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叛变

他们在酒席间说的话，刘小姐都在后面房间里听到了。

她看到鲁囙翚，觉得此人英俊挺拔，威武中透着平和，心里就有了倾慕之情。

当听到鲁囙翚自己说是一个海盗头目时，心里着实敲开了小鼓儿。

但是她早就听爸爸妈妈说过，南海上的所谓海盗，比官军还好，不抢劫百姓的财物，但是不知道在大海上，他们是否杀人如麻。可是在陆地上，就从来是规规矩矩的。

只听到她爸爸回答说：“好吧，壮士如果看不上小女，也请不要就离开，我还有一些礼品相送。”

说完就要管家带人拿出十根金条百两白银，奉送给鲁囙翚。

鲁囙翚见了，就是淡淡地一笑：“我们对这个东西，见多了。我们要的是外国人的在中国敲诈勒索来的财物。我们只取不义之财。您老伯的家产，也来得不容易，请收回吧，我们就心领了。”

刘员外就笑着说：“看来，你是红龙帮的人了。红龙帮在沿海渔民中间，有着极高的威望，说他们是海盗，还不如说他们是保护渔民的守护神。官军没有保护好渔民，他们就尽到了保护渔民的职责。说得再确凿一点，你们顶多是一支地方武装而已，说你们是海盗，是侮辱你们。”

鲁囙翚就笑着说：“我们不是红龙帮，但就是红龙帮的盟友。我们都敬奉石大帮主为总帮主，她的约法三章，我们是严格遵守的，所以我们黑龙帮现在也发展得很快。”

“他是我们的大哥，黑龙帮的帮主，外号是黑龙神，大号叫作鲁囙翚。”一个随从这样对刘员外说。

刘员外就连声说：“原来是鲁大帮主，失敬失敬。这次您的大恩大德，老朽不会忘记的，今后如果有用得着老朽的地方，尽管开口。还望大帮主一有空闲，就到敝庄来走动玩耍，老朽当尽地主之谊。”

鲁囙翚回去了，刘员外送到庄院的大门外。鲁囙翚向刘员外恭恭敬敬地掬了一躬，然后带着随从们走了。

鲁囙翚回到黑龙弯后，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心中老是挂念这那个娇小玲珑的刘小姐。

随从们看出了他的心思，就一起对他说：“我们看那个刘员外，对我们海盗没有一点反感。您虽然拒绝了，可是他还是有把女儿嫁给帮主的意思，我们不妨去提亲试一试。”

鲁囙翚这时也有点儿后悔，那天为什么要拒绝刘员外呀。

于是，他听从随从们的建议，要随从们担着花红彩礼一同到刘家，刘员外热情地接待了他们。

他问了自己的女儿，刘小姐的意思是，他是搭救自己的恩人，愿意同他过一辈子。

但是刘员外就说：“女儿你要想清楚了，他们到底还是海盗，如果有朝一日被官军捕获了，后果不堪设想呀。”

可是他的女儿就说：“没有关系的，我既然嫁给了他，就是海盗的女人了。只要爸爸不怕牵连，女儿是一心嫁给他了。”

刘员外看到女儿心意坚决，就和夫人商议了一下，老两口就同意了。

所以，如果鲁囙翚不来提亲，刘家过几天也会来黑龙帮提亲的。

鲁囙翚考虑到自己的身份，就和刘老说：希望不要大肆渲染，还是低调为好，以免将来有不测的事情时连累到岳父家中。世事难测，何况我们还是不被官府承认的海上武装。如果有仇家的人知道了，就说是我强抢去了。

就这样，刘小姐嫁给了鲁囙翚，夫妻两个倒也相敬相爱，和和睦睦过了六年，还生了一儿一女。他们把儿女偷偷地送回刘家，让他们也和庄院里的孩子，一起延请师傅，到私塾里就读。

可是去年，刘小姐在生第三个孩子时，难产死了。

也有下属劝他续弦。但是他说：“我身为海盗首领，本不应该娶妻生子的。只是老天爷的撮合，让我认识了刘家小姐。现在她去了。我不会再去娶一个良家女子了。也不会到秦楼楚舘去娶一个风尘骚货来。大家都没有娶亲，我也断了这份念想了。”

可是这次看到了石枞姑，而且是这样近距离地看到这个大帮主，觉得她和刘小姐面貌十分地相似，不禁又动了儿女之情。

他想：“石枞姑是天上的仙女，不然怎么能够掌管这么大的海盗集团呀。如果能够娶到她，我就是这世界上最大海盗集团的头目了，前途不可以估量呀。”

他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哨兵来报，红龙帮派人送来许多粮食布匹还有大批的猪羊，已经到了寨门口不远的地方了。

鲁囙翚就说：“这个石枞姑，是不会忘记我们的大功劳的。好呀，我就亲自去迎接他们。”

鲁囙翚摆上丰盛的筵席，款待来送奖励物品的红龙帮使者和所有的来者。

在筵席上，三巡酒过后，他就向使者提出来，要和红龙帮结为一家的意图。

使者是张保仔的亲信，明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就只好委婉地回答道：“我们的大帮主，已经有了两个儿子，都送到美国留学去了。她是很忠诚的女中豪杰，不会再建立第二个家庭了。”

鲁囙翚心中不悦，但是使者回复得有理有据，也不好发火。只得皮笑肉不笑地把使者送了回去。而且他早就听说大帮主的两个儿子已经战死在大屿岛上了。怎么又是送到美国去留学了呀，看来他们对我还是很不信任的。

过了一个月后，他又委托黄龙帮主亲自到大屿岛，为他提亲。黄龙帮主名字叫做黄徵塰。

因为黄徵塰也是一个落第秀才出身，和他很是讲得来。

香姑和张保仔、胡鼕崚三人在议事厅接见了他。他觉得很是难为情，不好启齿。最后好不容易才把鲁囙翚的心思说了出来。

香姑正色说：“不久前，我派使者到各个帮赠送奖励物品，鲁囙翚已经亲自向我的使者提出了这件事情。我已经严正地回复了。怎么要劳动黄帮主的大驾来说呀。请您回复他，此事再也不要提了。大家还是团结一心，让我们的事业兴旺发达，让我们还是所向无敌，庇护着南海的渔民。这才是我们所要精心留意的事情呀。”

黄帮主其实是非常忠诚于张保仔的，他只好隐晦地回答说：“鲁帮主这个人，对自己死去的妻子很是留恋，是见到大帮主和他的刘小姐面目十分相似，才生了这非份之想的。只是这个人城府很深，如果哪里不如他的意，我觉得他会有投降官军的意图。原本刘家小姐有一个堂兄，是在广州提督百龄的手下当中军官，很得百龄的看重的。鲁帮主也就拉上了这条线，要为自己留条退路。”

石枞姑说：“这一点我们早就知道了，天要下雨，娘要改嫁，无法可治的，他想投降朝廷，我也不会阻拦他。如果以后他随同官军来攻打我们，就不会对他有半点客气的。”

黄徵塰听了石枞姑的话，很是为难，沉吟不答。张保仔就说：“黄帮主，你到鲁囙翚那里，就照大帮主的意思说吧，没有什么为难的。”

黄徵塰就立即说：“不管如何，我黄龙帮一定是唯总帮主的船首是瞻，我是永远追随红龙帮，不会生出半点异心的。”

黄徵塰直接就到了黑龙帮，鲁囙翚喜出望外，以为黄帮主一定能够把事情办好了。

可是在接待他的筵席上，黄徵塰就照直说了：“这个大帮主，是死心塌地不会改嫁了。要知道，她有了儿女，不会建立第二个家庭了。”

“可是，我听人说，她和张保仔好上了，这个张保仔是郑一郎和她的义子哟，丈夫死了就嫁给了儿子，天大的笑话，这样做对得起郑一郎吗。嫁给我，还可以名正言顺地过日子呀。我哪一点不如张保仔呀。他不过是比我年轻了几岁而已。”

鲁囙翚知道事情再也没有办法了，就不顾一切地满嘴放大炮了。

黄徵塰不愿意在背后说石枞姑的坏话，就起身告辞了。

刘小姐过世后，鲁囙翚还经常派人到刘家庄，按照小姐在时的规矩，送礼送节。还有两个小孩子呀。

这也是让鲁囙翚牵肠挂肚的大事情呀。

每当鲁囙翚到来时，刘员外就揽着两个可爱的小外甥，有意无意地对他说：“要想两个小家伙有前途，还是皈依朝廷的好呀。这种刀口上舔血过日子的事情，迟早是要结束的。”

于是，他就和岳父商定，要他和堂兄暗暗地提一提，看现在的提督是个什么意思。

他岳父也觉得，这几年里，朝廷为了征剿红龙帮，损兵折将，损失惨重。尤其是在广东浙江当提督的大官员，都提心吊胆地过日子。如果通过刘家的侄儿向水师提督百龄转达这个愿意接受招安的意思，很有可能会成功的。

提督果然答应，他觉得朝廷对红龙帮无可奈何，只要有了一个黑龙帮反叛过来，就等于斩断了红龙帮的一只手臂。

不过，现在的提督百龄心思缜密，他对刘中军说：“红龙帮的人，只怕都是反复无常的人，说不定是石枞姑的计策，来赚我的吧。如果他真有诚心，你就带他到我提督府，他不怕死敢来见我，我才认为他是真心实意投诚。那时再谈条件不迟。”

鲁囙翚在岳父的劝说下，已经是死心塌地要皈依朝廷了。

所以当刘中军向刘员外转达了百龄的意思后，他就答应了。而且中军要他不带一个随从到提督府去。

当然，就是带几十个随从去，进了提督府，还有用处吗？

事情做得很是秘密，在一个风雨大作的夜晚，鲁囙翚把三个随从留在了刘家，自己就和刘中军各乘一辆马车。来到提督府。

一到灯火辉煌的大厅，百龄早就正襟危坐在大堂上。

鲁囙翚一进去，就倒地三拜，连声说：“得蒙大人不弃，能够让我皈依朝廷，小人当永远忠于大人，没齿不忘大恩。”

百龄就要刘中军扶起鲁囙翚，他说：“鲁帮主能否招安成功，还不一定嘞。不过你能够单人匹马来到我的提督府。我就有一点相信你了。如果招安成功了，你我都是同朝为官，不是要忠于我，而是要忠诚于朝廷。好，你抬起头来。让我好好看看你。”

鲁囙翚不知道百龄是什么意思，但是既然来了，提督要他怎么做，就怎么做吧。于是就高高地昂起头来。

翡岚曰：

人面兽心鲁囙翚，背叛枞菇心不回。

若使郑郎还健在，定叫黑龙成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