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盛世太平天乾城 山雨欲来风满楼

春风只在园西畔。荠菜花繁蝴蝶乱。冰池晴绿照还空，香径落红吹已断。

意长翻恨游丝短。尽日相思罗带缓。宝奁如月不欺人，明月归来君试看。

——《木兰花》

话说百业兴盛则人畜皆安，一朝有乱则猢狲皆散。多事之秋，多灾之际。农民祈求平安多收，学子盼望早登仕途，商人则想财源广进，官仕之人就想再升一级。世人皆有欲望，有欲有求才能使世道推进，社会进步。

自宏武朝起，天乾城就开始逐渐形成规模。天乾本是一块无人占用的空地，不知从何处传言说此地不祥，结果一传十，十传百，也就没人敢占用。当年，也没有人闲来无事给他起个名字，东边镇上的人说它是西边荒地，西乡的人称它为东区荒野。但四周百姓都要横穿此地才能相互联系。

有胆大的人便集结在此地为四周的人提供交换或购买家用的物件。就是以麦秸铺在地上，上面放着要出售或交换的货物。“第一个吃螃蟹的”越来越有钱，跟风的也就越来越多。人来人往就形成了一长条的露天集市。不知过去多少年，有外来不知情的商人看中此地的优良地理位置，便在此地建造了一条古巷长街，开始了正式的商业运行。

二百年三十八后，即宏和五年，长期的干旱加上蝗虫灾害，导致北方农民颗粒无收。饿死的人民遍地荒野，慌乱的国家让朝野上下集体反省。当朝皇帝认为自己犯的过错太多才导致天下多灾。一是为了国家长福久安，减轻自身的罪过，便决定南下寺庙祈福。二是为了“南粮北调”，为了救济，让南方的粮食运到北方去。便征召万千民工修建南北运河。此运河从北方都城邺水到南方的嘉坊，而此运河也刚好横跨中间的天乾。是福是祸，福从祸中生，福从天降，自此天乾得益，逐渐一城。

运河跨过，人来船往。天乾逐渐形成了一个具有规模的城市。城市的建筑也越来越完善，从一条长街变成了具有规模的繁华城市。从前的传言在经济的繁荣中逐渐消散。

承盛元年，由各级上报此地的存在，尚书张志迎要求收归国家管理，自归一城。皇帝亲自给此地赐名“天乾”，即上天赐予的美好城市。有纪实者曾记有趣事说：“承盛皇帝当年亲临此地考察风土人情以及城市发展情况。大赞此地虽不在南方但有南方的滋润风情，虽不在北方，但人们的性格却是北方般的豪爽。本来皇帝准备考察五天就回去，结果在第四天说要留下来。大臣争相却说，国事不可儿戏，皇帝方才听从。等第五天天明，皇帝失踪。大臣们着急寻找，最后还是在花街柳巷之中看见皇帝的黄色马褂才寻得所在。最后大臣们不得不妥协，又多过了五天。皇帝临走前，带上自己心投意和的几个漂亮媳妇。”

有位游记文人曾经路过此地，写了本《广游纪实》对此地大加赞赏。有文如下：

“自运河乘船入，水波不惊。两岸柳树连绵而下，花絮依依，游人与戏。船至城门，门高十余丈，上有小隶写有“天乾城”三个大字，乘船而入，有江南水乡之趣味。高木撑起青瓦白墙，水中荡漾船只几只，家家户户，开后窗。有炊烟了了，鱼香味沁人心脾。再过一桥，名为“十五桥”，桥名乃苏轼游历此处时撰。字迹苍穹，实为所动。再过一台，此台名曰“杏花台”，台后为花街柳巷，台上武歌舞伎表演处。每天日落，灯火齐明，锣鼓喧天。水中观戏船只络绎不绝，排至五里外。五里之外游人，虽不能见，但听锣鼓声，亦如痴如醉。迁客骚人，流连者十之八九。华艳诗篇数不尽数。船再过前，此处为商贾之地。裁衣铺、百花楼、将心茶阁、万华客栈等等。各有需者，应有尽有。此天乾城实乃上佳之城也。”

经过凰羽朝，吕祥代，岚王朝三朝千年的发展，如今的天乾城已经繁荣到了顶点。闹市之中，不分昼夜。杏花台上，南腔北调，各有风采。

闹市之中，人山人海。一店小二，招呼道：客官里面坐，上好雅座，二楼有请。另有小贩买杏花糕、绿豆糕、葱油饼、栗子、葡萄、仙人果者络绎不绝。

朗朗天空，日头在远方形成了耀眼的光圈，万里无云，一碧如洗。世间几分美好，人才几分灼灼。迁客骚人、官仕商人流连忘返。人们在这温柔的世界里舒化了骨头，便不想出了这片世界。

风从南边起，轻轻的，像只猫咪轻轻的抚着你的面庞。万华客栈的店小二李东正在集市上购买菜品原料。一车新鲜的瓜果蔬菜、羊肉牛肉、鲜花香水。满载而归，自然欣喜。心有悠然，百花自开，蝴蝶纷纷来。路上的行人，有相互认识的向着李小二打着招呼。人情来往，点头之交，没有利益之争，只有人心之善。

忽然，拉货的黄牛像是哀嚎的叫了一声，声音悠长凄惨。安稳年迈的黄牛顿住了脚，扭回了头，睁大眼睛看着李东。与老牛共处十几年的李东吃了一惊。手中的赶牛鞭停在半空。如此安稳的老牛，今天怎么会生出如此奇异动作，定是有大事要发生呀。

路上不断有从院中跑出的猫狗鸡鸭，像是在躲避着什么。人人喊打的老鼠也出现在街上乱窜。

毫无征兆的风刮了起来，从拂面的微风忽然变成了刺脸的邪风，刮得人脸上生疼。大街上升起几片秋天黄叶伴着几张未染宣纸，店旁的酒旗被吹的“呼呼”直响。乌云从最西南边爬了上来，黝黑的不见底。像是快桌布从一角被拉着要盖过整个天空。乌云越升越快，不一会就到了太阳边上。就在这时，黑云停住了半刻，黑云边上被包成了金边，金光越来越刺眼，透过黑云隐隐约约有一条黑龙在其中，恍惚而散。

路边一老者，七旬有余，须发皆白。拄着拐杖，面露悲哀，念念有词道：“白云金边福气升，黑云金边灾难致。鸡犬相闻安宁乡，老鼠过街祸患来。大灾来了，大灾来了。赶紧逃命吧！”

李东正好路过，听见老者所言，再想起老牛的那番动作。更加相信灾难将至，他要赶紧跑回客栈，向主人说明情况赶紧撤离此地，毕竟主人对他有恩。

天乾城的天文官搭台算算天意，明白大难降临。上报城主，城主立即让意外发生救险队行动起来，在大街上人群中播报这即将到来的危险。

黑云像是挣扎了会，终于越过了太阳。升的比之前更加的迅猛，转瞬间就盖过了半边天空。天空变得诡异起来，黑云遮住的半边像是扣上了一口墨缸，而另一边则像有另一个太阳升起般耀眼异常。路上的行人开始慌乱起来，商人游客，迁客骚人都奔向同一个地方，自己目前的归宿。小贩、商铺开始收摊收铺，一时间各种叫卖声，拉客声都停了，只留下慌乱的脚步声。

运河中，没声没响的水位开始抬高。游船渔船都不禁晃动起来，船上的人大概都懂些天文的知识，知道暴雨将至，但却不明白水位为什么会不明不白的上升。没来的急收帆的，主帆被吹的“哗哗”作响，船以高速跑了起来。船上的人开始慌乱起来，有的迅速收帆，有的把船停在岸边，用绳子把船固定在树桩上，以免被风吹走。然后在城中找个落脚点，来暂避这突如其来的大风雨。

白仙楼上，红纱珠帘在随风飘动。黑云罩过，里面已经灯火通明。琴乐声、姑娘嬉笑声，官人调戏“啧啧”声、老鸨拉客恭维声，不觉于耳。街上的脚步慌乱声，大风“呼呼”声都被挡在了门窗外。管你世界惊变又何妨，我自安享天下最美乐。

白仙楼是天乾城内最豪华，最气派，最官方的红楼青院。穿着锦衣华纱的许亦清正在各个的关着窗户，以免大风无意吹起姐姐们的轻薄衣衫，让嫖客得了便宜。以免即将到来的大雨落湿楼中的轻纱珠帘，没有了暧昧的氛围。说到底，许亦清就是个妓院打杂的，风雨来了，被安排去关下窗户。白仙楼要维持气派，所以对底下的人待遇都还不错，这样连个打杂的也能锦衣华纱。

许亦清看着窗外的柳树，一枝柳条上仅存的几片叶子被吹的飘飘飞起。路上的行人，脚步很快，不一会街道就空空如也。只剩下几只黄叶被风卷来卷去，最后落在角落里，偃声息鼓。

黑云已经遮住了整个天空，整个世界像是一场电影拉下了帷幕又没有来的及开灯。有些神秘，有些可怖。天黑了，未知的事情就应该发生了。不知是何灾难，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