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0章 冤家路窄

李然眼中开心的影子在跳动着，他急切的追问安娘。

“你不是在说笑的吧，我可是会当真的，原本我都不想去学堂了，可现在你说你要学，我当然会认真的学会，这样我就可以当你的老夫子了？”

他还真是好骗的很啊，安娘心中有些无奈了，她也不清楚自己什么时候，会从他的生活中消失掉，尽管她的年纪小，可是她很早就知道要为了大人想了，她知道大人们都在想着什么，既然都是为了李然好，她撒谎也无所谓。

“我当然是认真的，你看我都跪在这边了，我还能说笑吗？就先拜见你这个老夫子了，你看你脸上多骄傲，好像你什么都学会了一样，你到了学堂可不许给我丢脸啊，要不然我就不认你这个老夫子了。”

李然当时就笑了起来，怎么可能呢，他答应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好的，除非是他从来没答应过的，不然他怎么也会做好的。

“只要你能当我的学生，那我当然能当你的老夫子，你可要严肃一些啊，我是很严厉的。”

李然太高兴了，嗓音直接就拔高上去，他都忘记里边还有个凶狠的恶婆娘了，里边的灯忽然就亮堂起来，他有些愣住了，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还是安娘的反应快，她推了李然一把低声的喊道。

“你快点走，不要被她抓到了，快点。”

李然这才急速起身来，朝着外边没命的逃，他消失的很快，之后就出现在了自己家院子里了，他浑浑噩噩的进入了自己的房间，还是从窗户进去的，娘亲早早就睡着了，不知道他偷偷出去做了什么。

他躺在床铺上想着安娘说的那些话，她说，他是她的老夫子，这真好啊，想着想着他就睡着了。

第二日天亮时分他就被喊叫起来，娘亲已经准备好了给他去上学堂的东西了，父亲拉着他的手，将他给送过去，还给老夫子结结实实的磕头，他当时感觉很奇怪，为何要行此大礼，可后边父亲说，不管怎样，师父也是父亲，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必须要听师父的，要是不听话，回去了，照样要打死。

他就是这么被留下来的，他心底一沉，不过想到安娘，他就没那么难受了，他原本是一个人在整理自己的书简，可是后边马上发出了一个不和谐的嘲笑声来。

这个不和谐的嘲笑声，就是从李毅的嘴中发出的，他家是村子里边最有钱的人家，不管是横着走，竖着走，都没人敢去说什么，也只有自己的父亲敢于抗击，还有谁敢和他们家作对的，一整个的李家庄，好像就他们家最厉害了一样。

李毅的父亲过的都像是个土皇帝了，李然十分看不惯这样的行为，看到是李毅，他马上脸色就不好看了，不过在李毅看来，在这样高大上的地方，竟然还能看到这穷酸的家伙，真是意外，这么穷酸，出来上学堂，不是来搞笑的吧。

夫子也是个俗人啊，他也是喜欢有钱人家的子弟，李然真是能入的了他的眼睛，回去要是问问自己的父亲，李然第二天都可以不用去学堂了。

“你不能是走错地方了吧，这是我们的地盘，你过来作甚，你应该和那个贱人安娘在一处的，怎么出来了？是你也嫌弃她了，一个没人要的孩子，丢弃在后娘的怀中，不知道要被冷落成什么样子，我心底也是可怜过她的，不过她丝毫都不识抬举，本来我父亲说可以接过来当我的童养媳的，可她好像不是太高兴这么做，这件事也就作罢了，真是瞎眼睛啊，不选择我？”

李毅的年纪本身就比他大一些，说的这些话，李然有些是听懂了，但好些根本就不明白，真不清楚他到底要说的是什么，是想表示自己很厉害还是怎么的？

这么趾高气扬的就在自己的面前说起自己父亲的厉害了，那也是他父亲的本事，可不是他自己的本事，算什么厉害之处？

“你少在这边说这些话，学堂也不是你家开的，我家也是交钱来上学的，就你家有钱是吧，不要给自己的脸上贴金了，臭不要脸的。”

李然的回敬也是毫不客气，之前总是忍受着，现在可没那个必要了，大家在一个起点上，为什么要显得自己比他卑微一些呢？

他昨晚上可是答应了安娘，要好好的学习，这样才能回去教会安娘她想要学的，这个时候出来在自己的面前张牙舞爪，怕是搞错了方位吧。

李毅感觉自己好像是听错了，谁家的儿郎还敢这么的狂躁，在自己的面前说这样的大话，简直是笑死人了。

“啊，你说你也是交钱来的，是这样啊，那成，那往后的日子我们就走着瞧好了，现在马上就要上课了，就看老夫子是怎么对待你的。”

老夫子已经进来了，所有的学生全部都坐下，规规矩矩的没人敢出声李然也是如此，他安静的坐在一边等着。

不过整节课下来，夫子都没去看过李然一眼，倒是将全部的注意力都用在了李毅的身上，可是李毅这家伙不是读书的料子，一直都学不好，就看他那笨拙的样子也能看出几分了，李然为此有些优越感，感觉自己比他学的好多了。

至少他今日刚来，就已经认识了好几个字了，回去可以在安娘面前骄傲一下了，他想着就美美的笑了起来，此时的李毅还以为他是在笑话自己回答不上问题呢，在坐下之后，就朝着李然那边丢东西。

丢过去的还是大早上吃剩下的白面馒头，李然一看是这恶心东西，就想给他丢回去，结果刚刚拿起馒头，就被转身的夫子看到了。

“你做什么？”

李毅看好戏的看着李然，李然只好从座位上起身来应答。

“回夫子，事情是这样的，李毅他拿着这吃剩下的馒头来丢我，我想给他丢回去，没想捣乱。”

老夫子也清楚李毅是个什么德行，只是他家的钱给的多些，自然是要照顾到的，人家的爹也说了，学习好不好的没关系，只要在学堂之中能独霸一方就可以了，至于钱方面那都好说。

夫子的自然也就不管李然的感受了，也就是个交了一些银子的穷人家孩子，为何要和人家富家公子比划呢。

“你出去站着，不到放学不要进来了。”

李然感觉很不可思议，怎么自己将事情都说清楚了，夫子竟然还要自己出去站着，这不公平。

“夫子你是不是搞错了，该出去站着的是李毅，不是我啊，要是说惩罚的话，他也该受到惩罚，我尽管也是有错，可我的错误是他引起的。”

老夫子的眼睛一下瞪视着李然，这孩子怎么不知道要给自己找台阶下去呢，这都是为了他好，才出手的，就是让他到外边去站着的，这下好了，需要用戒尺好好的教训一番吗？

“你顶撞老夫是吧，那就伸出手来，我打到你服气了为止，你说的那些我没看见过，我只看到你在做坏事了，你是想在课堂上吃馒头还是要丢在谁的身上，这都是你的过错，不过跑到人家李毅身上去，可明白我的说辞？”

李然一脸震怒的看着老夫子，这老夫子还真是贪财，竟然都是用银子的多少，来衡量一个学生的价值的，李然真想从这学堂中出去，可是想到安娘说的话语，他还是将手伸出去了。

戒尺狠狠的打下来，他的手心一阵的火辣辣的疼痛，他不敢看自己的手心，然后还是被喊到外边去站着了。

李毅分外满意的点点头，那老夫子竟然当时还偷眼去看李毅是什么反应，怎么要是李毅不满意的话，是不是就要对自己再严格一些了？

要是学习上的事情，他能忍受下来，可这是对错的问题，他心底窝火的很。

“怎么样，你还是认命了吧，赶紧从这学堂中滚出去，你肯定能长久的待着了，要不然你会被我欺负死的，我一向是如此，只要我看不顺眼的，我告诉你，我肯定能折磨他到死为止，你李然就是其中一个。”

他一直在外边站着到放学时候，才终于进来收拾自己的背篓，背篓之中放着书简，笔墨纸砚。

他无声无息的不想和李毅之间起什么冲突了，他现在要赶着回去给安娘讲自己今日学到的，她一定也很着急吧。

真是没时间和李毅两个争辩的，他只是不屑的看了李毅一眼，就朝着外边走，不过李毅的手脚比他快的多，一下就拉住了背篓问道。

“你放学了，还没给我跪安你就想走了吗？你真以为你是个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啊？”

他只要一说话，立刻就会围上来许多人，这些人眼神玩味的瞧着他，好像下一秒就要拳头侍候了。

李然都有些看不起这些人了，一天到晚的跟在李毅后边，当跟屁虫，是想怎样？

“围着我做什么，我想回去了，不想和你们计较，要玩的话，你们继续玩吧。”

李毅哈哈大笑起来，随即从后边一脚踹上去，直接将李然踢的踉跄往前，而围上来的人，也是毫不客气的抡起拳头就开始侍候上了，他们这零星的拳头砸在李然的身上，李然竟然都没感觉到疼痛，反而有些爽感。

“这也太轻松了，都没吃饭的吗？”

这小子非但是没哭鼻子，竟然还可以口出狂言的，真是不简单啊，当时李毅他们就被惊呆了，一下停了下来，李然直起身，一拳砸在了李毅的脸颊上，尽管李毅的年纪比李然大一些，可是要说个头的话，还没李然高呢。

李然当时一拳就将李毅给打飞了出去，这李毅差点嗝屁，那些人也被吓到了，都散开，李然就潇洒的走出了学堂的大门，他可没什么心思要跟他们瞎扯淡。

被打蒙的李毅，从地上被人扶起来都是半盏茶之后的事情了，当时他们也慌张的不行，不清楚该做些什么了，后来才想起来，要将人从地上扶起来。

“李少爷你没事吧？”

他完全都说不出话来了，好半天才喘息匀称了，不过这个时候李然都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了，他心底一阵的愤恨，抓过自己的书童，就回家去了，他要告诉自己的父亲，去跟李然家讨回公道。

才刚刚到自己的家门口呢，早早在等着的娘亲看到他脸上竟然黑黢黢的一圈，当时就吓坏了，从藤椅上起身来，就摸了上去，李毅吃痛大叫着躲避开了。

“你这是怎么了？”

李毅委屈不已的应声说。

“是被那李然给打的，所有人都有看到。”

还真是无法无天了，他们家的孩子也敢出手，要老爷出来处理一下这件事情才可以，不能白白的就挨打了吧，这样的话，面子何在啊？

“进去跟你爹说说去，就不信邪了，这李然还翻天，我看看，下手这么重，真是天杀的，该死！”

李毅就跟着自己娘亲一起进去了，果真自己的父亲看到这副样子，也是生气的不行，直接就拉着李毅的手出了院子大门，这个时候就必须要找那个老匹夫去讲讲道理了，将自己的儿子打成这样子了，还有没有王法了，不行的话，直接上衙门说去。

小小年纪的就下手这么狠辣，要是长大一些，还不是要杀人啊，简直是过分，这李家的人也是教子无方。

李然的父亲还在院子里边晒药材呢，李毅和他的父亲，才刚刚进去就直接将药材给踢翻在地上，李然父亲一脸沉闷的看着他们两人，心底生出的怒火，让他转身就去拉了一把斧头出来。

“欺负人总该有个分寸吧，这都欺负到我家门前来了，我晒药材关你什么事情，进来你就给我踢翻了？”

这些药材可都是能卖钱的，他可是张罗着要到镇子上去卖茬，现在好了，竟然被毁掉了，要是这家伙拿不出个说法来，那要小心自己一斧头砍杀上去。

见到老匹夫竟然将斧头给拉出来了，李毅的父亲却是有些慌张了，自己手上什么东西都没有，要怎么和对方对抗啊，真是有些后悔了，没带着家丁出来。

“老匹夫你可不要太偏袒你的儿子李然了，这小子你自己看看，将我儿子打成了什么样子了，你自己瞧瞧看，我能不生气吗？我没直接去衙门对你家已经是很客气了，你还拉着斧头出来，你这是打算做什么？”

李然的父亲这才看到了李毅，这孩子个头小小的，自己都没注意到，被那个臭不要脸的拉到跟前来，才看清楚脸上有一圈黑黢黢的印记，怎么这是自己的儿子打出来的，这不可能吧，自己的儿子什么时候学会功夫了，这是没事找事来的吧，还衙门，谁害怕谁了，去就去吧，也正好为那些被欺压了这么长时间的民众说说话。

“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的吧，我儿子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你看你儿子脸上的伤，明显是成年人弄出来的，对不起我儿子没那么大的力气，不要在这边胡说八道的，不然我的斧头可是没长眼睛，他可是专门砍杀那些威胁到我的人。”

老匹夫完全不肯承认，不过这伤的确是重了一些，不像是一个五岁的孩子能弄出来的，现在他竟然拉着斧头，那自己也不能怎样，只恨刚才疏忽了一点没带人出来。

“老匹夫不要以为你了不起，你可给我等着吧，我一会儿再来。”

看到对方走远了，李然的父亲想起李然还没回来呢，这小子放学了不回家究竟是去什么地方去了？

难道是出去玩了，还是去找那个安娘了，他有些急躁的朝着屋里边喊叫。

“老婆子出来，你儿子怎么还没回来？”

里边出来的是李然的娘亲，她听到自己的丈夫在院子里边这一声吼叫被吓的都有些颤栗了，出来一看李然还真是没回来，这小子到底上哪儿去了？

“这个官人我也不清楚啊。”

“不清楚，你可给我等着，要是找不到这小崽子，你看我怎么结果了你，还不出去找去？”

她只要出了院子，心底想着，这李然能去什么地方呢难不成又是去了安娘的家中？

安娘这孩子都说是妖怪变化出来的，小小年纪就会祸害人了，要是自己的儿子痴迷上了她那就麻烦了，不行要赶紧找到才可以。

老爷那么的不高兴，一定是李然闯祸了，刚才也听到一些声音，好像是李毅他们一家人过来了，这李然为什么总是和李毅过不去呢？

她一路上都在唉声叹气的，真是被这些事情烦闷的不行了，她还有饭都没煮呢，这要是回去的晚了，老爷又该拳脚相加的。

她急匆匆的朝着后山去，想在后山找到李然的身影，不过她还可到后山去，就听到李然说话的声音了，好像是从东边传来的？

还真是愁人，东边不是安娘的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