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入虎穴

郑一郎不愿意在珠江边的岸上惹是生非，就叫兄弟们起锚，升起风帆，扬长而去。老鸨子追到这儿，只能望洋兴叹了。

郑一郎为香姑包扎好了伤口，到了他们陆地上的据点，让她上了岸，安排一个房间让他休息。

等她情绪稳定了后，郑一郎和几个兄弟就问她：“姑娘，你是哪里人呀，叫什么名字呀，这是怎么一回事呀，怎么被那些流氓地痞穷追不舍呀。”

石枞姑不知道他们是一些什么样的人，但是既然是救他逃离恶狼们追杀的人，不管是好人还是坏人，对她是没有恶意的。

于是她回答说：“我是湖南梅山人，名字叫作石枞姑，是因为我善于采深山中的枞树蘑菇而得名，因此也有人干脆就叫我为枞树蘑菇、我在采蘑菇时被人贩子捆绑到广州，卖到了春华楼。老鸨子要我接客，我就夺下了打手们的刀棍，逃了出来。”

“呀，不简单哟，一个年轻的女郎，居然打败了春华楼的打手，难道那个络丝胡子没有出手，你能够战胜他？在广州城里，他都是一个有名气的打手呀。”郑一郎问。

“第一个进房间来打我的就是络丝胡子，他可能是过于轻敌，被我一招气贯命根，打得他踉踉跄跄撞断栏杆，滚下了二楼。”香姑按照实际情况回答。

郑一郎和他的兄弟们都有点不相信，但是不管如何，这个女郎能够逃出春华楼，就是很不简单的。郑一郎心中就有心把她留下来。

但是口里就说：“姑娘，你先在我们这里养好伤，然后你想回家就回去，无法回家就留在我们这里也行。我们不会亏待你的。”

香姑听了就说：“回家，我当然想回家，但是这里到湖南湘西，总有千里万里，千山万水，我哪里能够寻到家？如果你们不嫌弃我，我愿意留下来，只是不知道我能够为你们干些什么，你们又是做什么的？”

郑一郎严肃地告诉她：“我吗是渔民，靠打鱼为生。但是如果有外国商船来了，我们也打打秋风。因为他们运鸦片烟到广州来祸害百姓。所以我们不留情的。

姑娘如果愿意留下来，在这里，你是大有作为的。如果你一定要回湘西，我也同意的，只是目前我们资金短亏，等打一次秋风，有了钱，我就派三个人送你到湖南潭州府。从潭州到你家，就自己走了罢。”

香姑想了想，明白了这些人是海盗，海盗是比猛虎恶狼还凶狠的角色，那么觉得自己出了狼窝，又进了虎口了。但是她又思考良久，觉得他们只抢夺外国商船，还是抢夺那些贩卖鸦片烟的商船，就觉得这是正义之师了。

而且，他只答应送他到潭州，那长沙到湘西的马脑寨，那也是一段长长的路，她也无法回家噻。

还不知道他这话是真的还是假的。只是现在她已经无路可走，出了狼窝就又进了虎穴，看来命该如此，现在是无法逃走了。

于是咬了咬牙，做出了决定：“好吧，我就留在这里，给你们煮饭炒菜，洗浆补烂。别的什么我干不了，只能为你们做些这样的事情了。不过，等我打听清楚了回家的道路，我还是要回去的。”

从此，香姑就在这里居住了下来，她很勤快，饭菜都很合这些兄弟们的口味，大家都很尊敬她。

那时节，郑一郎只有二十七岁，他是从台湾流落来的，现在还没有妻室。

二当家的名字叫作古庐，就要妻子去和香姑亲近，结为姐妹。古庐的妻子姓胡，生得非常妖娆，但是为人就还比较正派。可是人们也称她为九尾狐。

九尾狐最擅长和人交朋友，于是和石枞树蘑菇好上了，她大三岁，香姑就喊她为姐姐。

两个人常常来往，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姐妹。她们把各自的出身经历都实打实的讲给了对方听。

一天，九尾狐对香姑说：“你年纪也不小了，可以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了。你看，郑一郎这个人怎么样？”

香姑快人快语，她立即回答说：“我还想回湘西去，如果我打算在这里定居下来，他倒是一个很好的人选。虽然他比我大了九岁多。”

九尾狐就说：“从这里到湘西，走陆路是不那么远，用一双脚板走，一个月就可以走到的。只是关山阻隔，路途十分复杂，走错了，一年也回不去。而且路上十分凶险，土匪多如牛毛，回得去吗。

我们的人只知道水路。走水路就要沿着大海北上，进入长江，从长江再南进洞庭湖。

到了洞庭湖，看你的家在哪个具体的地方，可以转入资江到邵州，也可以进沅江到洪江。这个就只有你自己晓得了。所以你说有万里路途，也是不错的。”

石枞树蘑菇就说：“我只知道我们那个地方，有个很著名的山凼叫作马奶凼，马奶凼那地方盛产野枞树蘑菇。我们寨子的后面有座大山，从远处的高山尖山看我们的后山，很像一个马脑袋，所以我的家乡叫作马脑寨。”

九尾狐笑了；“你说的都是一些小地名，而且我可以告诉你，这样的小地名，在广州也有好几处。你要说清楚你是邵州府的还是潭州府的或者是洪江府黔阳府，再说是那个巡检司，我们就可以给你寻找到归家的路了。”

“我一个十七八岁的黛帕，从来就不关心什么州呀府的还有什么巡检司，我只知道我家的寨子叫作马脑寨。”石枞姑懊恼地说。

“妹子，那就不好找了。这样吧，还是依从姐姐的，先在这儿安家落户，以后要兄弟们慢慢寻找不迟。”

九尾狐心里很乐意，这是一个地地道道的的山里的土包子，这个大媒看来是可以保定了。

可是，香姑就慢慢地说：“好了，姐姐让我好好想一想，是在这里落地生根，还是翻过重重关山寻路回家，我还没有做最后的决定。要回去，我就一个人走，不要麻烦郑一郎的人来送我的。”

这句话，又让九尾狐云里雾里，分不清楚东南西北了。看来，这个山里土蛤蟆，也挺不简单的。不过，九尾狐没有灰心，还是天天到大厨房里来玩耍，来和香姑聊天，有时还帮香姑做饭炒菜。

因为这些兄弟们，有家室的，就没有在这儿吃大锅饭，所以一般情况下，大厨房里只要预备二十多个人的饭菜，这点事情，对于香姑来说，是小菜一碟。

三天了，香姑绝口不提自己是否在这落地生根的事情了，如果九尾狐一提出来，她就立刻把话语岔开去。

九尾狐心中暗想，这煮熟了鸭子也要飞了吗？

可是第四天上，香姑突然向九尾狐提出一个问题：“那个春华楼，不知道陷害了多少姑娘家，你知道吗？”

九尾狐以为香姑会对春华楼的事情讳莫如深，谁知道她就主动提出来了。

虽然九尾狐也知道，香姑到春华楼第三天就逃了出来，而且是轰轰烈烈地打了出来，这一点很让九尾狐敬佩，但是许多姑娘家，即使是没有踏进去一步的姑娘家，对这样的地方，总是闭口不提的。

九尾狐回答道：“这个春华楼，是广州城里一处比较著名的青楼。经常有三十多个姑娘家，许多人年轻时被人贩子卖进来，人老珠黄了就被老鸨子一脚踢出来，流落街头，冻饿而死的事情是常常有的。如果有人早赎出来从良的就好了，可是这几乎是不可能的。有人来赎，老鸨子就漫天要价，平常人谁出得那么多的银子。有钱人家，三妻四妾，也很少去青楼赎人。”

“好吧，姐姐，为了解救那些受苦受难的姐妹们，只要谁能够踏平春华楼，把那些无辜的受尽欺压的女人都解放出来，我就嫁给谁。”

“那好，这一点，就非郑一郎莫属了。而且会马到成功的。”九尾狐欢快地回答了她。

听到九尾狐说了这钟情况，郑一郎很高兴。

郑一郎看到石枞菇的第一眼起，心里就喜欢上了她。而且一个有武功的姑娘家，实在是千万人中没有一个，有了这样一个内助，对他的事业一定大有好处。至于踏平春华楼，那只是小菜一碟。于是又和老弟郑二来珠江口，借卖鱼为名，卖了鱼，就假装去春华楼玩耍，了解一下情况，商议攻打青楼，解救那些姑娘们的事情了。

可是一进珠江口，就遇到了这么两个水鬼。而且听他们的口音不是广州人，说的广州话不地道，带有浓重的湖南口音，和香姑的湘西口音有点相似。

郑一郎和弟弟郑二看到这两个水鬼潜入水中，但是一会儿又在十丈远的地方浮了上来。

郑一郎就大声喊道：“两个小兄弟，不要走，要吃生鱼尽管到我的船上来拿，我们卖完鱼，要到城里去玩耍，我在船尾上插朵小红旗，上面有个郑字，你就放心大胆上去，船舱里给你们留着六条鱼，你们也可以烧火煮熟了吃。船上有油盐，尽管用就是了。”

郑一郎和弟弟把鱼卖给了大鱼商，大鱼商见了郑一郎，看了一眼那舱鱼，只问了一句要多少钱。

郑一郎就淡淡地说了一句随便。

鱼商就给了他们九两银子，还给他鱼舱里留下十三条鱼。这是他们早就定下的规矩。大鱼商和他们这五大帮，早就有了预约，五大帮谁也不会来骚扰鱼商。

翡岚曰：

枞菇遇难又呈祥，此处风景大不同。

滔天浪中黄金满，南海风涛育红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