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一生牵挂
“开门！”苏雨亮出皇上的令牌，几日不见他似乎比以往更要憔悴了，她猜到了有人要谋反，却始终没有猜到会是如此单纯的他，直到如今依然不愿意去相信。
楚云风见到她唇角勾勒出柔笑：“我知道你会来。”
苏雨把食盒放下，从侍从手里接过一卷画纸及笔墨，言语轻和道：“现下已是秋季了，外面的景色好美。”
“是啊，只可惜我已经看不到了。”他眼神中有着无限的向往，微微闭上一会才睁开：“这段时间，你过的好吗？”
她什么时候过的不好了？苏雨把菜摆好，都是些他平日里吃的清淡小菜，今天她也要陪他一回：“我带来了酒，或许你会喜欢，在桃花盛开的季节里我们相遇了，所以这一壶桃花酒是我当初埋下的。那时候我在想，等你娶我的时候就把它挖出来作为定情酒喝掉，你觉得那样的我是不是很傻？明明知道你不喜欢我，却总是在自作多情。”
酒香弥漫在牢房里，楚云风轻轻一嗅唇角苦笑：“或许我是有机会喝到这样的美酒的，雨儿，是我做错了很多。”
她已经无数次的提醒了，苏雨摇摇头表示自己不怪他：“我带来了沈逸尘，待会我们吃完饭了，就让他进来给你看看，好不好？”
“好……”
“原来青菜也可以那么可口，怪不得那时候你都把肉给我吃了。”苏雨脸上带着的笑容显得那么僵硬。
楚云风浅浅的勾唇：“是啊，想要把你喂胖，这样你就是我一个人的了。”
两人相视一笑各自低下头吃着菜，一小壶酒大部分都是楚云风喝掉的，望着他已经微醺的样子，苏雨再一次忍不住失神了。略带冰凉的薄唇贴上她的温热，苏雨手指上的筷子掉落，手臂攀附着他的肩膀迎接了这个吻。
“我会记得你的味道。”楚云风松开了她，从她腰间取下了自己的玉佩：“这个玉佩我要收回了，你以后会有自己的生活。”
苏雨面带微笑点点头，让人看不出一点破绽：“我会的，我会嫁给一个把我当宝的男人，不求一生繁荣只求夫妻恩爱不移。”
“或许，那时我已经不能来喝你的喜酒了。”
“这张字画是我跟皇上要的，那时候只看了一眼就知道出自你的手，云风，你说我聪明吗？”
楚云风淡笑：“雨儿一向聪慧过人。”
苏雨没有作声，视线一一扫过桌上的东西：“我知道你一个人会寂寞，就把你书房的东西都给搬来了。”
“谢谢你。”
“你不怪我自作主张就好。”
见苏雨收拾好了碗筷，楚云风忽然握住她的手：“雨儿，今后我还会存在你的心里吗？”
她摇头，深吸了一口气：“但是我会告诉我未来的夫君，我曾经不顾一切爱过一个男人。”
他笑了，同时也松开苏雨的手：“回去吧……”
苏雨走出去后，还带着微笑回眸看了他一眼，他们之间注定只是错过而已。
“小瞎子，他没什么事吧？”苏雨没有勇气再面对他，一个人躲在角落里。
沈逸尘点点头：“他的毒素之前就已经控制住，身体已经在好转了。”
“那就好，我们走吧！”
“砰……”在她走到天牢门口时，里边传来的酒壶破碎的声音，同一时间狱卒大喊道：“不好了，靖王爷自刎了。”
苏雨脚下一个仓促，下一秒人已经往回跑了去：“云风，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开门，快给我开门。”
“云风……”苏雨的手按住他脖子上的伤口，可是血还是不停的从五指之间冒了出来，粘稠的液体渐渐渲染了一片衣襟。
沈逸尘对着苏雨摇摇头，已经太晚了。
“我不信，你不是医仙吗？你救他，我求你救救他。”苏雨害怕的全身都在颤抖。
楚云风一开口呕出的全是鲜血，他紧紧的握住了苏雨的手，双眼满含柔情：“雨儿……别难过……”
“云风你不要死，我要你活着。你还没有给我画秋天的景色，你还没有与我一起喝完桃花酒，你还没有答应过要娶我。”苏雨擦掉他脸上的血，眼泪不受控制的如水而流：“我去求皇上放你自由，只要你活下来，我什么都不怨你了，好不好？”
“别哭……”他想要抹掉她的眼泪，却染了苏雨一脸的血，纵使被鲜血覆盖她依然那么美。楚云风残余着最后一口气，强扯出一抹笑：“其实，我一直都没有告诉过你，我是爱你的。”
苏雨握着他越来越冰凉的手：“你真狠，你的心为什么那狠？”
“因为……我要让你永远记得我，记得楚云风……”他在微笑，眼睛的人儿越来越模糊起来，直到黑暗将他覆盖，彻底的失去意识。
赶来的御医和皇上，都愣在了牢狱门口，楚云焕蹲在苏雨身边：“松手吧。”
沈逸尘也赞同的点点头：“他已经没有气息了。”
“不会的，他说过要娶我，我还没有等到他……”苏雨双眼愣愣的注视着楚云风的脸，意识里还保存着他的微笑，那么单纯那么美。
“苏雨，他已经死了！”楚云焕低沉着声音吼了一句，纵使这也不是他希望看到的结果。
楚云风用自己的死换苏雨一生的难忘，那么恭喜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这一天，靖王府上上下下皆是一片死沉，门口一个大大的奠字，让走过的人无不摇头轻叹。
苏眠在靖王府找到许言的时候，他浑身的伤几乎要活不下去，经过这些天的照料也康复起来。只是他没想到的是，刚醒来就听到王爷的死讯，这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蒙蒙的秋雨整整下了七天一直没有停歇过，而苏雨也一直病着不见好转，沈逸尘几乎是寸步不离的照顾着，却只看见她日渐消瘦下去的身影。面对着镜子，苏雨整张脸都瘦了一截，眼眶周围一圈淡淡的青紫色，嘴唇泛白没有血色，好似处于大病未愈的人一样。
“一个楚云风就让你寻死觅活了吗？”
苏雨缓缓将头转过去，卡在喉咙里的一声哥哥还没出口，身体就不稳的倒在了地上。华卿城拦腰将她抱起轻放在床上，指尖捏着一颗药丸送进她的嘴里：“这是补药，下次再见面，我不希望看到这样的你。”
“他死了，我的梦也随之而破……”
“头七过了，人就要入土为安，你确定还要一蹶不振？”
苏雨眼神空洞的望着屋顶，她不知道自己现在还能做什么，只知道有什么东西狠狠的从身体里抽离了，那一道伤也再无法愈合。
“哥哥，你走吧，我一个人待会。”她的声音软弱无力，跟以前那个活蹦乱跳的苏雨相差甚远。空荡荡的房间内，只有苏雨浅浅的呼吸，那种再也无法收回的感觉原来是这样。
白绫纱挂满了整个灵堂，前来吊唁的人也只有几个王公贵族，一个篡位的亲王逝世，试问谁还会来？
苏雨今天一身的素色似乎也是为了他而穿，淡淡的妆红却掩饰不住惨白的脸色，面前的蜡烛忽闪忽灭。法师眸色一暗，摇动手里的镇妖铃：“是王爷魂魄回来了，大家不要怕。”
听到魂魄二字还有谁不怕？苏雨见状嗤笑一声：“全都出去吧。”她不希望有什么人惊扰了灵柩里的人。
白烛忽然间全都熄灭了，只剩下灵牌左右的两盏油灯，苏雨闭上眼睛唇角带着淡淡微笑。人死后会在头七这天，把自己回忆最多的地方都走一遍才会离去，那么今晚他会来吗？苏雨一定是疯了，从来不信鬼神之说的她居然也在期待着什么。
凉飕飕的风从身后袭来，卷起了地上的枯叶四处飘落，院子里阵阵泛着凄凉。苏雨转过身面朝着正门口，双眼眨都不眨一下的看着那个方向，似乎那里有什么东西始终吸引着她一样。
狂野的风一直持续了好久，就连法师什么时候跑了的都不知道，整个院子里只剩下苏雨一个人，怕吗？为什么要怕？苏雨走进棺材边，手轻轻的贴了上去，这里边的不是什么人而是她的爱人。苏雨恨极了那个叫做逍遥宁浠的男人，一切事情都因为他而起，全都是他指使的，为什么最后死的人不是他？而要云风来承受这样的后果？
风停了雨也停了，她所想看到的人也没有出现，这是连最后一面也不愿意见她吗？苏雨跪倒在灵堂前：“我苏雨在此发誓，必会手刃逍遥宁浠，这段仇恨此生不死不灭……”
所有的爱恨到了尽头似乎都是虚幻的，明明触手可及的东西眨眼间却失去的那么快，快的让人连感受的机会都未曾有过。
回想起楚云风在牢狱里的话，他就是死都要自己记住他，并且还狠心的收回了那枚玉佩，明知道那是苏雨最后的一丝念想，却都不愿意留给她。如今，苏雨和他仅有的一段回忆，每每想起来都是一个无法磨灭的伤，存之于心，却无法忘之于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