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回 满腔热情去上任 开学先挨两闷棍

等钱兴国酒足饭饱，我和老婆送走他们，我对杨婷婷说：“老婆，我胃里还是不舒服，就不帮你洗碗了，要不你泡在水池里，明天早上我洗吧。”

杨婷婷笑道：“老公，我自己洗吧。你别急着睡觉，冰箱里有西瓜，你去吃两角，解酒。”

我乖乖地走进厨房，拿出两角西瓜吃了，果然觉得胃子舒服了些。

躺到床上，我还是觉得口渴心烦，又起来灌了一杯茶，再次去睡。

朦朦胧胧中，老婆上了床，照例把葫芦娃放在我们中间。我觉得燥热，辗转反侧，反而睡不着了！于是索性坐起来，对杨婷婷说：“老婆，我觉得身上发烫，我去客房睡了，把空调开成低温，不然身上冒汗！”

杨婷婷关切地说：“要不去诊所看一看，买点药吃？”我说：“用不着，饱饱地睡一觉就好了！”

杨婷婷点点头，我走进客房，把空调开到23度，裹着薄被，很快惬意地睡去。半夜醒来，还是口渴，我喝了大半杯凉开水，觉得不那么燥热了，上床又睡。

第二天醒来，神清气爽，走出房间一看，家里没人！

我连忙打电话给杨婷婷，杨婷婷说：“今儿不怎么热，我抱着葫芦娃下楼走走，整天吹空调不好。锅里有白米粥，你要是不爱吃，自己解决。”

我挂了电话，觉得身体已经完全康复，不想喝粥，就去冲了个澡，下楼吃早饭。

到了楼下，我想起车库里还有散的软中华烟，就进去拿了两个半包，美美地先抽上一支。

我走出小区，看看围墙旁边，新开了一家面馆，就走过去点了一碗鸡蛋肉丝面。面条很快端上桌子，我试着吃了一口，口感很筋道，味道格外地鲜美，看来老板是个行家里手。

刚好这时老板不忙，笑呵呵地走了过来，分给我一支红南京，说：“小店刚刚开业，还请多多捧场。”

我边吃面边说：“老板你下了很多年面条吧？这面的火候刚好，肉丝也炒得入味，青椒肉丝不错！特别是面汤，比普通的面馆鲜美许多，是放了什么特制的调料？”

老板说：“在下姓王，原来一直在郊区下面条的，看中这里人流多，才盘下这个面馆，刚开张两天。不是我夸口，我的面条和别的面馆比，价格一样，但我的成本比他们高！我下面不用味精，而是放虾籽，自然鲜美！胡椒粉也是用的上等的白胡椒粉，口味当然不同。中午和晚上还卖客饭，也炒菜卖酒，先生闲暇时多来捧场才好。”

我笑道：“一定，一定。我家就住在这小区里面，哪天先来尝尝您的手艺。”说完我分了一支软中华给他，王老板十分意外，双手接了过去。

面条吃得差不多的时候，忽然我闻到一股奇特的香味，就问老板：“王老板，是什么这么香？你店里在做菜？”

王老板笑道：“不是我店里的香味，隔壁三四家远，新开了一家店，卖茶油鸭，听说口味不错，您去尝尝？”

我听了不觉动心，几年前在钱兴国的小舅子家吃过一次，那种独特的香味一直难忘！

我离开面馆，抽着烟走了过去，果真有一家刚开的“蔡记茶油鸭”。还没到中午，已经提前在做鸭子，香气时不时的飘溢出来。

我一看，门前有一块戗牌，写着介绍：茶油，是一种国际营养学界推荐的健康食用油，简称“东方橄榄油”。茶油是大自然生长的、一种以单不饱和脂肪酸为主要成分的油类，含有丰富的多种维生素，能降低人体内的血压、血脂、血糖，防止高血压、高血脂、心脏病等“富贵病”的发生。茶油还含有一种生理活性成分角鲨稀，它具有独特的香气，还有很好的富氧能力。因而茶油鸭有着抗缺氧、抗疲劳、提高人体免疫力及增进胃肠道的功能。

一个身穿白色厨师服，头戴厨师帽的人站着门口，里面几个服务员在忙碌着。我走上去问：“你是蔡老板？茶油鸭现在有卖吗？”

蔡老板笑道：“您稍等，马上就出炉了。”

我一看，所谓的炉，其实是一个个长方形的不锈钢柜子，轻轻地抖动着，应该是一种电炉，柜子里煮着一只只茶油鸭。

我问道：“蔡老板，这茶油鸭是怎么做的？好看又好吃？”

蔡老板笑道：“是采用冷冻鲜鸭，待解冻后，从胸口开刀清理残留内脏，洗净沥干。然后将熬制好的料汤和糖、盐、味精配好搅拌均匀，再把葱姜蒜打碎搅拌，放如料汤内。

鸭子挨个放在料汤（二十多种中草药熬制）中浸泡后放入方桶中（鸭头翻至鸭背，肚子朝上），依次放好后将料汤均匀倒入，腌制六小时后涮出。

锅用的是电炉，放入油汤，将鸭放入锅内，待油温升至150℃时，压炸20分钟，时间到即出锅。此时的茶油鸭色泽金黄，主要是糖起的作用。出锅后美味可口，切块即食。煲汤更是美味，将做好的鸭子放入沸水中熬制，随时间的长短，时间越长口味越淳厚。

说完没多久，茶油鸭出炉了，香气四溢！服务员用铁钩子，把一只只茶油鸭钩出来，挂在电炉上方的架子上沥油。

我问了蔡老板价格，付了三十元，请服务员帮我剁成一块一块，打包拎着回家。

到家一看，杨婷婷已经回来了，正在做番茄蛋汤。我让她不要再弄个菜了，中午就吃茶油鸭。

我拿了个盆子，把一只茶油鸭倒下来，端到桌上。躺在沙发上的葫芦娃似乎闻到了香味，嘴里“啊啊”地叫了起来。

杨婷婷笑着走出来，说：“葫芦娃，你真好吃，跟二师兄差不多，哈哈！”

我问：“老婆，今天开饭怎么早了些？”

杨婷婷体贴地说：“老公，王胖子不是要你一点钟到校吗？早点吃饭，吃完你午休一会，养足精神去上任，嘻嘻。”

我笑道：“还是老婆好啊，冰箱里有听装的冰镇啤酒，我弄一瓶，放松放松。”

杨婷婷问：“你胃刚好，又想喝酒了？”

我说：“啤酒没事，下午估计要帮着搬运教材，我不喝酒没力气，呵呵。”

杨婷婷说：“想喝酒你早说啊，我多买些菜回来了。”

我说：“有什么吃什么吧，我也不喜欢大荤，随便吃点好了。”

杨婷婷说：“那就弄个韭菜炒蛋吧，再炒个韭菜肉丝，冰箱里还有咸蛋......”

我笑道：“都是蛋啊？这些菜两个人吃足够了，我看着葫芦娃，你辛苦一下。”

杨婷婷问：“老公，为什么不能是你做菜，我带孩子？”

我说：“你出去遛娃去了，还买菜，手机APP任务还没做吧？你做菜，我来刷手机。”

杨婷婷笑道：“成交！葫芦娃也交给你了，你看着他，别让他摔下来，小家伙现在爱动呢。”

等吃完了午饭，老婆体贴地要我去睡一会，12点半准时喊我出发。

我下了楼，又去车库拿了一包整包的软中华，骑着电动车来到学校。

我直奔王胖子的三楼办公室，门关得铁通似地，王胖子还没来！

我坐电梯回到一楼，走进我自己的办公室，发现里面只有杨佳丽提前到了。

杨佳丽和我的办公桌背靠背，见我坐下，杨佳丽笑道：“庄副主任上任了？晚上给你祝贺一下？”

我说：“八字还没一撇呢！等正式任命下来，我请你们喝酒。”

杨佳丽忽然问我：“你是不是特感谢王胖子？”

我说：“王副校长不是举荐我了吗？当然要感谢他。”

杨佳丽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我忙说：“这办公室里就我们两人，话出你口，传入我耳，你还有什么顾忌？”

杨佳丽嫣然一笑，说：“好吧，告诉你吧，别说出去。王胖子私心重呢，他把你和洪老师两个人让夏校长选一个。”

我吃惊地问：“就是那个勾结书店老板、合谋卖教辅材料的化学老师？王胖子的小舅子？”

杨佳丽说：“正是此人！但是夏校长也不是省油的灯，他已经调看过人事档案，还找了些老教师了解情况。你人缘比洪老师好，最后夏校长拍板，让你试用教导处副主任一职。”

我有些佩服地说：“看来夏校长还是正义的，我要好好干，不能辜负了他的期望。”

这时办公室里陆续有老师进来了，我们就不说了。

忽然我手机响了起来，一看是王胖子打来的，我连忙接听。王胖子说：“庄副主任，该来的教师都到齐了吗？”我环顾办公室里的人，说：“大致都齐了，还差两个班主任，我去他们办公室看下。”王胖子说：“你把人点齐，先去传达室录脸部头像，明天上班要刷脸打卡。然后把教师们都带到我办公室来。”

我点点头，点齐了人数，去传达室。王胖子手下的办事员小赵，已经准备好了，让我们走到打卡机前，一一录像。

随后我意气风发地带着十几个老师去三楼，路上就有和我关系好的老师祝贺我，我拿出香烟分了一圈。

众人进了王胖子的办公室，王胖子打量打量大家，说：“庄文试用教务处副主任，想必你们有的人已经知道了。现在由庄文带队，去一楼的图书馆，各科的教材都堆在那里。你们各学科的带头人先拆开教材，分门别类，然后又庄文主持分发。各班班主任按照学生的人数领用教材，要送回自己的班级。对了，我派了小赵给庄文打下手，你们去吧。”

我又领着教师们回到一楼，走向图书馆。就有教师嘀咕：“王胖子真是官僚，直接让我们去图书馆不就行了？还喊我们去他办公室训话，来回跑......”

我替王胖子辩护说：“大概就是这个程序吧，待会我让小赵弄几两推车来，各位班主任把本班的教材一一领走，我帮大家送教材。”

到了图书馆，小赵让大家一包包地拆开教材，拿着一张单子，核对了数目，然后让各学科负责教师把自己科目的教材和教辅材料分开堆放。

我帮着把一大堆教材分类，忙得一身大汗，一个多小时才弄完。然后小赵递给我一张单子，说：“庄副主任，这是各班需要的教材和教辅材料的数目，你点数，分给各班班主任，让他们签字。”

说完，小赵走到一边抽烟去了！杨佳丽和我的好友宋老师，帮着我点数，交到各班班主任手上。

没想到小赵准备的推车不够用，只能先送一部分教材走，就有班主任发牢骚，说准备工作没有做好！人手也缺！

我忍气吞声，只好自己帮着各位班主任运送教材。

忙了一下午，好不容易送完了各班的教材和教辅材料，我面前还有一堆书，是我担任班主任的初二六班的。我累得汗流浃背，只好咬着牙，继续运书。

宋老师和杨佳丽一直帮我，等全部弄好已经天黑了，我请他们两位吃个便饭，二人婉言推辞了，说流了不少汗，要回去洗澡。

等我回到家里，已经是精疲力尽，还好老婆看出我劳累，弄了晚饭吃了，抱着葫芦娃去睡了。

我想想好笑，古人说“功名傀儡场中物”，果然不假！我原先做班主任，只管教书，放了学就是甩手掌柜，除了批改作业，什么事也没有！现在做了个小官，初二六班还是我教，但是王胖子交代的任务一大堆，真是个苦差事！

想想明天要正式上课了，我赶紧去洗了个澡，边吃晚饭，边备课。

忽然杨佳丽发来语音视频，卧室里的杨婷婷一听，警惕地走出来，坐在我旁边一起听。

就听杨佳丽说：“庄文，我刚得到的消息，开了学要提拔好几个中层干部呢。”

我笑道：“关我什么事？我只种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又不想别人的位置。”

杨佳丽沉默了一会，小声告诉我：“我听到的消息，也不知道准确不准确，好多教师都在外面活动，有人都找到教育局领导了......”

我说：“不操那个心，我凭自己的能力得到学校的认可，谁爱跑官要官，由他去吧。”

杨佳丽欲言又止，半晌说了一句：“你好自为之，我也不便多说，许多事还只是传言......”说完挂了微信。

杨婷婷紧张地问我：“老公，会不会是有人要抢你的位置？”

我笑道：“我这个位置有什么好？都是苦活，能多拿几个钱？要我去跑路子要官？我才懒得操那份心，顺其自然吧！”

杨婷婷看了我一会，说：“那你早点睡吧，别忘了调闹钟，明天七点你就要到校呢。”

我点点头，说：“我再备一会课，你先去睡吧。”

第二天我六点钟就出门，先去王老板的面馆吃了碗鸡蛋肉丝面，然后早早进了学校，去刷脸打卡。随后把电动车停好，坐进我自己的办公室，烧了一壶开水，泡了杯茶慢慢品着。

眼看七点刚到，王胖子打电话给我。我一接通，就听王胖子劈头盖脸地说：“庄文，火速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我心里一紧张，一路小跑，坐电梯上了三楼，王胖子办公室的门开着。

我走进去小心翼翼地问：“王副校长，找我什么事？”

王胖子恶狠狠地敲着桌子说：“你这个副主任怎么当的？夏校长今天一早六点半就到了。他站在传达室外面看各位教师打卡，竟然还有人没有录像，还是去按指纹打卡！我被夏校长一顿训，我只有问你！”

我辩解道：“录脸部头像，刷脸打卡，这不是小赵负责的吗？你昨天又没让我通知，各位老师先录脸部头像，再刷脸打卡。”

王胖子说：“前几天我不是在群里通知了么？你这个副主任不会督促？什么事都要我教？小赵只是个办事员，你让那些老师怎么听他的？你早上是没迟到，你就不会守在传达室，通知那些没录脸部头像的老师先录一下？”

我辩解道：“反正又没人迟到。原先各位老师指纹打卡习惯了，让他们慢慢适应嘛。”

王胖子挥挥手说：“这我不管，你去找小赵要数据，哪些老师没录的，你趁他们不在上课时间，带他们去录下。夏校长发话了，明天不希望再看到这种情况！还有，各学科的教学计划呢？你赶紧弄给我，夏校长要看！”

我只好点头，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刚好杨佳丽没课，坐在对面笑嘻嘻地看着我。

我忍不住发牢骚：“这新来的夏校长也太会挑刺了，部分老师忘了录脸部头像，人家又没迟到，干嘛小题大做？他早就到校了，就不能提醒那些老师一下？反而躲在暗处看，是谁没刷脸打卡？”

杨佳丽笑道：“消消气，现在知道官不好当了吧？王胖子找你就为这事？”

我说：“还跟我要各学科的教学计划！都没提前告诉我，许多老师又上课去了，一时半会地怎么拿得出来？”

杨佳丽说：“我给你支个招，先问没上课的学科带头老师要教学计划，估计最快他们也要明天给你。然后你在工作群里通知一下，请大家务必明天准备好，你就可以拿去交差了。”

我赶紧在工作群里发了通知，想了想沉吟道：“别的老师好办，教化学的带头老师是洪老师，他肯定恨我争了他的位置，他不给我怎么办？”

杨佳丽笑道：“我再给你支个招，你的好朋友、教语文的宋老师，和洪老师关系很铁。你让他出面，催洪老师把教学计划给你，不就结了？”

我喜道：“你真是个人才，不做官可惜了！”

杨佳丽幽幽地说：“我家的条件你也知道，我不图那一级工资，拿到基本工资就知足了！等有清闲舒服的岗位，你帮我推荐？”

我连声答应，走去宋老师的办公室，托他催洪老师尽快给我教学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