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章 愉快的歌声满天飞

李翠兰炒好了菜，天已经黑了，李翠兰说：“菜好了，你们先喝酒。”李剑说：“天有些闷，把桌子支在院子里咱们喝。”曾劲松搬了小方桌支在了樱桃树下，李翠兰上了菜，曾劲松又把厨房的灯牵出来挂在屋檐下。

三人坐好后，李翠兰给他们斟好酒，李剑端了酒杯笑道：“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刘虻挖苦说：“真话把自己当李白了？月亮都不给你面子，躲起来了。”曾劲松说：“今天阴历二十七，没月亮。”李剑指着灯泡说：“有！人造的。”

刘虻摇动轮椅坐到桌边，端起酒杯说：“咱哥仨不是月下独酌，但苍天在上，对饮成九人，一个班差不多到齐了，这第一杯酒先祭奠咱们的老班长，周世贵同志。”三人恭敬肃穆地把酒缓缓地洒在地下。

英雄烈酒把三人的思绪带回到战火硝烟的过去。

一九七八年，南国烽烟正紧，曾经被誉为“同志加兄弟”的友好邻邦，那时表现的很不友好，不断地向我方开枪开炮进行公然挑衅，造成了我国不少的军民死伤。中国人民实在是忍无可忍，中国军队终于被迫亮剑了。

大战在即，某师直属特务营侦察连张连长和郭指导员骑了一辆三轮摩托，到新兵训练营挑选新兵。新兵训练营的陈营长带着他俩走到新兵一连的操场，见一群新兵正围观一位新战士表演少林拳，他个儿不算很高，棉袄脱了，穿一件白衬衣，一套拳打的虎虎生风，战士们齐声喝彩。

等新战士打完一趟拳，张连长上前问：“你叫什么名字？”曾劲松立正敬礼，“报告首长，曾劲松！”“嗯！”张连长打量着曾劲松对郭指导员说：“嗨，这小子还有点像咱们许司令。这个兵，我要了。”

陈营长对张连长耳语：“恐怕不太好，这个战士军后勤部已经打招呼了，他入伍前是兵工厂枪械装配工，打算调他到枪械修理所，要量才使用么。”

张连长拉黑了脸说：“老陈，我跟你说，我们师长已经跟军长请示过，我们侦察连，有优先挑选战士的权利。这个兵，我要定了，板上钉的钉，我也敢拔。”

随后张连长又问曾劲松，“曾劲松，你想到后勤部门，还是一线连队？”曾劲松正在穿外衣扣子还没扣好，立即立正敬礼，“报告首长，我想到一线连队。”又补了一句，“当兵当然想打仗。”

“好！”张连长拍拍曾劲松的肩头，“是个好兵。现在就跟我走，老子先下手为强。”对陈营长说，“把部队集合好，我再挑几个。”

五个新兵连在操场上整齐列队接受挑选。张连长和郭指导员首先走到一连，陈营长递上花名册，他已圈好了十个他认为训练不错的新兵蛋子供选。张连长亮开洪亮的嗓门叫道：“李剑！”

“到！”一个身高一米八九的新战士向前一步，应声出列。

张连长和郭指导员一起上下打量着李剑，张连长满意地用空心拳捣捣李剑的胸脯，“你这身板倒是不错，训练好了是个捕俘能手，一人能掐俩回来。”郭指导员问：“从哪里应召入伍？”李剑大声回答：“江城。”张连长皱了皱眉，“城市兵。”

李剑是在省军区大院长大的，知道部队一些观念，普遍不喜欢城市兵，认为城市兵不如农村兵能吃苦耐劳，不好带。李剑这小子机灵，立即补充说：“报告首长，我有特长，会摔跤。”

“哦！”张连长侧脸对身后的曾劲松说：“你是个练家子，这大个子你能摔得过吗？”曾劲松说：“小菜一碟。我跟他掰过手腕，手下败将。”李剑立即反驳，“摔跤比的是技术，不是蛮力。”

郭指导员笑道：“那好，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李剑骂了一句，“格霸蛮！遛就遛。”郭指导员闻言，皱了皱眉头。张连长笑了，他喜欢的兵就是要有股冲劲，不服输那是好兵。

曾劲松和李剑拉开架势，互相搭住手臂，李剑狡猾，贴耳说，“曾哥，让我。我很想到侦察连。”曾劲松说，“那好，三打两胜，我得先赢一局。”李剑说：“成交！我请客。”

第一局，曾劲松轻松取胜。说实话，李剑虽然势大力沉，也会摔跤，但是面对武术高手，两个他都不是对手。张连长黑着脸说：“让你吹牛！这么大个子摔不赢小个子。”新兵们发出嘿嘿的笑声。

李剑连忙说：“三打两胜，这是规矩。”郭指导员说：“冲你这不服输的劲，再给你两次机会。”

接下来两人便你来我往，扭在一起，还要打得好看，不能露出破绽，曾劲松让李剑赢了两局。张连长说：“好！你这兵，我要了。”

随后张连长又叫道：“刘——”他卡壳了，下面的字不知怎么念。张连长愣了三四秒，只好硬着头皮叫道：“刘‘氓’！”

无人答应。只听新兵队列里浑然失笑。郭指导员伸过头来看看花名册，见上边写的是刘虻，他皱了皱眉头，显然对这个字的读音也拿捏不准。

陈营长伸过头来咬耳朵说：“蒙。”张连长没理解意思，小声说：“瞎蒙，那不是出我的洋相？”陈营长说：“不是让你蒙，这个字就念蒙。”于是张连长又叫道：“刘虻！”

“到！”刘虻跨步出列，挺胸昂首站姿笔挺。他黑红的脸膛，眼睛炯炯有神，身高介于李剑和曾劲松之间，可以说正适中。郭指导员问：“你叫刘虻？这名字有点怪。”

刘虻答：“报告首长，虻是叮在牛身上的一种昆虫，我打小就是放牛娃，小名叫牛娃子。上初中时看过一本叫《牛虻》的书，我挺佩服书中的主人公，于是就起了大名叫刘虻。”

郭指导员笑笑说：“我也看过这本书。说实话，要不是今天你纠正了这个字的读音，我一直以为这本书叫牛‘氓’呢。”接着和刘虻对话：“高中毕业？”“是！”“山里娃？”“是！”“好！这次要进行山地作战。你怕不怕打仗？”“当兵就是为打仗，不打仗，这兵不是白当了。”

郭指导员赞道：“好！有魄力。不过我们当兵不是为了打仗而打仗，而是为了保卫祖国和平不得不打仗。祖国和人民的利益高于一切。到了连队好好干！”

张连长又在别的连队挑选了几个战士，加上一连选中的五个，一共十五名补充到侦察连。

尽管刘虻对自己的名字的读音做过郑重其事的纠正，但战友们仍然喜欢叫他刘“氓”，对此，他也无可奈何。

第二天下午，侦察连的顾副连长长带了辆EQ140军用卡车来新兵营接兵。刘虻他们十五名新战士已经整装完毕，点名后上了汽车，驶向侦察连驻地。

特务营由通信连，警卫连，侦察连，防化连，加一个运输分队组成，差不多相当于一个团的规模，属师部直接指挥。特务营是内部通俗的叫法，对外番号是35635部队，营长对外称部队长，教导员则称政委。侦察连是65分队。侦察连和防化连不和师部住在一起，侦察连离师部五公里，是一处独立的营区，如果不是门口有岗楼，看去就像一所农村小学。

侦察连全体战士已经整齐列队席地而坐，等待新兵到来。当汽车驶入营区操场，连长一声口令：“起立——”战士们拨地而起，迅速向中靠拢，排好三个方阵，连长喊道：“大家鼓掌欢迎新战士入列。”

有节奏的热烈掌声响过一阵后，随着连长一个手势，掌声戛然而止。连长打开名册一一点名，被点名的新兵被各自的班长领回自己的队列。刘虻李剑曾劲松分在了一排一班。

连长讲话简捷明快：“从今天起，咱们侦察连三个排九个班，加一个炊事班，全部满编。周世贵，我把三个最好的战士给了你们一排一班，因为你们是尖刀班。你一定给我带好这些兵。下边由指导员训话！”

指导员上前一步，伸出一个指头一点，“我也不多讲，给新兵上第一课，就是唱《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来，预备——起！‘革命军人个个要牢记，……’”指导员打着拍子指挥唱歌，歌声嘹亮，直冲云霄。

唱毕，指导员说：“这一时期，我们进行了强化训练，大家都很辛苦，今天为了欢迎新战士入列，今晚改善伙食，加肉，但没酒。什么时候能喝酒？当你们作为敢死队员打恶仗前，师长会亲自为你们敬酒。还有，晚上七点半，在大食堂为新兵举行一个文艺联谊会，相互认识一下，比比才艺。”

连长宣布：“解散！就餐！”战士们“嗷——”的一嗓子。指导员笑着骂道：“妈的，一群狼崽子，一听说吃肉就嚎了起来。”

李剑毕竟是城市兵，没拘束，再加是军区大院长大的，团长师长见多了，更不在乎一个连级干部，走过来对指导员说：“指导员，你也会骂人？”

指导员严肃的说：“非正规场合，我也骂人。但我不是骂他们，是表扬。军人要有狼性精神，‘壮志饥餐胡虏肉’，你懂吗？”李剑痞里痞气的接道：“‘笑谈渴饮匈奴血’，我对的上。”

晚饭后在连队食堂召开了欢迎新兵入列的文艺联谊会。这样的活动自然是由指导员来主持。军人是直线加方块的韵律，战士们以排为单位就坐，坐姿整齐，相互拉歌，歌声豪迈嘹亮。

三个排的方阵各自唱完最拿手的代表歌曲，指导员点评：“我看还是一排唱的《打靶归来》最好，歌声朗朗，激情飞扬，最后那句1-2-3-4喊得响彻云霄。二排的《大刀进行曲》唱的也很有气势，惊天地泣鬼神！三排的《游击队之歌》，咋说了？受歌曲的风格限制，气势上弱了一些……”

三排长起立反驳说：“指导员，你这样评歌不公平。游击队就不喊打喊杀，我们悄悄地走，正如我门悄悄地来，挥了挥大刀，带走了鬼子们的几颗脑袋。我觉得我们三排唱的艺术水准最高。”

指导员笑道：“那就给你们一个最高艺术奖，反正你喜欢戴高帽子，这帽子又不值钱，要多少有多少。”大伙哗的笑了起来。指导员又说：“下面由个人自由表演，展现你们的才华。我点将，大家欢迎炊事班何班长来一段山东快书，武松打虎好不好？”

战士们齐声叫好。何班长拿着两把饭勺当道具，“当了个当，当了个当，闲言碎语不要讲……”说了一段《武松打虎》。战士们又起哄要指导员表演节目，指导员拉着京胡唱了一段“穿林海，跨雪原，气冲霄汉……”

唱罢，战士们喝彩叫好。指导员笑道：“下面，咱们欢迎张连长来一个好不好？”“好！”大家欢呼鼓掌，有节奏的叫道：“张连长，来一个！张连长，来一个！”

张连长笑着骂道：“你们他妈的又不是不知道，老子这破锣嗓子只会一句，唱道：想今天，老子的队伍又开张，拉进了七八个人来，十五条枪。”改说，“今天咱们连新加入了十五名新兵蛋子，大家欢迎新兵蛋子们来一个，好不好？”

老兵们一起起哄：“新兵蛋子，来一个！新兵蛋子，来一个！”

李剑胆大活泼，嗓门也大，郎朗笑道：“格霸蛮！别以为你们老兵油子就压人一头。曾劲松，刘虻，咱三人露一嗓子给他们瞧瞧。就唱《游击队之歌》，彻底碾压他们。”

于是三人以男声小合唱的形势表演了《游击队之歌》。他们三人在新兵营时就表演过这歌，三人的音质都在中音区，声音特别好听。加上整齐划一的动作，灵动活泼的表演，一下子令老兵油子们折服了，哗的自觉地鼓起掌来。叫道：“再来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