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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我的第一年(一)

作者:子龙路一号 | 发布时间 | 2018-05-07 | 字数:3056

2017年8月1日 晴
昨夜十点,白天喧嚣的城市,慢慢恢复了宁静。
正值大暑,天气酷热,格力空调喷出的冷气,填满了整个房间。
鄂西当阳小城,非我故乡荆州,因距离、工作等原因,很遗憾十五年以来,“八一建军节”我从未参加过任何的“战友聚会”,或者“八一庆祝活动”。
躺在床上,我辗转反侧无心睡眠。
打开手机,我把30日当天为“庆祝建军九十周年”,习主席在朱日和训练基地阅兵的讲话和视频重新认真看了一遍。
视频中,习主席掷地有声地说:“英雄的军队,有信心、有能力,打败一切来犯之敌。”
“国家有难,匹夫有责。”
遥望藏南方向恬不知耻,小动作不断的印度军队,我们退伍的热血男儿,随时准备着听从祖国的召唤,告别亲人、提枪上阵、英勇杀敌,赶“阿三”滚回老窝。
手机的“微信收藏”保存有战友们四月中旬回老部队,上传的相片和视频,看看这些熟悉的片段,远比时刻准备“抢红包”有意义多了。
我认真逐条逐条地翻看,生怕漏掉一张相片、一段视频。
机关大楼、俱乐部、连队营房、教导队、老虎山、操场、炮库、菜地、障碍场、战术训练场、猪圈、厕所、鱼塘、芒果树、竹林、营区围墙边“捡肥”常常走的那条弯弯曲曲的羊肠小道等等,梦镜中经常浮现的“地标”,都一一出现了,那么的熟悉,而且亲切。
睡不着了,我从床上起来,打开书柜,右手自然而精准地拿出这本《军人纪念册》。
特殊的日子翻翻它,有特殊的意义。
总感觉还缺少点什么?
对,缺少酒。
酒,不仅可以麻醉神经,令你忘记暂时的疼痛;它还可以让绵延的思绪,尽情地荡漾、膨胀,再回味。
放下《军人纪念册》,走出房门,迎着扑面而来的阵阵热浪,打开冰箱,取出两
瓶啤酒。
今晚情况特殊,一人独饮。
战友们可别笑我是“水货”。你们是知道的,二瓶啤酒已是我酒量的最大上限。再多喝的话,醉了不好看。
关上门坐下,打开啤酒,左手拿起酒瓶对准喉咙,“咕咕咕”一口喝下去,凉爽的感觉从头皮一直传递到脚尖。
我右手轻抚着《军人纪念册》,只见封面上的军人目光如炬,左手紧握枪管,右手护住枪托,食指扣在扳机上,警惕地守护着祖国的每一寸大好河山。
轻轻地翻开第一页,跃入眼帘的是“连史”:榴炮一连隶属于NJ军区陆军第SSY集团军步兵第JSY师炮兵团。JSY师是由原胶东军区第13纵队37师演变而来,其中“济南第二团”、“海上练兵模范连”等全军著名英模单位,均出自该师。本连1944年始建于安徽藕塘,在革命和战争年代,先后参加多次重大战役,屡立战功。1959年随师进驻漳州以来,能时刻牢记军队的性质、宗旨,先后参加了“联合96”、“成功二号、五号、七号”、“东海五号”、“砺剑2000”等重大军事演习,完成各项任务出色,受到集团军和军区多次表彰。榴炮一连是炮兵团最先组建的第一个连队,更是炮兵团的“尖刀连”。
再往下是连队战友们的签名,看到了这些再熟悉不过的名字和字迹,我感觉到眼睛有些湿润了。
要想回到过去,必须先营造气氛,将自己无情地扔进酒里。
左手提起酒瓶,右手拿起《军人纪念册》,将它俩重重地触碰在一起,然后自言自语地说:“战友们,一、二、干!”
两瓶啤酒下肚,我慢慢进入到半醉的状态。
上床,闭上眼睛,梦,被思绪牵引到了二十年前......
“一、二、三、四,一、二、三四。”
“严格训练、严格要求、提高警惕、保卫祖国。”
“政治合格、军事过硬、作风优良、纪律严明、保障有力。”
这里是火热的军营,这里有年青的梦想、这里有激昂的青春、这里有满腔的热血、这里有年轻的士兵、这里有我的战友、这里有我----一生一世的兄弟!

我的第一年

1997年12月14日 晴
参军入伍
2月,我们94届的各班级学生接到学校通知:理论课已全部结束,准备实习,6月份听通知来学校拿毕业证;实习阶段,你可以出500块钱委托学校找厂上班,也可以不出钱,自力更生、艰苦创业。
天气寒冷,我选择了回家,等暖和点再说。
4月初,在家里帮助父母将早稻插上后,父亲在镇上找了他的老熟人,安排我去跟车学驾驶,学了一个半月,我摸方向盘的次数,伸出五个手指头,都数得清清楚楚。师傅没事干,就是要求我擦车子、擦车子,越擦我越心灰意冷。
晚上我躺在床上想,这样跟着师傅混日子,我也学不到什么驾驶技术。
5月底,我便自作主张辞别了师傅。
6月2日,我从学校顺利地拿到毕业证,告别了敬爱的班主任瞿老师和可爱的同学们。
我天真的以为只要有一纸文凭,几百块钱的工作,应该不难找。结果却四处碰壁,一个星期不到的时间,我又口袋空空,生活难以为继。
仓皇回家,无聊了半个月之久,见我成天摇头叹气意志消沉,父母显得无计可施。
1997年7月1日零时,全家人坐在电视机前,观看香港顺利回归的直播现场。
中英交接仪式上,军人们出场了。
中国军人所展现出来的精神面貌和军事素养,完胜对面的英国军人,直播现场看得我情绪高涨,忍不住握紧拳头自言自语地说:“太帅了!这才叫军人,我想当兵,我要和他们一样。”
旁边坐着的父亲,冷不丁地拧住我的耳朵,故意刺激我说:“你想当兵?好呀!当兵你才会成熟,你才会知道锅是铁打的。”
我回呛了父亲一句:“当兵就当兵,只要我到了部队,一定会干得比你好。”
父亲记住了我说的话,经过一番努力,我如愿以偿穿上了军装。
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亲朋好友欢聚一堂,庆祝我光荣入伍。
梁氏一族祖孙三代均有男人参军,“光荣军属”的牌子,一直牢牢地钉在农村瓦房堂屋大门的横梁上,在农村这是一种荣耀。
“祖辈和父辈们扛过的枪,我得接着光荣的扛下去,这叫传承。”我暗暗地对自己说。
父亲知道我在家没事喜欢动动笔、写写字,特意给我买了一本厚厚的精装日记本,还带着锁的。
父亲嘱咐我说:到了部队,千万不要忘了学习。
下午,趁着亲朋好友们打牌娱乐的机会,我拿着日记本请亲戚朋友们给我留言纪念,让我到了部队想念他们时,可以拿出来看看。
结果是他们太客气了,你让着我先写,我又让着你先写,推来推去的,最后写的人不多,写的字也就更少了。
其实,我根本不在意写的字多,还是字少,而是在意是否有心。
见字如见面,有,已是知足,我会好好保管的。
父母请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你们也要保重。


1997年12月16日 晴
鹰潭休息
16日一大清早,新兵们从各自的家里来到镇武装部门口集合。
在这个大院的门口,二十四年前,爹爹送父亲去参军;十九年前,爹爹和父亲送二爹去参军;今天,爹爹、父亲和二爹送我去参军;或许,若干年之后,我也会送儿子去参军......
傍晚,一列从武昌开往鹰潭的军列徐徐靠站,下车之前领了36元工资,全是崭新的票子,面额最大的是五元。
我帮接兵的毛军医把箱子紧紧地拎着,生怕一不小心被别人“抢功”了。
他在镇上接兵时大吃大喝,拍胸脯夸下“海口”说:到了部队学开车、学卫生员,他会帮忙找关系通融的。我得把他的“马屁”拍好,服务工作做到位。
绿皮车厢装了近五百个湖北籍的“新兵DZ”,停留至深夜,接兵干部把我们集中在一个大的仓库休息。
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个新兵小声地哭了起来,思乡的情绪在人群中迅速蔓延开来。自个流泪的、大声说话的人开始多了起来,一个接兵干部拿起话筒喊着:“静一静,让有特长的兵,主动上来表演一个节目,活跃气氛。”
有个“新兵DZ”挺有“文艺范”的,他自告奋勇地站起来,拿起随身携带的吉它,手指往吉它上轻轻一靠,伤感的曲调立即传了出来。
他唱的歌是“离家的孩子”,仓库里新兵们安静下来,大家认真地听着,我发现身边有的人,正低着头偷偷抹去眼角不断流出的泪水。
我也感觉到了悲伤,但是这种悲伤的感觉,很快就被集合的哨声打散了。
凌晨一点转车,上了一趟直达厦门的列车,火车继续一路向东。
听接兵干部说:我们的下一站是----漳州。

子龙路一号 说:

第二故乡的的一草一木,都深深地刻在我的脑海里。“好男儿,当兵去。”二十一年前,我踏上了从军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