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好事易成

茅草屋盖好了，母女三人住了进去。这里离开最近的雾牛坪山寨也有九里路。

雾牛坪里一共只有二十户，可是他们入火的那天，二十个户主都来祝贺了。

他们有的抱一只鸡，有的捉了两斤泥鳅，有三个猎户拿来了几斤干麂子野猪肉，其余的人家合伙买来了三桌碗，三升米，削来了三桌人用的筷子。而且应杨老太婆之要求，还给他抬来了四张八仙桌。

在梅山习俗看来，只有娘家的人才会这样盛情祝贺，扬老太婆是把雾牛坪当成自己的娘家人了。

城里也来了客人，都是杨老太婆的堂兄弟。

看来这些堂兄弟很富有，拿来了三百两散碎银子做贺礼。

杨老太婆很大方，给来的山寨客人每人打发一个红包，每个红包里有三两三钱银子。这也是遵循梅山习俗，娘家人来了，必须加倍还礼。只是梅山习俗是收亲嫁女的喜事和白事才加倍还礼的。修屋打三斗，是打娘家的秋风的，礼再多，也是有去无回的。

蜀郡的大部分地区都信奉梅山教，对这些道理是很清楚的。开头对杨家的要求很奇怪，有些人很怕礼物送去了是肉包子打狗。但是经不住寨主的劝说，寨主说这是远来的客人，一定不会亏待我们的。所以大家都欢欢喜喜地来了。

这些山寨里的人，最富有的人家，也很难有一钱银子。看到回赠这么多的银两，大家欢天喜地。

而且抬桌子来的人，每个还给开了五钱银子的工钱。

这几个壮年男人感到非常意外，以往也给远方的亲戚朋友抬过桌子，也是走几十里山路的，可是打发他们的只是几个铜板而已，有的连一枚铜板都没有，只是喝了一杯茶。

煮饭炒菜也都是山寨里的人。

快开饭的时候，那个在屋顶上盖茅草的标致后生也来了。

他的礼物是三只活生生的雄野雉，长长的漂亮的尾巴，红艳艳的鸡冠。山寨里的人见了，大声说：“你小子真能干，怎么捉到这三只活野鸡的？”

后生子文质彬彬，一副腼腆的模样，他说：“我就会耍点小把戏，是用套子套住的。不知道老人家喜欢还是不喜欢?”

老太婆的大女儿张茜茜二女儿张莹莹都来到这后生子身旁，一人拿住一只野鸡，笑得合不上嘴，姐妹两个笑嘻嘻地说：“太漂亮了，这样的野鸡，我们要把它养起来，天天看看它。”

雾牛坪山寨主是个白发老头，就对后生子说：“后生子，你和我们干了三天活，我吗还不知道你姓什么叫什么名字嘞，你是哪个寨子里的人呀？”

“我是二十里外楮木山的人，那里有个扈家弯，大家总该知道吧。我叫做扈九郎。我家里兄弟姐妹们一共有九个人，就我最小，最没有出息，敬望大家提携。”

说罢，连连向大家拱手行礼。

白发寨主说：“好一个标致伶俐的后生子，我看你和杨家的姑娘正相配，我来保这个大媒，你意下如何？而且不知道你有了家室没有？”

“哎呀，太感激您老人家了。我家里的人太多了。我的哥哥还没有娶上老婆，哪里轮的上我。这张家姑娘，好比天上的神仙，我一个没有本事的农家崽，哪里敢高攀哟！”

扈九郎说这话的时候，脸都红了。看来，他的内心是高兴得不得了哟。

杨老太婆恰好这时来了，她听了白发老头和扈九郎的话，但是没有回应。

白发老头就直截了当地问杨老太婆：“杨家嫂子，我今天想给你的大姑娘保个媒，我看张茜茜和扈九郎真是天生的一对，地造的一双，不知道您老愿意不愿意？”

杨老太婆眉开眼笑地说：“您老说的是不错。只是我现在一家在落难之中，我一介女流，实在是不敢做主。我老公的亲兄弟把我看成是仇家，今天来这里的是我城里的堂兄弟，来了五六个，他们和我家登仙去了的老公就亲如手足。我就要和他们商量一下，拜托他们做主了。”

老寨主虽然白了头，就腿脚快捷，口齿麻利。杨老太婆把他引到她的堂兄弟的桌子前。大堂弟张直健带头起身向老头行礼，还要白发老头和他同坐在上首，两个人就拉呱起来。

张直健说：“我们虽然是堂兄弟，但是我哥哥在世时，就看穿了他的亲兄弟是狼子野心。后来重病不起时，就托付我们如果家产被他的两个亲弟弟夺去了，就算了，大不了就是几间店铺而已。他在病榻上就把能够变卖的都换成了金银。所以当小叔子发难时，我的堂嫂子就携带这一应细软来到这个偏远的山区，以免再受他们的欺凌。”

他们在说话的时候，那个扈九郎就站在不远处听着，听到杨老太婆家里还是很充实的，心里就更加萌发了一定要娶到张茜茜，把家产搞到手的念头。

后来他们谈到为张茜茜做媒的事情，张直健就说：“好呀，这里还有我杨大嫂的弟弟杨焕章，他这个做舅舅的同意了，我当然也同意。”

白发老人站起身，对着杨焕章深深一揖：“老朽眼拙，有眼不识泰山。既然舅舅也在这里，就好办事情了。”

杨焕章说：“我本来在外地做生意的，听到姐夫死亡的消息，急忙赶回来，哪里想到姐姐居然被她的小叔子赶到了这深山老林中间来了。只怪我这个当舅舅的没有能力，奈何人家不得。既然您来给我的外甥女做大媒，那么小伙子在这儿吗，如果在这，让他来给我们看看。”

白发老寨主一招手，扈九郎就来了。

好个乖巧的后生仔，对着张直健杨焕章深深一鞠躬，大声说：“舅舅，大伯，扈九郎这厢有礼了。”

张直健杨焕章张眼细看这个扈九郎，觉得他眉清目秀，气宇不凡，怎么也和一个狐狸精挂不上钩，但是刚才杨戬不是明明白白地说了一句一切听凭他们做主吗，这是以前早就商定了的暗语，意思就是说，这是只狐狸精，它来上钓了。

但是，眼前这个扈家九郎，和狐狸精真是风马牛不相及呀。

他们俩正在犹豫不决时，杨老太婆来了，她说：“两个弟弟给我做个主，我妇道人家，没有见过世面，看不懂人。可是我那个大妹子听到老人家给她作媒，她对这个后生子很满意。就看你们俩的主意了。”

这句话，就给他们吃了定心丸，他们知道，这个人铁定的是个狐狸精，不要犹豫了。

他们俩异口同声地说：“呀，一个好靚的伢子哟，和我们的茜茜妹子真是天生的一对。好呀，我们很满意。”

杨焕章还说：“来来来，和我们坐一桌。你喊了我一声舅舅，舅舅这就打赏给你。”说着就从衣袖里掏出一锭细花纹银，足足有五两重，递到扈九郎的手中，说，“这就是舅舅给你的见面礼。”

扈九郎开头还假惺惺地推辞了几句，后来看到杨焕章一片真心，就收下了。收好银子，就立即推金山倒玉柱，给这个舅舅拜了三拜。

张直健也不示弱，也拿出五两白银，给了扈九郎。他也同样受了扈九郎的三大拜。

看到杨老太婆的堂弟亲弟如此出手大方，山寨的人对这个远方城里来的一家刮目相看。

一个个都在想，这家人，要好好结交，今天我们已经赚了不少，以后还会得到许多好处的。

大家欢欢喜喜地吃了酒宴，就欢欢喜喜地准备回去了。

只是这几张桌子，杨老太婆要买下来，她问主人家要多少银子一张。主人家见她大方，本来连木料带工钱，这些简陋的桌子只要一钱银子就可以了。但是有个乖巧的主人就说要一两银子。杨老太婆居然爽快地答应了。

白发老寨主临走时，就对扈九郎说，要他家里明日就来提亲下聘礼。可是杨老太婆就提出了一个特别的要求。她只有着两个女儿，要想得到她的女儿，就得当上门女婿。

扈九郎迟迟地没有答应，良久才说：“要当上门女婿的话，我是答应的，但是我要回家去，禀告双亲，俩老答应了，我就立即到您家来当上门女婿。”

可是杨老太婆得寸进尺，她又提出来：“如果你的父母同意了，生下的儿女，不论是男还是女，都要姓张。”

这一点，扈九郎倒是答应得挺快的，他说只要他的父母同意了让他出家当倒插门女婿，不管是姓张还是姓杨，都是他扈九郎的儿女，所以，他都同意。

大家都走了，只留下城里的客人。深夜里，杨戬和大家开会商议这件事情。他特别派出姚公麟康安裕到屋顶上站岗放哨。对付狐狸精，非特别小心不可。

大家觉得，要扈九郎来当上门女婿是最好的策略，有了扈九郎，就可以很快查清楚楮木山扈家弯的情况。消灭狐狸窝，就是一件比较简单的事情了。

楮木山是肯定有的，就在这雾牛山的西面。

可是扈家弯，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说不知道。

在当时，杨戬为了不引起扈九郎的怀疑，不能够问雾牛坪山寨子里的人。好吧，一切留待明天，等扈九郎来了，再观颜察色，慢慢弄清楚再说。

到了第二天中午，扈九郎来了。他说父母俩不说好，也不说不行。只是说，要看看女孩子，再做定夺。

杨老太婆一口就回绝了，她说：“我的女儿从来就没有离开我半步，如果你有真心，就要你父母到我们这里来看看。哟，你就说是杨家湾吧，我们茅屋前有一条小溪，小溪也正好转了一个弯，把我们的茅屋绕了三面。这样的地方是风水宝地，你的父母来了，我会很欢迎的。他们看了这地方和我的女儿，也会满意的。不满意的话，就拉倒，你以后就不要再来了。”

扈九郎听了，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喃喃地说：“我父母就是不同意，我也要到您家里当上门女婿。我是一片痴心的，我会永远忠实于您老的女儿的。好吧，我今天回去，再和父母说，一定要争取到俩老的同意为好。”

杨老太婆点了点头说：“好的，只要你忠心实意，就行了，不光是我的茜茜喜欢你，我也很希望有一个这样聪明的女婿。”

翡岚曰：

精灵乖巧极，难识二郎计。

金银迷心窍，必会有败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