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你我重逢？

“好，本王知道怎么做了。”沉沉如黑曜石一般璀璨的眼眸流转出点点光影，北澜奕微微点了点头。

十里集镇外的一处林子里，

因为天色已晚，十里集镇上的城门已经关了，墨祁㬚免得大半夜开城门惊动了城里面的百姓，便吩咐江亓就地歇息一夜，明日一大早再赶路进城。

修长的五指拾起脚边的一根柴火扔入火堆，燃起的火光响起了一阵细微的噼里啪啦的声音，北澜璟正俯身拾起另一个木柴准备投入火堆，耳边便响起了一道轻软的声音，

“噼里啪啦的，想必这木柴里面沾了水了，我让人去换些干一点的木柴过来。”墨若旖的声音轻轻软软如温溪，透着几分说不出的熟稔，与他对话时仿佛是认识了多年一般，北澜璟微微回眸，便对上了她恍若清溪玛瑙一般澄澄湛湛的眼眸，她的眼眸在夜色下微微泛出了点点深深如水雾一般柔软的绯色，流转出摄人心魂的光泽，北澜璟不由得看愣了，片刻的怔然过后，他缓过神来，浅声道：

“这声音并非是木柴沾水，而恰恰是因为这柴里的水都干了，烧起来才会发出这般声响。若是这柴木里面掺了水，烧起来会伴有浓烟，呛人得很。”

“如此有趣，看来是我孤陋寡闻了，”粉嫩小巧的嘴巴微微一扬，墨若旖巧笑嫣然地望着他，一张清丽如初雪般白皙冷艳的容颜透着几分娇憨之情，“你莫见笑。”

“言重了，你自幼长在皇宫里面，不识得这些也不足为奇，有何可笑之处。”北澜璟如实回道。

“你不也是一个皇子吗？那你又如何识得这些？”难得北澜璟如此健谈，墨若旖便顺势在他对面坐下，小巧细嫩的手掌托着腮，隔着炎炎的火光歪着小脑袋看着他，“莫非，是教书的太傅传授于你的？”

闻言，北澜璟难得唇角微微一勾，素来鲜少笑容的面容也难得染上了几分柔和的笑意，

“太傅若是连这些都要传授，岂不是很忙？想来你们东墨国的太傅除了传授你知识，也没有教过你这些，不然，你也不会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们那儿没有太傅，只有相国，也无人教我读书识字，我自年幼起便跟着相国一起胡作非为，不曾学过什么，”细长白皙的手指拾起脚边的一根枯树枝在地上胡乱戳着，墨若旖如初雪一般的灵动清丽的面容扬着几分浅浅无奈的笑意，“皇宫里面的人都怕我，连话都不曾与我多说半句，更何况是传授什么了，”语末，她的语气难掩失落之意，只是下一刻她蓦地话锋一转，连带着声音也欢快了几分，“只不过现在不一样了，你我重逢，你不怕我，若是有什么话你便对我直说，我喜欢爽快人。”

“你我重逢？”北澜璟不止一次对墨若旖言辞中谈及二人关系熟稔的字眼感到疑惑，正欲出言问个究竟，那厢墨若旖却是从衣袖之中取出了东西递给他。

“喏，你的玉佩，以后莫要随随便便将它解下来了。”她说罢，将白皙细嫩的手指抓着的那一块墨湛色的玲珑玉放到他的手心里。

望着手掌上安放着的那一块颜色通透的墨湛色玲珑玉，北澜璟如黑曜石一般漆黑的眼眸微微流转出来异样的光泽，半晌过后，他轻轻问道：“这么快便将这玉佩还给我，你就不怕我出尔反尔吗？”他最初决定留下这块玉佩，一来是为了让墨若旖安心，二来也是断了自己要反悔的后路，只要那玉佩一日在墨若旖手上，他就算是拼死，也会为了保护那块玉佩而护她周全。

“你知道那些为我大皇兄卖命的人，他们每一个都忠心耿耿，绝不会生二心，是因为什么吗？”墨若旖不答反问，巧笑嫣然的眉眼仿佛天幕上弯弯的上弦月一般。

“愿闻其详。”北澜璟静静地望着她安静灵动的笑颜，黑曜石一般漆黑的眼眸透出几分好奇之意。

“若是如你猜想的这般，我靠控制住你最为致命的东西来让你为我卖命，那么时间长了，你会恨不得杀了我，以杜绝这些威胁和控制，这样的忠心是一时的，不长久，而我大皇兄从来不会这样做。”

“那，他是如何做到的？”北澜璟饶有兴趣地继续问道，因为身子骨弱的关系，他自小便与北澜奕过着截然不同的生活，他平日里接触最多的不是诗词书画，便是琴棋听雨，对行军打仗权术朝廷之事一窍不通，这会儿听墨若旖谈论起，便不由得好奇地想要知道更多一些。

嘴角微微抿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墨若旖轻轻说道：“我大皇兄控制的，是人心，”语罢，她微微抬起细细软软的手指指了指不远处专心烤肉的屠洪叶，继续把话挑明一些，“你看那屠洪叶，他一心想要杀你立功来换取加官进爵的赏赐，这般魔怔的追求，便是他的心魔，我大皇兄便是控制了他这样的欲望，才会让他如此死心塌地地为东墨国卖命。”

北澜璟似懂非懂地望着她，“倒是有趣，只是我没有想那么多，把这玉佩给你，纯粹是为了让你安心，你于战场之上救了我，我自当滴水之恩以涌泉相报。”言罢，北澜璟似欲要将那墨湛色的玲珑玉再度交到墨若旖手上，只是不等他伸手，墨若旖便开口问他：

“北澜璟，你不是说这玉佩对你而言极其珍贵，是你的心上人赠与你的吗？你日日拿着它睹物思人，眼下这般随意地将它给了我，就不怕我弄丢了，你无处可寻吗？”在墨若旖说出这话之后，北澜璟俊美恍若天神一般的面容微微染上几分犹豫之意，连带着动作一顿，似乎也在担忧着墨若旖的话会成真。在察觉到了北澜璟的细微情绪变化之后，墨若旖不动声色地敛去了眼底的失落之意，继而笑道：

“你的心上人，她也喜欢你吗？”

“她不知我喜欢她。”仿佛是因为谈到了离清舞，北澜璟素来平淡沉寂的眼眸自然而然地生出了几分缱绻的温柔，如同落了一湖面的月色一般柔软动人，“我与她自小相识，她待我如兄长一般，我不曾与她提起过这些。”

“她是一个很貌美的女子吗？是否，比我漂亮许多？”墨若旖不知那北澜国第一美人究竟有多美，只是在看见北澜璟提及她时那般温柔的眉眼和平易近人的模样，便不由得好奇地想要知道更多，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才会让眼前这个淡泊一切的男子心生涟漪。

听见墨若旖的话，北澜璟微微垂下细长的睫毛，思绪在那一瞬间百转千回，尔后一双如黑曜石般乌泱泱的眼眸流转着某种痴痴的神情，“我不是爱慕她的容颜，我心慕之，我喜她笑时的眉眼，喜她恼时的模样，她貌美与否，于我而言并无什么不同，你还小，现在与你说这些你还不懂。”语罢，他如同在对待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一般同她耐心地说道。

嘴角边的笑容微微转淡了一些，墨若旖仍旧是眉眼弯弯地听着，看着北澜璟的一双宛若玛瑙清溪般澄澄湛湛的眼眸泛动着浅浅的光泽，此时她的心里头说不清楚是什么滋味，不似嫉妒也不似恼怒，只是多了几分说不出来的酸楚。恰逢此时，一阵诱人的肉香味扑鼻而来，墨若旖下意识地回过头，便看见墨祁㬚撩起了衣裳的裙摆，大摇大摆地拿着一头烤得通体焦香的兔子走到了他们二人跟前，

“你们二人在窃窃地说些什么，说出来让本殿下也高兴高兴。”墨祁㬚还未坐下来，墨若旖便伸手抢去了他手上的兔肉，催促他道：

“我们在说一些北澜国的好去处，你再去弄些肉来，待会儿细细说与你听。”眼看着自己端来的兔子肉被墨若旖不发一言就抢走了，墨祁㬚正欲发怒，可是一听到她说方才他们二人在谈论北澜国的事情，眼眸中的怒意还未完全显露出来他的脸上便立刻扬起了笑容，乐呵呵地依着墨若旖所言去多拿些肉过来听事情。

望着墨祁㬚走远的身影，墨若旖轻轻撕下了一只兔子腿递给北澜璟，隔着炎炎的火光朝他说道：“待会儿如若他问起什么你不愿说的，随意说些打发他便好，他很好糊弄的，不会纠缠不休。”

烤得飘香的焦肉在火光的掩映下透出诱人的色泽，宛若黑曜石一般乌泱泱的眼眸流动着明澈的光泽，北澜璟犹豫了一下，才缓缓伸出修长如玉的手指接过了，将那兔肉放入口中的时候，他纤薄的唇瓣下意识地微微抿了抿，尔后便小口撕咬着咀嚼。墨若旖余光瞥见他略微有些反常的举动，心里微微泛起几分疑思，正欲开口发问，那厢墨祁㬚已经寻了很多肉走了过来，

“我寻了很多肉来，够我们三人吃了。”他说罢将架好的肉串架子直接放在了篝火上面，星星点点的火光将这沉沉的夜色融成了一片暖色。墨祁㬚所说的寻来，不过就是去拿走那些人烤好的肉串子借花献佛，行军在外，那些将士在野外寻找食物的能力远远胜于他们这些活在皇宫里面只会指手画脚的权贵皇亲，墨若旖选了几个烤得不错的山鸡，尔后便起身去将那些多余的肉串还给江亓，让他分发归还给将士，以免他们三人吃不完浪费了。

“奕王，你和本殿下说说你方才和小旖说了什么好去处呗，本殿下也想知道。”熟稔地用手肘轻轻撞了一下北澜璟的肩头，墨祁㬚一张比女子还要细致的面容透着兴奋不已的神色，一双狭长漂亮的凤眼泛着魅惑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