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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战乱中……

作者:河杨 | 发布时间 | 2022-04-14 | 字数:7353

战乱中 土匪成势劫黄墓

怀豪情 义士请命剿土匪

圩区西边、群山之东的铺路上,有一座小镇,叫做“新镇铺”(往南,即到高头十里,是谷口铺;往北,即到低下十里是蔡城铺),新镇往东都是圩区了。从新镇到圩区来,第一个圩口叫做东圩。而圩区近山的第一个较大村庄,则被叫做了“东圩村”。跑长矛反之前,东圩村上住的多是杨姓,跑反过后,姓杨的一个人也没有了。现在全村二十来户人家(虽然只是二十来户,此时却也算是大村庄),姓董的和姓赵的占了三分之二,还有三分之一是杂姓。杂姓有姓胡的、姓鲁的、姓齐的、姓郝的等等,每姓仅有一两户。董家有财主,也有官员;而别的姓氏的人,都是清一色“面朝黄土日晒背”的农民。

姓赵的本来住在东圩以东的另一个圩口里,那个圩口叫做丰盛圩。丰盛圩与东圩隔着苏武长滩,是毗连的两个圩口。赵家居住的地方,因为紧临大钟塘,被叫成了“塘旁赵村”。在跑长毛反时,现在东圩村赵姓的当家人曾祖父那一辈当中,有个叫赵道宏的,文武双全。曾经著有《赵居士诗钞》一卷,被长毛所毁。跑长毛反的先几年,赵道宏组织乡民(当时称作乡勇)自卫。一直自卫了六年之久。后来,终于因为民不敌军,赵道宏被长毛杀害了。太平了以后,清朝政府为了肯定赵道宏抗拒长毛的精神,给他颁发了旌表,以示表彰。尽管赵道宏抗拒长毛,最终仍然被长毛杀害了,可是,他所在地方的人们,却因为他的原因,少跑了六年的反,没有出现死人没埋葬的现象,因此没有发人瘟,人口和财产的损失比别的地方都小得多。太平了以后,那里的人口还是比较密集,生产恢复也快。

塘旁赵村地处一隅,东北是大钟塘,西边是大圩埂;仅南边才是农田。跑长毛反后因为人口没有减少许多,田不够做;而隔滩相望东圩的圩口里,却人口稀少,土地荒芜。赵道宏弟弟赵道广的两个儿子赵堪全、赵堪胜兄弟两人,于1860年前后,在处理了老家的产业后,越过圩埂和长滩,来到东圩开荒种田。

赵堪全、赵堪胜先在东圩的圩角,又叫圩首的地方,即东圩最南端进行开发。一段时间以后,创下了一些田产。大约又嫌那里局促,便向北来了三华里,到了如今的东圩村上定居。当时偌大的东圩村上只住了一户姓董的人家,被称做“东圩董家”。赵堪全、赵堪胜来后,也就只有董、赵两家;于是两家在村当中划地为界,以自然的道路,村东归董姓,村西归赵家。村名仍然叫做东圩。

赵堪全、赵堪胜才来的时候,多少有点家产,起码生产资料齐全。到东圩以后,正逢清朝政府对这里的农民实行着“休养生息”的政策,因此,发展很快。鼎盛时期,他们上报清政府是180亩钦差田。赵堪全还做了假八间瓦房。而且,在兄弟倆的田地中间,合伙请风水先生选下了“龙虎宝地”,做自己家族的坟茔。赵堪全、赵堪胜当时就将他们父、母的灵柩葬在那里。他们自己百年以后,也都安息在那里。

长毛造反虽然没有成功,可是清朝政府却从此病入膏肓,岌岌可危,战争频仍,灾难深重。清政府本来给农民们休养生息的政策,很快便被苛捐杂税所取代,农民们不堪重负,富裕一点的家庭,被迫典卖产业、纷纷破产,加入了无地农民的行列。于是,腐朽的清朝很快便被革命潮流所吞没,中国由清朝改成了民国。虽然号称“民国”,可是农民们依然民不聊生,挣扎在水深火热的苦难之中。

赵家辈分字是“道、堪、贤、恒、荣”。赵堪胜有两个儿子,长子赵贤忠、次子赵贤良。偏偏富家出败子,老大赵贤忠染上了鸦片烟瘾;老小赵贤良染上了赌博陋习。加上社会不安宁,苛捐杂税多如牛毛,外患内耗相济,本来不多的产业很快就被耗尽。在赵堪全逝世后,这对兄弟不仅卖尽了土地,连假八间瓦房也被迫卖给了村上唯一的私塾先生休宏。

赵贤忠、赵贤良的母亲、赵堪胜的夫人范老太君与她的弟弟范州坤,是患难中的姊弟,当年都是从江北逃荒到这里来的。范氏成了赵堪胜的夫人后,州坤为人帮工。一年工钱是18担稻谷,吃住都在东家,工钱稻谷全部存放在赵堪胜的二楼上。二楼上存放稻谷能够防潮,保存得长久,赵家的稻谷也在二楼上存放。范老太君每次取稻谷喂牲口时,总要在自己的稻仓里用小畚箕撮一点放进弟弟的稻屯里。因为她的弟弟当时还只是单身汉子,她希望弟弟能早一点有些积蓄,好成家立室。时长日久,州坤的稻谷渐渐的多了起来。

当时高利贷十分厉害,一般是翻一番,借一担出去能归还两担来;还有三方楞子的利息,能归还三担来。范老太君看准了这个行情,蓄意为弟弟放债。这样一来,到州坤近四十岁时,便成了当地的小财主。他富裕了以后,赵家已经衰落。范州坤没有忘本,不时地周济赵家。

1935年夏天,范老太君79岁,无病仙逝。赵家已经穷得无法进行像样的丧礼了。州坤慷慨出资,请来和尚道士做了四十九天的“十挽灯”,才算给范老太君完成了像样的丧仪。

赵贤忠只生了一儿子,取名叫赵恒利;赵贤良却生了两个儿子,分别叫做赵恒顺、赵恒发。这堂兄弟三人,为了表示亲近,竟连在一起叫做赵老大、赵老二、赵老三的。老大比老二长了十一岁,老二比老三长了八岁。

这兄弟仨虽然都有大名,然而村上人不习惯叫。甚至叫赵恒利为“赵老大”以外,两个弟弟因为年纪小得多,虽然也应该喊做老二老三的,人们也不习惯,多数人只喊他们小名,顺子、发子。

赵老大的叔祖父赵堪全,到恒字辈的,有赵恒生、赵恒龙,等等;总之,现在东圩村上近十户姓赵的,都是从塘旁赵村迁来的两位先人的后裔。

赵贤忠的儿子赵恒利,因为是在“豆腐倒了,架子还在”的情况下,娶了潘家五丫头配了亲。而赵贤良的两个儿子,因为贫穷,无钱成亲,至今都还没有配偶。又正逢着兵荒马乱的年代,社会上各式强制势力各树山头,鱼肉百姓,普通农民只能生活在艰难与困苦之中。赵家兄弟已经到了“吃早餐愁晚餐”的地步了,不仅要承受着社会动乱的煎熬,还要为娶亲成室着急。可是,由于家道贫穷,即使非常着急,却也急不出好的办法来。

在赵家范老太君逝世的前后几年里,新镇这里出现了名噪一时的土匪。为首的名叫杨老四。他的原籍自称是湖北,其实是在本县新淮杨汇。他身材中等,略微偏胖;近三十岁时独身一人来新镇周边帮工。单身汉子,无拘无束。看到富人肥得流油,穷人穷得难得活生的情况,产生了“贫富不匀,心理不平”的感觉。因此,常常和一些趣味相同的人交流感情,至于找到了志同道合的人。于是,他们不肯安心为东家埋头苦干,先是纠结一班人结帮树势,左右着社会注意力。

1927年秋天,五名北伐部队的溃兵,带着枪支,到杨老四帮工的茆王村抢劫。杨老四立即邀集同伙梁老幺、曹发生等八个人,一个咋呼,缴下了这五个溃兵的枪支。有了枪支以后,他们干脆脱离了农业,结成了团伙,干起了打家劫舍的勾当。曹发生通达文字,有着“运筹帷幄”的情趣,被杨老四们捧做“军师”。他们打着“捋富济贫”的旗帜,蛊惑贫苦农民参加他们的队伍。为此,曹发生特别诌了个“穷人不富是个鳖,富人不穷是个铁。做田的汉子跟我眠,一夜能挣几年钱○1”富有诱惑力的口号。他们为了赢得民心,表示自己行为的正义,在进户抢劫时,规定不准妨碍女眷,甚至还派人把守着家眷的房门,不让同伙蹂躏女人。尽管如此,官方和民间还是叫这支武装为“杨老四土匪”。

初试牛刀,杨老四他们便为自己赢得了丰厚的物欲。在动乱的年代里,他们明白“有枪就是草头王”。为了壮大自己的势力,除了招兵买马外,还得有源源不断的武器来源。于是,杨老四千方百计地寻找机会。终于与县保安大队勾结上了,保证了武器不足的来源。县保安大队是官方武装,常常借口前来“剿匪”,与杨老四接触。每“剿”一次,杨老四们就能得到一些枪支弹药的补充。县保安大队将武器卖给了杨老四,向上级谎报是“剿匪消耗”掉了。于是,在频繁不断的“剿匪”中,杨老四的匪势不断地强大起来。他们收罗了一些北伐战争的散兵流勇,招募了一些遭灾逃荒的农民,队伍一时达到了三百多人,在地方上形成了“强制势力”。杨老四他们凭据这些势力,在新镇西边的大山里面盘踞起来。

杨老四他们没有政治抱负,只想金钱享受。因此成天无所事事,总是在新镇街上吃喝赌钱。大型的赌博,像单双、牌九,一赌起来,四五张桌子相并,好几十人甚至上百人同场赌博。赵恒利老是参加其中,有时候也能赢得几个“小钱”,但是大多数的时间,只是在这里糊弄掉了。村上董大先生老是骑马去那里,总能受到杨老四们礼貌相迎。杨老四他们明目张胆地与当地官、民来往。

这时候,共产党的组织很活跃了。当得知杨老四他们喊出的口号后,便派员动员他们接受共产党的领导。可是土匪头目们只顾吃喝玩乐,完全置之不理。他们的抢劫方法非常特别。多是派探子到处打听,知道谁有钱了,就派人送张“票子”,叫做“绑票”。限期被绑对像送上规定数额的金钱到他们指定的地方来。如果到期没送,或者送的数量不足,他们则上门索取。凡是被他们上门索取的,不是被烧掉房子,使他倾家荡产;就是杀死或者弄残他几个人。因此,一般情况下,被送上票子的,都会如数送钱上门。这样,杨老四一班人,大多数时间只是散散“票子”,不需要费什么大事,金钱便“滚滚而来”。弄得方圆几十里有钱的人家日夜不宁。

这班土匪。为了自己能有个安稳的驻地,特别向周边的人们一再声明:“我们虽然抢夺人家,可是,’兔子不吃窝边草’,决不会惹着附近人家一根针。”在他们做土匪的期间,新镇附近确实没有受过他们的危害;一些平头百姓参与他们赌博时,有时还能博得他们的笑容或者支把香烟的交谊。

杨老四他们虽然这么说,可是,仅五公里之隔的谷口镇上几个大富人家都曾遭到了他们的抢劫;一河之隔的黄墓渡○2镇上更是被他们洗劫一空。特别对黄墓渡的一场抢劫,把他们所谓的“捋富济贫”,抢劫富人,接济穷人的口号,被混淆得没有了:黄墓渡的人家,无论穷富,都被他们“玉石俱焚”,充分暴露了他们土匪的本性。

这是民国二十二年的冬天,杨老四派人送了一张票子给黄墓渡镇上的丁世福家。丁家开着大砻坊○3,是远近有名的财主。这张票子要丁家在七天以内送一万块银洋到他们盘踞的神仙洞来。丁世福本人见了这张票子,吓的魂不附体。这么大的数字,一时凑不起来。于是,他索性撂下黄墓渡的产业,带着家小,逃到了芜湖城里,对这张票子采取了不闻不问的态度。

这样,丁世福的票子到了第七天没有兑现,杨老四发起了“虎狼之威”。拉起他的队伍,又四处招呼普通百姓,跟着他的队伍到黄墓渡进行抢劫。那一天,是农历腊月十四,傍晚的时候,土匪三百多人,加上一些胆大的百姓,一共四百多人,形成了浩浩荡荡的队伍,从亮斗门过河,进入了黄墓渡街上。

黄墓渡乡公所的八名乡丁,见这四百多如狼似虎的人到街上来了,便背着他们所有的四支长枪,保护着镇政府的先生老爷们逃之夭夭;于是,镇上无论穷家富家,都“在劫难逃”了。

黄墓渡属于南陵县,与新镇属于繁昌县,是两县相邻的大镇。镇上大小店铺上百家。一般的店家,见来了这么许多气势凶凶的人,都逃得空无一人。只有大杂货店的胡广全老太公,因为上了年纪,行动龙钟,没有来得及逃走,被土匪们抓住了。土匪们将他双手捆起来,吊在大堂上,用草纸搓成火媒子○4熏他的鼻孔,要他讲出他家的洋钱放在什么地方。老人家经不住折磨,被弄得昏了过去。当土匪放火时,一捆灯草先着了火,凑巧将吊着他的绳子烧断了,他被摔了下来,却摔得醒了过来。当他看到眼前的危险情况时,连滚带爬,逃到了店后的水塘边,才算捡了条老命。

这些土匪和随土匪一起来的人,见店就抢;土匪只要银元,百姓就抢些布匹和居家实用的东西。由于银元太多,土匪们连铜钞也不要,有些百姓也抢到了上担的铜钞。那一天,黄墓渡街上,满街都撒满了枣子、荔枝和各种糕点。纸张、蜡烛等货物,被扔得到处都是,连撒在地上的铜钞也没人管了,有的地方竟厚厚的铺垫了一层。约一个多钟头以后,凡是去的人都满足了,从渡船上过渡回来时,真正是满载而归。最后,土匪们从下街到上街,逐一地放起火来。土匪们说,这叫“扯他的红旗”!这场大火,直从傍黑一直烧到了深夜。第二天早上,人们看到偌大的黄墓渡镇上,竟是一片焦土!在大街上,随便就能捡到被烧焦了的食品和撒得满街都是的铜钞。

黄墓渡有个很有名的绅士,怀有豪情侠义,此人叫方振东。他曾经在庐江县做过法官,懂得当时的法律,具有主持公道、不畏强暴的豪爽性格。在庐江县时,为了惩治大土豪,他曾经撺掇县长,对百亩以上的大户,进行了土地重新登记,核实他们的土地数量,使那些隐匿的土地核实出来了许多,加重了他们课税的负担,使县政府本来捉襟见肘的财税有了转机。

方振东在黄墓渡也有一个小砻坊,同样没有逃出浩劫。这位绅士气愤极了。他来到南陵县政府,责问县长李义豪说:“你身为父母官,连起码的地方治安也不能维护,还算什么县长?”县长被责问得面红耳赤,对他说:“方先生,本县也知道治安的重要,只是那班土匪出在邻县,我也无可奈何呀!”方振东说:“县长啊,你到我们那里去看看,真是惨不忍睹呢!你说邻县,就无可奈何了,难道不可以向上级要求去剿匪吗?”县长听了,反而劝他说:“谁说没向上级要求呢?宣城专员说,目前,政不管军,军不干政。专员还说,剿匪是军队的事;而军队,又忙得很,这小股土匪,哪有时间理会他;再说,你们黄墓渡已经被他们烧成了平地,人人都成穷光蛋了。想来,那土匪也不会再来抢劫你们,你们也可以太平无事了。方先生哪,如今的世道,得过去时,且过去吧,不要烦许多的神了。一则,这是兵家的事,不是我们能烦得了神的;二则,一旦真的剿匪了,要是能够成功,是兵家的功劳;失败了,将来你和我都会被土匪看成眼中钉,肉中刺。那样,就会更加担惊受怕呢。你说是不是呀?”方振东听了这位县长一番明哲保身的高论,摇了摇头,告别了县长,回到家来。

方振东回到家里,觉得这个社会,百姓指望政府保护,真的没有希望了。可是,他越想越觉得心里不能平衡——难道如此猖狂残害百姓的土匪,真的就无法无天了么?开年后,他又只身来到湾沚,找到了国民党卫戌司令部的驻军丰师长。丰师长接见了方振东。听了方振东陈述的情况和要求后,当即表示:“这还是得了的事吗?我马上报告上司,尽快的就去剿除。”方振东听了丰师长的话,心满意足地回来了。他在家左等右等,快到谷雨的一天傍晚,才在家里听说,杨老四被剿除了。他心里老大一块石头才算落了地。

原来,丰师长派来一个营的部队剿匪,是民国二十三年农历三月初四上午。当部队进了新镇街道时,杨老四他们还在许德金茶馆里赌钱。有人发现后,报告杨老四时,杨老四摸不清底细。因为,所谓的剿匪,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而且,他们与县保安大队本来是相通的,每次保安大队的“剿匪”,实际上是为他补充武器。他以为这次也不过是“这个样子”而已。因此,并不把剿匪这件事放在心上,以至于他从茶馆里出来后,竟没有往山上去。

杨老四出了茶馆的大门,径直往圩区而来。圩区都是平坦的农田,没有屏障。他依着昔日的经验,出了街就炫耀自己的武力,向着剿匪队伍连连开枪。这样,队伍看到了明显的目标,便跟踪追击,使他负了几处的重伤。当他逃到湖上村的北边、黛湖滩南埂旁时,已经不能行走了,被一个从湖北迁来姓孙的农民救了回家。

浑身血污的杨老四,到了这位姓孙的家里后,要求换掉血衣。当他脱去衣服时,两只胳膊上各套着的五只大金箍,被这位姓孙的看得起了贪财之意。他趁杨老四没在意时,一榔头砸在了他的头上,结果了杨的性命。而后,勒下了他的金箍子,又将血衣给他穿上,将他抬到黛湖滩高高的望牛墩上扔掉了。这户姓孙的农民,随即抛弃了这里的产业,全家回他的湖北老家去了。当天下午,剿匪部队在这个范围里寻找杨老四,傍晚的时候,在黛湖摊的高墩上发现了他的尸体,于是,就宣称杨老四已被剿灭。其实,他的余党,因为是向新镇以西的大山中逃跑的,还都安然无恙。

杨老四死时,是民国二十三年,即1934年公历4月17日,年纪约莫四十来岁。他死后,他的余党藏匿了一时,变得“聪明”起来,将活动范围灵活地与新镇方圆几十里的大绅士们联系起来,以致一些大绅士与他们迎来送去,打得火热,形成了地方上一股政治势力。

一年以后,杨老四的余党洪水力与金华田,为了抢夺第一把交椅,发生了“火并”,产生了残杀。一个晚上,在他们的驻地,石龙冲杨家崂里,洪水力与金华田比赛拆枪。洪水力有心要除掉金华田一党,而金华田却没有防备。当他们把枪拆开后,洪水力火速地将枪装好,立刻枪杀了金华田。接着,连续枪杀了金华田的19人。此后,洪水力虽然坐了第一把交椅,可是,因为种种原因,这一班土匪的“匪势”,却没有再成气候。

杨老四本人被剿灭的这一年,赵老大恒利是29岁。因为他常常参与土匪们所设的赌局,这个威慑一方的土匪头子死了,他非常震惊。从此土匪在新镇公开设赌局少了起来,赵老大的赌场,只好还是以四个人的麻将桌为主。

关于杨老四和他的匪迹,《繁昌县志》是这样记载的:

1927年秋,石龙冲杨老四、杨老三、杨老五、梁老幺、曹发生等缴获了到茆王抢劫的五名溃兵枪支,占据五华山,落草为寇,当起打家劫舍的土匪。

又记:1934年4月17日,雨。南京卫戌司令部一营部队来新镇剿匪,当日击毙匪首杨老四。

还记:1927年前后,县西乡五华山土匪杨老四收罗北伐战争时溃兵遗弃的枪支弹药和散兵游勇,占山为寇。1931年水灾后,又裹胁灾后饥民入伙,一时势力大增,聚众三、四百人。打家劫舍,为害地方,威胁县城。县保安大队派兵清剿,但与匪通。兵来匪退,兵退匪至,或借剿匪进行军火交易,官兵以报耗弹药,售给土匪。以至匪患愈剿愈烈。1934年4月,南京卫戌司令部派一营部队驻繁清剿,首战毙匪首杨老四、梁老幺、谷玉海三人。匪首虽除但匪众没减,另有匪首金华田、杨老三代之。其时中共党员王安石敦促金华田、杨老三改邪归正,投向革命,金、杨二匪不以为然,继续为害乡里。不久土匪内部发生"火并",金华田被另一匪首洪水力打死。同年底,县政府再次派保安队将洪水力捕获正法,裹胁之众安抚遣散。至此五华山匪患始平。

①“穷人不富是个鳖,富人不穷是个铁。做田的汉子跟我眠,一夜能挣几年钱”:鳖,这里做“亏心”讲解;铁,这里做“除非是”讲解。总的意思是,富人的财产穷人可以夺得来。“跟我眠”就是入他的伙。“一夜能挣几年钱”意思是只要入了他们的伙,就可以立即暴富。

②黄墓渡:三国东吴大将黄盖坟墓所在地。离这里往北十华里是黄公渡,是黄盖公馆所在地,下文周阳垾、瑜垾、周墓,等地名,都是因周瑜而得名。不再一一注释。

③砻坊:利用稻谷加工大米的作坊。

④火媒子:用以引火的媒体,一般是用草纸或麻杆做的。

河杨 说:

社会动乱,群雄林立,地方土匪乘势抢劫,百姓生活在担惊受怕的环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