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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逃课去佘家庄

作者:清风孤客 | 发布时间 | 2018-04-27 | 字数:3892

嘴馋的易贤不止是惦记着这些,还惦记着每年外婆的大寿,他知道外婆的寿辰快到了,生怕那时候桂花不带着他,就凑到桂花跟前说好话,要求带他去。

桂花捺着鞋底子,敷衍着易贤,语言含糊闪烁,既没有应下,也没不答应,搞得易贤七上八下的始终不放心。

佘琦君过寿这天,易贤碰巧有课,渴望前往的他,早饭后和桂花缠了好半天,还是没有说服桂花,只好郁闷地上学去了。

第一节课,易贤因外婆过寿的事儿精神恍惚,根本听不进去,老师在上面口干舌燥地讲,他在下面思想溜号,他心里有千万个不甘心,为什么桂花只带易丰去,太偏心了,再说自己即便缺了一天课,回来可以补回来呀!

易贤在反复纠结要不要逃课去外婆家,当下课铃响起,他终于下定决心逃课。他草草收拾书包文具,放回家,站在门口琢磨着,与其偷摸着去外婆家,不如先去本村的果园转转,打点秋风,塞塞牙缝呢!

易贤自认为自己好厉害,便微笑着点点头,仿佛是很认同自己的注意,迈着坚定的步子向果园走去。

寨子的果园适逢挂果阶段,果园里安排有人昼夜看守,果园四周该加固的都得到了加固,沿水渠的部分插上了篱笆和荆棘,园子里还养着一条大黄狗,凭借着黄狗敏锐的感觉和凶狠的攻击,果园固若金汤,基本上没人偷摸着进去。再说都是一个寨子的,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逮着了面子上过不去,所以成人一般是绝不干丢面的事儿。果子成熟的时候,真是想过过嘴瘾,和里边的打声招呼,熟人吗,看园子的还是卖这个面子的,放进去摘些尝尝。实在不行,等到大队分果子的时候,每家都能按人头分到等量的落果,而那些色泽鲜艳个头大的都被拉走卖掉了。

成人顾及面子能等,可是寨子里的孩子们可等不及,不时地会有些冒着被逮着的风险,或是翻越高墙或是钻过荆棘,进到果园里偷果子吃。

易贤今儿就是打算钻荆棘进去弄几个青果的,可是他的运气不好,刚刚钻过荆棘,浑身被刺的疼痛还没下去,就被大黄狗发现了,大黄狗汪汪着,张着大嘴露着獠牙,冲他飞快地跑来。守园子的听到狗叫声,知道出了情况,手里握着一拖长的木棍,迅速地跟过来。

易贤被大黄狗咬着裤管不能摆脱,站在原地惊慌不已,他知道今儿是栽了,弄不好要被收拾一顿。

正在和大黄狗来回撕扯企图摆脱的时候,一个穿粗布褂子的汉子跑过来,冲着易贤怒目而视,“小贤,你这个兔崽子,不在学校好好上课,跑这里捣蛋,信不信我狠狠揍你一顿。”

这个汉子叫武臻,是第五大队的队长,脾气暴躁,为人还算不错,没做过欺压相邻的事来,他当然认得易贤,易贤也认识他。易贤赶紧认错,说以后再也不逃课不偷苹果了,武臻吓唬了易贤一番,自然放了他,但是他想看看易贤从哪儿进来的,就唬着他沿着老地儿又钻了回去。

事后,武臻找来树枝和荆棘又好好地修缮一番,至于今天发生的事儿,他并没向云东说起。

易贤慌慌张张钻出了荆棘缺口,下坡的时候滑了一跤,落入冰冷不深的水渠里,夹袄裤子湿的透透的,布鞋里灌满了污泥水,整得跟落汤鸡似的。

易贤打着哆嗦,身后留下一条水印子,情绪低落地往家走,经过主街时,坐在门洞口做鞋底子的,都会用异样的眼神看他,嘴里还不是地嘟囔,这孩子干什么了弄成这样,云东也不管管。易贤没理会他们的闲言碎语,而是快步往回走,想着快点回家,换身干净衣裳。

易贤回到家,脱下脏衣裳脏鞋,找出干净衣裳套上,穿上袜子和鞋子,学着桂花将脏衣裳放进铁盆里,舀些水,有一搭没一搭地搓几下,捞出来拧了几下,觉得差不多了,才将其抻展搭在绑在两树间的绳子上。愣了一会儿,带上门出去了。

从郭家寨到田家庄可不近,途经宋庄,大约有三十里地路程,平时走亲戚的时候,要走大半天。

易贤生了那点事儿,耽误了不少时间,他加快了脚步。路途是漫长而枯燥的,易贤不管那些,想想喷香的大肉粉条,他浑身都充满了力量,脚下生风似的倒腾着。

距离田家庄不远的地方,路边有片果林,果树上挂满了青青的大苹果,易贤眼里一亮,低落的情绪一下子没了影子,想想被抓住的惨样,浑身一哆嗦。

易贤放弃了妄想,快步地向田家庄走去。

头顶的太阳火热火热的,晒得长途跋涉的易贤愈加难受,肚子咕咕地叫,腿脚软绵绵的,步子像灌了铅一样沉重,眼前的树木房舍牛羊模糊起来。他神智模糊地走进田家庄,街道上稀稀拉拉的没什么人,家家紧闭门户,依稀能听到人家吃饭时谈话说笑的声响,易贤渴望到外婆家吃点东西,他也不知道能不能坚持到那儿。

易贤步履蹒跚,来到外婆佘琦君家,穿过门廊,即将踏进院落的时候,听到桂花和外婆以及几个姨妈说笑声,抬起的脚又落回去,勉强靠在廊口,屏住呼吸,打算听听再说,他呀越听心里越揪得紧,更担心桂花看到他的出现,会火冒三丈大打出手,不但自己啥也吃不着,还得挨顿打,说不定在场的外婆婶婶舅舅姨妈们都会冷眼看他冷语伤他,他就成了最难看的小丑。他开始怀疑逃学的主意对不对,觉得自己好可笑,为了一顿饭逃课、偷果子、长途跋涉,尤其是进了家门还不敢面对,他都觉得自己很可悲可恨。

隔壁屋子里的谈笑声不断地传入易贤耳中,激荡着他脆弱不堪的心灵,瓦解着他本来就不坚强的心,想着想着思绪开始慢下来模糊起来,双腿再也支撑不了他的身体,扑通一声闷响,易贤瘫软在门洞一角,双目紧闭,嘴唇干裂,手臂耷拉,双腿半蜷着,鼻息微弱,衣裳灰土土的。

门洞隔壁的人呐,怎知道过道里还有人,只顾着谈笑话家常,累了困了,相继被安排到屋子里歇下了。

不知过了多久,易贤缓缓地睁开眼,眼皮子似有千斤,眼珠子像是没了活动的力量,好久好久才扫视了一番周遭,骄阳斑驳,耕牛低头吃草,院子里只剩下零星的风吹叶子的声响。

易贤渐渐地缓过来,扶着墙努力地站起来,一步一步地出了门廊,轻轻地合上厚重的木门,原路返回。

午后的太阳没有因为易贤的不堪有丝毫怜悯,依然火辣辣地照着他,仿佛无私地惩罚这个廋弱的孩子,凹凸不平的路,颠簸着折磨着酸软无力的腿脚,仿佛是考验一位智者的毅力,愈加地曲折起伏起来。

经过一片红薯地的时候,饥饿不堪的易贤顾不上面子不面子,蹲下去,找到一株红薯秧子,用双手使劲地刨起来,不知刨了多少下,指甲里填满了粘土,那种钻心的疼痛依然麻木了不少,他不能放弃,这可是他填饱肚子的唯一食物,他再次卯足劲刨起来,粘土不断地被刨出,露出粉红的东西——红薯,他的脸上终于绽放出灿烂的笑容,眼睛焕发出闪烁的光彩来,嘴角垂下老长的哈喇子。

易贤迫不及待地剥去红薯表面的粘土,撩起衣襟蹭了蹭,尽管红薯上还有土,饥饿的他怎顾得干净或是不干净,塞进嘴里啃起来,咔哧咔哧地嚼,狼吞虎咽,那乳白色的汁液沿着舌尖,滋润着他每处敏锐的味蕾,充盈着他脆弱饥饿的感官,从上至下,从外至里的滋养着,无名的力量瞬间回到了他的四肢。

吃了一个红薯,又刨了一个红薯,吃第二个红薯就没了先前的狼狈模样,而是慢吞吞地嚼,细细地品,空空的肚子渐渐鼓了起来,饥饿感消失了,无力感不见了,浑身是劲儿。

易贤站起身,打量一番周围了无人烟的荒野,拍打拍打身上的尘土,抖擞精神,迈开步子,离开红薯地,快步地向前走。

经过苹果园的时候,易贤原本怯懦的胆子,不知怎得陡然爆棚了,或许是吃饱了,或许是大中午的了无人烟,或许看果园的也睡下了吧,即便是有看园子的大黄狗,想必也眯上了困倦的眼睑,昏昏熟睡了吧。他这样想着,找一处偏僻处,猫着腰,轻手轻脚地摸进毫无栅栏的园子,他不敢进的太深,只在边缘地带,看准一棵长势还算可以得果树摸过去。

易贤本以为他神不知鬼不觉的,不会惊动看守果园的,凡事总会有意外,今儿的意外特别多,就在他伸手抓住一颗青苹果时,看园子的人和狗已经来到了他面前。

易贤面临如此场面,胆子没了,眼泪汪汪的,哇的一下哭起来了,看园子的是田家庄人,易贤极少到田家庄,怎会认识此人,此人浓眉大眼,皮肤黝黑,大嘴叉子,穿大布褂子,裤管高挽,脚穿浅口布鞋,鞋绑糊着黄泥,四肢粗大有力,膀大腰圆,手里攥着树枝,一副凶神恶煞模样。一旁的大黄狗摇着尾巴,双目如灯,张嘴伸舌,哈哈喘着粗气,伸着脖子,随时发起攻击,一个九岁多的孩子,胆子本来就小,遇到这阵势,一下就蔫了。

易贤被带到一所简陋的棚子前,身子不自禁地哆嗦,嘴唇发紫,上下压床咯吱咯吱地打起架来,脑子昏昏然,四肢僵硬,忽然那位大汉飞起一脚,揣在他屁股上,扑通一下易贤跌坐在地上。

大汉怒目而视,大声地训斥他,“小屁孩,说,哪来的,竟然偷到爷爷的园子里。”

易贤不敢面对大汉凶狠的眼神,看着地面,颤抖着,支支吾吾地说着,“我是来看我外婆的,我外婆过寿,妈妈不带我,我自个偷着来的,到了外婆家,没敢进去,又回来了,实在是饿得慌,才进了园子。”易贤没说偷吃红薯的那段儿。

“你来看你外婆,你外婆叫啥,别想唬我,说她是谁?”

“佘琦君。”

大汉听到佘琦君这三个字,着实惊着了。他可知道田家庄的大善人佘琦君,为人温和、乐善好施,庄子里的人家没有一户不感激佘琦君的,她可是庄子里的活菩萨,这个大汉就曾经得过佘琦君的接济,度过了生活难关,他正愁着没机会报答呢。但是他还是不能确定易贤说得是不是实话。

“她家里还有什么人吗?”

“我大舅田鹏飞,小舅田鹏举,大姨田金花,二姨田梨花,三姨田杏花,我妈叫田桂花。”易贤像倒豆子一样,将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大汉听到这里,赶紧起身,向易贤走过去,态度陡然和善起来,哈哈笑着说,“孩子快起来,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了,你可是我恩人的外孙。”原来这大汉叫田虎,替庄子看果园,糊口饭吃。

田虎走到一棵苹果树旁,挑大个摘了几个,用手反复地蹭了蹭,递给易贤道,“孩子,这是庄子里的果子,是不能随便乱摘的,今儿算是大叔我冒着被批的危险,给你弄两个尝尝鲜,吃完后快走吧!”

易贤受宠若惊地结果苹果,津津有味地吃起来。期间因为吃得太快,还呛住了喉咙,咳了好久才好些。

易贤告别了田虎,收拾了收拾心情,一蹦一跳地踏上了归途。

清风孤客 说:

易贤渴望有一天外婆过寿的时候,去佘庄给外婆祝寿,吃点好吃的,谁知道桂花没让他去,他虽然在上课,心却飞到了外婆家,内心的渴望使他逃学,先是到本村的果园偷果子,被训斥一番后,悻悻离去,冥冥中,易贤踏上佘庄的路,漫漫长路,他幼小体弱,饥渴难耐,到了佘庄却不敢进去,一番纠结和忍耐,决定返回,可是他受不了饥饿的折磨,再次偷了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