竟是谁给了我三十万，车祸案又是怎么回事，我更是丝毫不想去考虑。

我的心里几乎是无时无刻的不在告诫自己，我现在活的很舒服，我不需要再去打破这种舒服，为了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所以，这段时间的日子，我过的十分舒服。

何规也在没有给我过新的任务，而我每天也就是抱着各种文玩的先关资料进行研究，张麻子也会时不时的替我贡献一两只肥厚的“老鼠”，而我对于这些老鼠也越发的珍惜，交给何规的老鼠也变得越来越少，我自己养着这些“老鼠”，获得的收益也是越来越丰厚。

何规似乎也忙于研究我送过去的文玩，对我的工作也是十分的满意，而且作为回报，我还获得了一次参加公司在密西根大学的MBA短期进修。

而在这次的进修中，我巧遇到了当初和我在咖啡厅里有过一次谈话的Zachary。

Zachary，一个毕业与斯坦福的高材生，在我认识他以后，我不止一次的羡慕与他的学历和运气。能在一个如此优秀的大学里，与一群最优秀的人做思想和意识的碰撞。

只是，生活往往就是这么的奇特，你在羡慕的人也许他却羡慕这你。

Zachary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作为一个单纯的技术人员，他却无时无刻不在羡慕着我，羡慕什么呢？也许是我的职级？又或者是我手中的权利。

那是第一天的培训，在密西根大学的一个会议室里，我的时差还没有倒过来，晚上几乎没有睡觉，所以很发困，一发困就注意力分散，然后我就听不太懂这个讲师所说的英文了，越听不懂越觉得这个培训没啥意思，于是就昏昏沉沉的趴在桌子上发呆。

这时候，门口有一个人走了进来，台上的讲师显得很不高兴。我正在想“不是说美国人，从来不会在乎这样的问题么？”却发现进来的人是Zachary，而他也发现了我，坐到了我的身边。

“Liu，你也来参加这次培训啊。”Zachary看到我以后，好像变得有些兴奋，说话的声音在安静的教室里显得十分突兀。

“是啊，何总让我来的。”我尴尬的笑了笑回应着他的话。

“有你在，这次培训就不会太无聊了。”Zachary笑着说道。

我礼貌的点了点头。

“Liu，自从你来了，我比何总在的时候还要清闲了。”Zachary突然说起了这个事情，脸上漏出了抱怨的神情。

其实对于这件事，对于Zachary我还是有所愧疚的，不过或许这次培训是一个不错的契机。我思考了一下后，对Zachary说道：“前段时间我有点忙，现在有时间了我打算资助一下你之前和我说的项目。”

“真的么？Liu我知道你一定会对我的项目感兴趣的。”听到我的话Zachary兴奋了起来，说话的声音也大了起来。

我指了指台上的教授，Zachary却丝毫不在意的滔滔不绝在会议室里和我讨论起自己的项目，当然绝大部分的情况下是他在单方面的说，而且他似乎越说越兴奋，声音也越来越大。

讲台上的老师，脸色也越发难看。

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我总算是挨过了这堂课。

晚上八点的时候，我坐在酒店的窗台边上，静静的抽着烟，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只是这份安静并没有保持多久，就被一通陌生电话所打断。

“喂？哪位？”我接起电话，问道。

“Liu，是我Zachary。”Zachary的声音听起来非常的年轻。

“有什么事情么？”我问道。

“我想和你聊天，我觉得跟你聊天很有意思，你方便么？我们一起在校园里走走。”电话另一头的Zachary发出了邀请。

在一个顶级大学和一个并没有什么交集的人散步？也许算是一个不错的想法。我答应了Zachary的邀请。

我们两个人，就如同两个普通的学子，漫步在密西根大学的林荫小路上，这也是从上班以后我从未有过的一种感受，一种可以放心感受周围一切的享受。

我翻看着一条关于这次进修的通告，却发现这次进修的人里，只有Zachary的级别和我们有差距。

“Zachary，你是怎么参与到这次进修的？”我装起手机扭头看着他问道。

“领导推荐的，我们领导并不喜欢我，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却推荐我来到了这个关于管理和销售方面的进修。”Zachary说道这里脸上写满了不开心。

听到Zachary的话，我大概能做出一个判断。

第一，Zachary的领导是真的不喜欢他，而且有想法踢他出局。因为对于技术部门的人来说，他们的处事方法要更直接，也更明显。我不喜欢你，我就要把你送出局。而最好的方法，就是把你敢到一个你不熟悉的领域，让你自生自灭。这场进修可能就有这个意思。

第二，就是Zachary也许是在美国呆了很久并且刚刚回国的年轻人，因为从他充满自信的介绍方式，以及在查询我信息之后的处理方法，还有对于部门领导的心思毫无洞悉，就可以看出，他对于国内的处事方法一概不知。

“你的学历这么好，为什么要来ZMX大中华区呢？要知道就算是在美国总部，你也是能站住脚的。”我并不想让Zachary感觉到我对这件事的想法，所以岔开了话题。

“一方面是何总调我过来的，另一方面，我女朋友在国内，我想离得她近点。”说起这个话题，Zachary的脸上写满了甜蜜。

“哦？她也在北京？”

“不在，在成都。”Zachary的语气有点遗憾。

“那你为什么不去成都啊，那样可以离的更近一点啊。”我问道。

“我进了大中华区，就被分配到了技术服务部，留在了北京，而且成都的售后中心也没法满足我的想法。更何况距离产生美嘛，不是么？”Zachary看着我，眼神十分的单纯。

我点了点头，问道：“你刚才说想法？什么想法？”

“就是我曾经给你介绍过的一套智能监控系统啊，可以对特定目标的邮件电话等通讯设备进行监控，自动对邮件进行过滤，筛选，来保证监控效率。”Zachary说起了自己的项目，突然间十分兴奋，说话的时候手还不停的比划。

“很有意思啊。现在做的怎么样了？”大概是在事业协调部呆久了的原因，我对于Zachary的项目开始越发的感兴趣。

“我做了一个样品，但是领导却不感兴趣，我现在很需要支持。”说到这里Zachary的语气越发的委屈和愤慨。

“知道原因么？”我问了一句。

“不知道。”Zachary摇了摇头。

我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但是没有说话。之后我也只是聊了一些闲散的话题，然后就这么漫步在密西根大学的小路上。

回到酒店，我回想起Zachary在介绍自己项目时的得意。

说实话，给我的震撼其实真的很大，一个毫无心机的阳光男孩，却试图做一套十分阴暗的监控系统，这让我不禁想到那些制作武器的科学家。也许对于他们来说，他们并不知道自己到底孕育了一个怎样的恶魔。

科学的突破性，以及对于项目执着似乎已经掩盖了他们对于他们所研发东西的认知。用一句十分经典的话来概括的话，那就是天才往往都与恶魔相伴。

Zachary的出现，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极大的丰富了我在密西根的生活，上课的时候，Zachary会坐在我的身边跟我讲述一些有趣的事情，休息的时候，我们会像其他密西根的普通学生坐在一片草坪上谈论这和技术有关的东西。

在培训第四天的一个下午，我和Zachary都没有去上课，而是走到一片十分大的草坪上，两人就这么站在草坪上，许久都没有说话。

我抬头看着天问道：“Zachary，回国以后你打算怎么发展？”

“以后，也许去香港工作试试，也许回美国工作，也许在北京工作，我还真说不清楚，也没有想过那么多，呵呵，Liu，你怎么忽然问我这个。”Zachary笑着说。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我自己。”

“嗯。”

“你喜欢现在的工作么？”我看着Zachary问道。

“喜欢啊，而且我更喜欢我手里的项目。”Zachary看着我回道。

“你不觉得，很像是东厂太监么？”

“太监？那是什么？”从小生长在美国的Zachary并不了解这个词的意思。

“FBI，或者说是007。”我脑海中疯狂过着类似的机构，想把中国传统的东西稍微美化一些传达给这个不了解中国的孩子。

“那一定很酷！”Zachary大声的笑了起来，笑的十分开心。

“可是我学习信息安全技术，所以崇尚的是信息的自由，反信息监控，和保障信息的安全才是我最本质的职责，没想到现在却在做着破坏我一直想保护的东西的工作。或许哪天我真的明白了心里多少有点不开心吧。”Zachary蹲在了地下，拿着手在草坪上划来划去。

“会有这么一天么？”我问道。

“会吧？也许当ZMX再也用不上我这种系统，或者他们叫我做防护系统的时候吧。”Zachary抬起头看着我，十分自信的说道。

“Zachary，你知道什么叫水至清则无鱼么？”我也蹲了下来。

“那是什么？”他等着两个大眼睛懵懂的问道。

我笑了笑，一脸神秘的说了两个字：“国粹！”

也就是在这样的一次对话之后，我对Zachary的看法发生了变化。也正是这种变化让我我下定了决心要想帮他一下，不光是因为他的系统能够帮到我，更多的是Zachary的背后还有这让我感动的单纯，我不是什么想要守护一切的圣母，但是我想给自己留点值得珍惜的东西。

即使身处围城，我也想留一片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