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遇刺

“那就是秋雪的心上人啊？长得还不如我呢。”墨祁㬚循着墨若旖的目光望去，恰好看见了秋雪与那锦衣公子相拥的一幕，大失所望之余，他低低叹息了一声：“那秋雪姑娘什么都好，就是眼光不太好。”

恍若小扇子一般浓密的长睫毛微微一抬，墨若旖睨了一眼墨祁㬚那细致漂亮的面容，用只有两个人听到的声音说道：“那公子的确不怎么样，但是好歹比你爷儿们一些。”她温浅轻软的声音语气淡淡的，说出来的话却是十分毒舌。

“你！”仿佛是被戳到了痛处，墨祁㬚脸上的惋惜之色尚未褪去，一双漂亮狭长的桃花眼便先喷起来怒火，未等他发怒，墨若旖便灵巧地绕到了北澜璟的身后，让他抓了个空。北澜璟倒是也配合，微微抬起手将墨若旖小小的身子挡在了他的身后，此时穆胤之尚在一侧，不动声色地看着三人，墨祁㬚饶是有再大的怒气，也只好暂时作罢，他将衣袖一甩，便率先走上了湖中央的那小桥。

眼看着墨祁㬚走了，墨若旖便从北澜璟身后绕了出来，微微仰起一双玛瑙清溪一般澄澄湛湛的眼眸，她望见北澜璟乌泱泱的眼眸仿佛是若有所思一般，整个人看起来有些出神，她便张开细软的五指在他眼前晃了晃，轻声询问道：

“阿璟，你在想什么？”阿璟是穆太傅与北澜奕唤他的名字，连离清舞都不曾这样唤过他，那在穆胤之和北澜奕口中说出来的格外寻常的两个字，偏偏墨若旖温浅轻软的声音读出来却透着一种糯感，仿佛是一根柔软的羽毛轻轻落到了湖水面一般。

片刻的怔然过后，回想起方才那个看见的那个锦衣男子，北澜璟一双宛若黑曜石般乌泱泱的眼眸浮起了一丝异样的情绪，“没什么，只是接走秋雪的那个男子，是吏部侍郎的义子，司徒靖。”

“然后呢？”墨若旖不明所以。

望着墨若旖恍若新月一般白皙清丽的小脸，以及她那双纯粹得没有一丝杂质的干净眼眸，北澜璟乌泱泱的眼眸中那丝异样的情绪渐渐被一抹淡淡的笑意所取代，他轻轻摇了摇头，“没什么，我们走吧。”

墨祁㬚负气先行，待墨若旖与北澜璟走回江岸的时候，正好看见他和穆胤之的身影往方才他们进来时看见的那个大擂台所在的方向走去了。墨若旖一边跟在穆胤之和墨祁㬚身后走着，一边好奇地询问身侧的北澜璟那个大擂台的用处，“阿璟，那个大擂台是用来做什么的？”

“那个大擂台是用来举行斗酒大会的，参赛者两两对峙，每人面前各摆放十二个酒杯，每个酒杯中盛放着不一样的酒，参赛者依次说出品尝的酒的名字，如若说不出或者说错了便失败了，那么就会有下一个参赛者取代他的位置，直到擂台上留下最后一个人。”

二人还未走近，那擂台下便聚集了许多看热闹的人，层层团团地围起来，一副水泄不通的模样，

“这不就是寻常的擂台赛吗？有何特别的，为何会有那么多人去看？”墨若旖漂亮的眉头微微蹙起，着实是想不明白这盛况所为何事。

望见墨若旖微微皱起的一张清丽灵动的小脸，北澜璟宛若黑曜石般乌泱泱的眼眸浮起点点笑意，“这斗酒大会，妙就妙在最后的胜者得到的东西。”

“金银珠宝？美人美酒？还是权势官职？”墨若旖抿了抿粉嫩精巧的小嘴，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

“是，也都不是，”仿佛是故意卖关子一般，北澜璟俊美的面容微微透着淡淡的笑意，却是不把话说明白，“你看下去便知道了。”说罢，他便伸手拉着墨若旖细细的手腕往人群前方走去。

北澜璟的手指带着淡淡的热度，宽大的手掌毫不费力地圈住了墨若旖整只手臂有余，他带着墨若旖穿梭人群走到了一个视野较好的位置，尔后便站在了她的身侧望向了擂台的方向。粉嫩精巧的小嘴巴微微嘟了嘟，墨若旖宛若小扇子一般浓密的长睫毛微微抬了抬，顺着北澜璟的目光望了过去，只见此时墨祁㬚与穆胤之正好站到了对立的两方，两人开始品尝第一杯酒。墨祁㬚的眉目本就生得漂亮，身形高挑修长，此时一袭女子的衣裙装扮，容貌格外艳丽出众，很快便引来许多人注目，他勾手微微仰头喝了一口杯中的酒，须臾过后，他便执笔在一侧的木板上写下了自己的答案，而他对面的穆胤之戴着冷冰冰的铁色面具，让人看不清出他的模样之余，也看不清楚他的神情，只见他颜色好看的唇瓣微微在杯沿上沾了一下，尔后便徐徐提笔写下了答案。双方对着擂台下的众人亮出了自己所写的答案，皆为碧溪女儿红，第一局便成了平手。墨祁㬚也没有打算第一回合便能赢了穆胤之，所以他很快便将心思投入到了第二杯酒，第三杯酒上面去，一直到了第七杯酒，两人都是打成了平局，墨祁㬚的神情渐渐露出了一丝不可置信，一双漂亮狭长的桃花眼也时不时地张望着穆胤之的一举一动，开始认真起来。

细软的五指微微抬起在嘴边张开打了个哈欠，墨若旖一双恍若玛瑙清溪般澄澄湛湛的眼眸微微泛起点点困倦的水光，她小扇子一般浓密的长睫毛轻轻扑动了一下，耳畔便传来了北澜璟清越的声音，

“可是累了？”

他宛若黑曜石般乌泱泱的眼眸静静地与她相视，异常漆黑的瞳仁中映照着她初雪一般清丽的小脸，眸中尽是清浅之色。

“倒也不是，只是昨夜没有睡好罢了，”粉嫩精巧的小嘴巴微微抿起一抹小小的弧度，墨若旖摇了摇头，“不碍事的。”大抵是因为后半夜做的那个梦，梦见了那些往事，所以她昨夜睡得并不是很多，加上一大早出来，如今自然会有些困意。

“宋太医给我调制的安神香倒是很好，可助人入睡，回府之后，我拿些给你吧，北澜与东墨国相隔数万里，山长水远，霜露生异，你在异乡，想必会有些不习惯。”听闻墨若旖昨夜睡得并不是很好，北澜璟修长的眉睫微微半垂着，神色关怀地望着她，一双乌泱泱的眼眸跃动着分外纯粹的光影，连眼眸之中的关切情绪也能让人看得分外真切。

墨若旖贵为东墨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公主，平日里面自然会有宫人照料她的这些简微的生活起居细节，因为但凡她有一丝的头疼发热，那些照顾她的宫人便会被墨绯璃以失责之罪施以极刑，所以宫人们也非常谨慎地处理这些生活琐事，对她的关心和照顾，全都是因为忌惮墨绯璃，因此，她鲜少感受过这种来自旁人真实的关怀之情。片刻的怔然过后，墨若旖微微应了一声“好”。

擂台上穆胤之与墨祁㬚的比试已经到了第十杯酒，两人不分伯仲，皆答中了先前的九杯酒。第十杯酒盛酒的器皿是西域的玛瑙杯，酒水如花瓣一般鲜嫩的色泽在玛瑙杯的映衬之下显出了一种魅惑的瑰色，墨祁㬚微微一笑，尚未尝那酒水便脱口而出地朗声道：“这是西域的月露酒。”春雨一度露华浓，月下美人逊三分，所谓月露酒便是取自此意，这酒无论从颜色光泽还是口感味道，皆是上乘之品，就连月下朦胧雾泽中的美人，比起它也要稍逊三分。对于墨祁㬚这种尚未品尝就已经知晓了这酒的名堂的举动，众人皆是一阵惊叹，而在这惊叹声中，穆胤之由始至终都是波澜不惊的，仿佛是对这一切置若罔闻一般，他徐徐地端起酒杯，微微颔首闻了一下那酒的味道，尔后便缓缓轻轻喝了一口。

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意气风发的墨祁㬚，唯独墨若旖静静地注视着穆胤之的一举一动，未待她想到些什么，耳畔蓦地响起了北澜璟略微急促的低呼声，“快走！”急促的音节尚未落下，墨若旖便感觉自己的身子猛地被身侧的北澜璟拉着一转，藏在衣袖之下的刀光横来跃进了她澄澄湛湛的眼眸，一个面露杀意的中年男子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们的身边，众人的目光皆被擂台上的穆胤之与墨祁㬚精彩的比试吸引了去，而这杀手的动静又不大，混在人群之中根本无人察觉，反应过来的墨若旖立刻拉着北澜璟便往人群密集的地方跑去。众人推推挤挤，那杀手虽在跟后穷追不舍，很快便被密集的人群冲开了，墨若旖带着北澜璟跑到了擂台的另一侧之后便不知该往何处，四下张望着，北澜璟适时地掌握了主动权，拉着墨若旖细细的手腕往擂台那侧的长巷跑去，那长巷子九曲十八弯，四通八达，很快二人便跑进了一处荒废的宅子。

“那人，是不是没有跟来？”眼看着无路可走了，北澜璟便停了下来，声音略微透着几分喘意，可是修长的五指仍旧是不放心地紧紧拉着墨若旖手腕。

闻言，墨若旖回眸去查看，确定宅门外没有任何声响之后，她回道：“没跟来。”随后便把头转回来，不料浓密的长睫毛一抬，墨若旖便看见了北澜璟分外苍白的面容，他的额头上渗出了一层薄薄的细汗，原本颜色就极浅的唇瓣此时也微微泛白，整个人看起来分外虚弱。

“你没事吧？”细软的手指微微一翻扶住了北澜璟的手臂，墨若旖带着他坐到几步之外的台阶上，微微俯下身子凑上去查看他的情况，“可是方才跑得太急了？”细软的手指掌心捏着自己的衣袖，她轻轻地帮他拭去额头上的细汗，一双恍若玛瑙清溪一般澄澄湛湛的眼眸染上点点担忧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