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应离清舞之邀约

“北澜国的好去处有很多，不知殿下喜欢哪一种？”宛若黑曜石一般乌泱泱的眼眸眸光蓁蓁，随着墨若旖的身影转移着，北澜璟一边应着墨祁㬚的话，一边不动声色地将墨若旖的一举一动收入眼底。

“当然是喜欢美人多的地方。”墨祁㬚说罢眉眼微微一挑，漂亮狭长的桃花眼跃动着异样的色彩，“你莫要告诉我，你没有欣赏美人的好习惯？”

北澜璟轻笑着微微摇了摇头，一张俊美恍若天神般的容颜透出几分耐人寻味的笑意。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好色成性，”细软的手指微微屈起敲了一下墨祁㬚的脑门，墨若旖在他们二人之间坐了下来，“你如此闲得发慌，还不如想想如何做好一个婢女，你看看你如今的模样，哪里有半点儿女子的仪态。”

为了方便走路，墨祁㬚老早便将身上那套衣裳的裙摆直接聊起塞进了腰带里面，露出了穿着亵裤的一双腿，此时坐下来更是双腿打开着，姿势异常豪迈，搭配着今日墨若旖给他梳妆的发髻和妆容，显得十分惊世骇俗。被墨若旖这么一指点，墨祁㬚本来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气又蹭蹭蹭地窜上了脑门，

“墨若旖，还不是你将本殿下弄成这副模样，我堂堂七尺男儿，若是真的像个姑娘家那还像话吗？你这话说得真是不痛不痒，有本事你别让小爷装女人！”他如同一只暴怒的小兽一般朝着墨若旖大吼大叫。

“又不是我求你跟着我去的，你若是不去北澜，便不用装作女子了，总之，这个㬚殿下只能是我。”犹如初雪一般清丽的小脸透着温温的神色，墨若旖轻软的声音语调却是格外强硬，明明是十分柔软无害的眉眼，但是却透出了一种冷艳盛然的气息。

听着墨若旖如此霸道甚至有些专横的话语，墨祁㬚终究是败下阵来，一双跃动着怒火的狭长眼眸渐渐熄灭了光芒，看似屈服于墨若旖的威胁却是对她的恣意妄为感到百般无奈的宠溺，

“我若是不跟着，你被人欺负了怎么办？”北澜国不比东墨国，在东墨国里面，墨若旖即便是杀人放火把皇宫给掀了，朝中的大臣也不敢多说半个字，但是北澜国不一样，那里的人虽然忌惮墨绯璃的势力，但是山高皇帝远，如若一些别有用心的人要打墨若旖的主意，她一个养在深闺的公主又怎么能独自应对，他又怎么放心她一个人跟着北澜璟回北澜。

听见墨祁㬚的话语，墨若旖粉嫩小巧的唇瓣微微抿了抿，尔后轻轻叹了叹气，语气微微缓和了几分却依旧嘴硬地说道：

“我又不是软柿子，不会任人欺负不说话，你莫要操心太多了，像宫里面的嬷嬷一样，总是把我当成孩子一般觉得我离开了大皇兄的羽翼便会死一样。”

“总之，我既然比你年长是你的兄长，便要保护你，容不得你胡闹。”看见墨若旖态度稍稍软了下来，墨祁㬚便顺势而上，摆出了兄长的姿态来晓之以理，“母妃去世得早，我这个做兄长的若是待你不好，她哪天回来找我怎么办？”

话虽如此，可是墨若旖听着仍旧是觉得不怎么服气，她与墨祁㬚乃是孪生兄妹，几乎是同时出生，只是墨祁㬚稍稍早她一些，就是这么一些，他便成了兄长，而她永远都是最小的一个，墨绯璃没有子嗣，她一直都是皇族里面最小的，上有墨绯璃管得她死死的她本就不服气，如今出门在外墨祁㬚仍旧是这般对她这个不放心那个不放心，恨不得自己能为她铺好所有的路才能放心离开，这叫她如何能听得进去这些好话，墨若旖不语，一双宛若玛瑙清溪一般澄澄湛湛的眼眸却是粼光流动似有别的想法。

眼看着自己好赖话都说尽了，墨若旖还是不怎么领情，墨祁㬚便也有些恼怒，一双狭长漂亮的桃花眼也失去了方才的神气，恹恹且不悦。看着这兄妹二人相互置气不说话，北澜璟轻轻咽下了口中的一块兔肉，黑曜石般乌泱泱的眼眸微微转出几分浅浅的流光，继而试图打破沉默一般轻轻说道：

“小旖打扮成你，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北澜国势力盘根错节，璃公主的身份远远比㬚殿下的身份要危险，她执意如此，也是出于对这个的考量。”

闻言，墨祁㬚的脸色微微回缓了一些，只是好看的眉头却仍旧是紧锁着，似乎更为担心北澜璟说的盘根错节的势力，

“有一事我尚未来得及问你，恰好你也提起了，那我便直言了，”说罢，墨祁㬚微微扬起一双狭长潋滟的桃花眼，难得神情严肃面带压迫之气地看着北澜璟，

“你为何会代替奕王出征？你们北澜国如今究竟是什么局面？”

听见墨祁㬚如此一针见血的两个问题，北澜璟不动声色地微微敛去眼眸中透出的讶异之色，心里面对于墨祁㬚的印象稍稍改观了一些，这个看似玩世不恭的㬚殿下未必如他先前所想的那样，如此一来的话，他倒也可以尝试着和他们兄妹二人袒露太傅与他说过的秘密，

“实不相瞒，我此番代替兄长前来出征，是为了稳住我们北澜的局势。如今北澜四分五裂，表面上是北澜皇族，暗地里大部分的势力都归顺了苏氏一族。苏氏一族是北澜的开国功臣，苏氏的祖先曾与我北澜皇族祖先征战四方，立下了许多血汗功劳，所以历代的苏氏一族都稳坐镇国将军之位。如今传到到了苏靖宏父子这一代，他们便渐渐生了异心。十三年前，苏靖宏之女苏玉婉入宫选秀，被册封为贵人，备受宠爱，次年诞下十四皇子北澜誉，擢升为贵妃，直到三年前，父皇追封我已逝去的母妃为先后，立了她为后，同年，她的儿子北澜誉便被册封为太子，这三年来，她联合她的兄长苏虞丁，暗地里面为她的儿子铺路。如今引起北澜国与东墨国之争，便是他们这局棋走的最后一步，父皇身染恶疾，只要哥哥一随大军出征，皇宫的御林军皆是他们的人，他们便会逼宫篡位，如若哥哥不能死在战场上，他们也会派出杀手暗杀他，如此一来，北澜国改朝换代之举便成了。太傅早先便看出了端倪，思前想后，才想出了这法子，阻止苏玉婉兄妹的阴谋。”

北澜璟话音落下，墨若旖与墨祁㬚皆是沉默着不发一言，长长宛若小扇子一般浓密的睫毛微微扇动着抬起眼眸，墨若旖一双犹如玛瑙清溪般澄澄湛湛的眼眸生出了几分别样的情绪，

“你来了，不也是死路一条吗？你们北澜国的太傅真有意思，牺牲你来换取他们的和平。”不温不冷的一句话，透着几分凉薄的讥讽之情，她没有在北澜璟那一番叙述里面听出什么国家危难恶人当道，她只听出了北澜璟一介文弱之人被推出来替北澜奕承受暗杀的不公，若如这便是他们太傅为了天下大义不得而为之的好法子的话，他充其量也不过是一介庸人。

听着墨若旖那轻软温浅之声透出的为他抱不平的情绪，北澜璟心头蓦地生出了一丝异样之情，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就像是，在冰天雪地里面独行许久的夜归人，忽地有人递给了他一件极暖的狐裘大衣一般，让他感觉到了一种陌生的温暖，也像那些他从未奢求没有想过的东西突然到了他的手上，他不习惯之余，却又不会排斥，良久，他轻轻说道：

“此事，是我自愿答应太傅的，他从未强迫过我，能为父皇守住这百年基业，也不枉费我这一生。”

“榆木疙瘩。”不知是恼怒还是无奈，墨若旖粉嫩精巧的小嘴微微动了动，淡淡地说了一声，尔后便起身往马车的另一侧走去，疏淡的月色映照之下，她纤细单薄的身影宛如细致的花枝一般，影动若花转流光。墨若旖的面容是极为稚嫩的，五官还未完全长开，身子倒不算非常娇小，着一袭合适的男子衣袍之时，倒像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少年，如若她不开口说话，倒是不会有很多人怀疑她是个姑娘家，只是会觉得是个粉雕玉琢的小少年。

“㬚殿下，是否我说错了话惹了璃公主不高兴？”黑曜石一般乌泱泱的眼眸静静地注视着墨若旖离开的身影，北澜璟颇为担忧地开口询问一侧的墨祁㬚。

“你莫要担心，她一生气或是心情不佳便喜欢自己一个人走开，过会儿便又活蹦乱跳地过来，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微微拾起方才墨若旖丢下的枯树枝撩着那火堆里面被烧成灰的半根木柴，墨祁㬚细致漂亮的面容一派习以为常的神情，“这丫头脾气古怪，你便随她去吧。”

“嗯。”淡淡地应了一声之后，北澜璟轻轻放下了手上仅仅只咬了一口的兔子腿，缓缓垂下了细长的睫毛，敛去了眼底那一层因为墨若旖的反常而微微波动的情绪。

夜色渐渐消沉，如涣散的水雾一般淡出了苍穹，天际泛出几丝的浅光渐渐扩大之后，宫殿庭院前的宫女开始打扫昨夜夜风卷下的一地落叶。

离清舞一早便斋戒沐浴跪在佛像前开始诵经祈福，约莫抄写了半个时辰的经书，柳芊芊便进来通报，

“叩见郡主，守玄武门的公公来传话，说十三殿下的马车已经到了玄武门，不一会儿便要到昭月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