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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我的第二年(二)

作者:子龙路一号 | 发布时间 | 2018-05-21 | 字数:3526

1999年1月15日 晴

学习新《兵役法》

营教导员组织全营官兵,学习新的《兵役法》。

新的《兵役法》于1998年12月29日经第九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第六次会议通过,由国家主席江泽民签署第十三号主席令,颁发公布施行。

新的《兵役法》规定:义务兵服现役的期限为两年,超过服役期两年的士兵,可以选取士官。

这也就是说,从当兵的第三年开始可以拿工资了。

教导员说,对我们97年12月入伍的第二年度兵来说,处在新、旧《兵役法》的衔接阶段,根据部队需要可以服现役两年或是三年。

96年12月入伍的第三年度兵,还是按以前的《兵役法》规定,服完三年兵役后,根据连队需要和个人意愿,再进行选取士官。

学习完新的《兵役法》,回到连队我们98年度的几个老兵刘海胜、蒋超、赵冬明都开始嚷嚷着年底要准备退伍了。

好像突然之间,98年度的老兵可以和97年度的老兵在连队平起平坐,不用受他们指挥了一样。

新的《兵役法》对士官的全面素质,提出更高的要求,以前转志愿兵都是优秀驾驶员的“专利”,与战斗班排没什么瓜葛,如今却是息息相关。

通过二年时间的学习、训练,你能不能成为一名优秀的士兵骨干,这是选取士官的基础条件。

我还没有想好,到底是留?还是走?

反正,时间还挺长的,可以慢慢考虑。

不管走与留,提升军事素质,才是最重要的。

1999年1月20日 晴

开训动员和表彰大会

晚上,在团俱乐部进行“共同课目开训动员和表彰大会”。

榴炮一连扬眉吐气,连队被团里评为“先进连队”、 炮二排被师里评为“三等功排”、蒋超荣立个人“三等功”,三喜临门,大贺!

上台领奖时,蒋超表现过份激动,周团长给他颁发证书和奖章后,他忘记了向团长敬礼直接转过来,给全团人员敬礼时,激动中右手一个哆嗦,中指差点把大檐帽从头上给戳下来。

这么庄重严肃的场合,好多战友都被他紧张的举动给逗笑了。

共同课目的开训动员,依然是领导公布时间、训练内容,之后对各营、连提出具体要求。

对老兵连队来讲,共同课目基本上是巩固、温习一遍以前所学的内容。

从团里回来,在熄灯上床之前,我死拽着蒋超跑到营直的军人服务社,让他给我来了一包一块五的盐水花生。

XXX,给他写材料,忙活了几晚,来包花生慰劳下兄弟,算是便宜他了。

1999年1月28日 晴

体能训练

晚上,连队组织体能训练,围着操场跑十圈,跑完再做其它项目的体能。

97年度兵象征性地跑了两圈,操场上就不见人了,他们有的跑去了厕所、有的跑到了炮库,这周的连值班员是侦察班长许南才,他不会管他们同年度兵的。

我们98年度兵仍然在操场上跑着,三班的班副王欣荣叉着腰站在三连炮库一炮的位置对着我们喊:“跑快点!XXX,有人还敢绕小圈,信不信让你们多跑几圈,磨磨叽叽的干鸟!”

对这个三班副,我们98年度兵是相当的反感,他自身素质癞癞叽叽的,平时叫的倒是挺欢快。

跑完十圈后,全部集合做俯卧撑。

98年度兵趴在前面一列,后面一列的全是97年度兵,做了五十个之后,连值班员说,休息一下再做。

我们98年度兵有些不愿意了,毕竟也算是第二年兵,体能没必要搞的那么累、那么猛。

做下一组俯卧撑的时候,我们的身体也懒得放下去太多,俯卧撑做的似“小鸡啄米”一样,这时候97年度兵中有人开始不乐意了。

连值班员说,全体起立、集合。

几个97年度的班长碰了一下头,轮番上去讲了几句,无非是针对98年度兵的,说让我们这帮人小心点,最好夹着尾巴做人之类的话。

我想97年度兵中的部分人和全体98年度兵之间,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说不准什么时间,矛盾就会爆发。

1999年2月10日 晴

老兵整顿

4日立春之后,农历进入了兔年。

这一周去团里上了两次大课,内容都是关于作风纪律整顿的。

晚上,连队干部又去团里上课了。

全连在俱乐部看完新闻,下楼直接上夜训内容:搞体能。

“整顿作风”成了变相体能训练的一个“完美借口”,我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的。

连值班员是四班长任卫兵,他把我们98年度兵全部集合到篮球场。

五十个俯卧撑,先活动活动身体,喊“一”是放下去,喊“二”是撑起来。

做到三十个之后,想到97年度兵有意地整我们,有些人不愿意做了。

蒋超第一个直挺挺地撑在原地一动不动,任卫斌、许南才等几个97年度兵围了上去,命令他放下去继续做,旁边又有几个人迅速围拢来,他们站着问蒋超:“做不动,就得练。你是不是有点不服气?”

蒋超咬着牙,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嘴里一边吼叫着“一、二、一、二”,一边补着刚才几个没做的俯卧撑,无助的场面。

我脑门一热,抬头准备站起来反抗,这时站在我边上的王学勇和余泉,拿手指着我说:“你老实点,不要动哟!”

我的一腔热血,还未等到沸腾,又无奈的平息了,双手继续撑在原地,任凭眼泪往心里流。

五十个俯卧撑做完之后,连值班员命令我们围着篮球场蛙跳十圈。

认命了,跳吧!

十圈下来,两腿说不出的酸软。

休息了两分钟,全体98年度兵再次绕着球场,来了两圈双手拧住后脚跟的“鸭子步”。

搞完体能训练,整队集合。

97年度的班长们站在队伍的前面,告诫我们说:“你们98年度兵,不要以为你们是老兵了,就忘记了自己姓什么?有我们97年度兵在连队一天,我看你们谁敢跳。”

今晚的体能训练,时间过的太慢了,简直是无比漫长。

98年度兵除了侦察班的ZJP探家,其他人员全部参加。

ZJP探家挺会挑日子的,不知不觉中他躲过了一场难忘的“整顿”。

97年度班长们口中所谓的“作风整顿”,其实是部队的“老传统”,一代一代传下来的。

去年,96年度的班长钟汝林和苏建辉他们也是这样整顿97年度兵的,无非就是树立所谓的“威信”,让成为老兵的第二年度兵,知道自己的身份,在班里必须绝对地服从班长管理。

对这种“作风整顿”,连队干部基本上是睁一支眼、闭一只眼,个个心知肚明,只要不搞的太过分,一般不会插手干预。

如果,等我们98年度兵当了班长,我们绝对不会搞这种以简单粗暴相威胁,树立起来的“假威信”。

可恶的老传统!

1999年2月15日 晴

除夕夜

今天上午,连队上完课后,营里组织了战备演练。

下午放假,正月初一、初二、初三不训练,可以在营区内自由活动。

连队通知:人员必须保持在岗在位,听连值班员哨声,早、中、晚不定时进行点名。

我也没什么地方可去,加上前几天被整顿,落下了“后遗症”,两腿肌肉有些拉伤,正好利用这几天好好恢复。

晚上,全连会餐,团副政委来我们连队参加聚餐。

“一、二、干”,伴随着热烈且整齐划一的叫喊声,半瓶啤酒下肚后,蒋超说我脸红的像“关公”。

会餐结束,全连组织在俱乐部看“春节联欢晚会”,发了些瓜子、花生、糖之类的零食,十点多钟,有些老兵陆陆续续下去睡觉了。

陈文进、蒋超、刘春华、张健他们一帮人信誓旦旦地说,准备在俱乐部陪着电视“奋战”到十二点过呢!

我披了大衣,拿一小板凳,猫在靠窗户的位置,一直坚持看到部队的祖海和佟铁鑫出场,俩人合唱了一首“为了谁”,这首歌是专门为纪念“98抗洪”而作的,歌词写的好,男女搭配唱的也好。

跟着黄宏的小品“昨天、今天、明天”来了,我看的实在没劲,便独自一人先下楼去了。

走到一楼,见电话机旁没人,我掏出200卡,想给父母打个电话,可一想父母接电话要走两里多路,晚上那么冷,别人去叫一趟也不容易,只得作罢。

我走到器械场,坐在水泥台上,立春之后的风,吹在脸上也没有那么冷了,安静地闭上眼睛,想一想家里的父母。

荆州老家,每年除夕前后应该是会下雪的。

除夕当天,母亲是家里最忙的那个人。

她要做一顿丰盛的午餐,并且等全家洗完澡后,再把所有的衣服洗了。母亲还会特意地给我留一支卤熟的猪尾巴,说是保证我吃了以后不流鼻涕,从我记事开始起,她一直是这样做的,从来没有间断过。

到了部队,我可以经常看到连队猪圈养的猪,眼前成十上百个猪尾巴摇来摇去,两个年头过去了,我却再也没有吃过它们。

流鼻涕这档子事,可能人长大了,鼻涕自然而然地流不出来了;另外一种可能是母亲在家时已经用十多根猪尾巴,给我医好了的缘故。

母亲对儿子,心里永远装的是满满的关爱。

除夕当天,我和父亲早上起床,打一打各个房间墙壁上依附的灰尘,贴一副大红的对联。而且,每年的除夕,父亲都兴致挺高的。他让我准备墨水、毛笔和红纸,我俩各写两个象征“幸福吉祥”的大字,张贴在两扇大门上,比一比谁写的字好看?春节期间家里来客人拜年了,父亲总要找机会问他们,能不能分辨出这几个字究竟是谁写的?

父亲对儿子,总是把期望写在脸上。

我抬头向满天的星空望去,家乡的那个方向有没有正闪亮着的星星呢?有的话,托它们向父母拜个早年吧!

返回宿舍的路上,我想起一年前的除夕夜,也是在器械场。那晚,刘春华从床上不小心滚落下来,我扶着他从房间走到这里坐着吹风谈心的往事。

一眨眼工夫,我们变成了大门岗那个用手电筒不停晃我俩的值勤老兵。

父亲送我的日记本,今天写完了最后一页,明天去服务社,再买一本,直接续上。

子龙路一号 说:

兵役制度改革,98年度兵处在交叉口,二年或是三年? 一年一度的老兵整顿开始了,为了树立97年度兵的威信,98年度兵不可避免地被小整了一下。 除夕夜,我想了很多,想父母、想去年的事,还记得去年用手电筒晃我和春华的站岗老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