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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 录

作者:河杨 | 发布时间 | 2023-06-05 | 字数:5028

附 录

书稿已成,可是,还有许多东圩村以外的事件无法写及。这里只收集了一点(如果要把这方面的资料整理得齐全一点,真正是罄竹难书)有关资料,作为本书的补充内容,录在这里:

一、安徽“人食人”案件的原始记录

“这是反革命政治事件,一律逮捕,关死为算,严格保密,不得外传。”

最近几十年来,一些书籍、报刊、互联网,时不时披露上个世纪“大跃进”年代中国一些地方出现的人相食现象。大多数作者因为没有确凿的数据和例证,文章说服力不强,善良的人们不太相信,在社会主义的中国,怎么会发生这样的情况?

还是用事实说话吧。

安徽省在“大跃进”年代,人民群众吃尽了苦头,饿死了400多万人(有案可查,不是推测的),发生人相食(多数是吃尸体)的现象并不奇怪。1961年4月23日,安徽省公安厅向省委写了一个报告,题目是《关于发生特殊案件情况的报告》。报告称:“自1959年以来,共发生(特殊案件——笔者注)1289起,其中阜阳专区9个县发生302起,蚌埠专区15个县发生721起,芜湖专区3个县发生55起,六安专区5个县发生8起,安庆专区2个县发生2起,合肥市3个县发生201起。发生时间绝大部分在1959年冬和1960年春。宣城县发生的30起特殊案件,有28起是1959年10月至1960年2月发生的;蚌埠专区的凤阳县等十个县1960年共发生此类案件619起,其中发生在第一季度的512起,发生在第二季度的105起,发生在第四季度的2起,第四季度个别地方虽有发生,但为数极少。今年第一季度只发现萧县、砀山、嘉山、定远、肥西、巢县、泗县等八个县共发生10起。这类案件约有50%以上发生在三类(即坏人掌握领导权——笔者注)社队,作案成员大多数是劳动人民,也有的是地富反坏份子。据蚌埠专区对891名作案成员调查,地富份子和历史上当过土匪的59人,敌伪人员、兵痞等49人,学生19人,农民764人。从作案性质和情节上看,据对1144起案件调查,其卖给别人吃的36起,其余1108起都是留着自食的。发生这类案件的原因,主要是一些地方生产没有搞好,口粮安排不落实,群众生活极度困难,特别是坏人当道的三类社队,干部为非作歹,停伙扣饭,群众出于生活所迫所致,个别的搞出去卖,也是为了买回自己所需的食物和用品。各地对此类案件一般都当成政治破坏案件处理,由党委责成公安部门领导直接掌握,确定专人办理。从处理情况看,面宽、过严,绝大部分是逮捕、劳教、拘留起来,把很多人民内部矛盾问题当成敌我矛盾处理,扩大了打击面。全省1289名作案成员中,就逮捕136名,劳教153名,拘留881名,判处死缓2名,合计占90.9%。这些人被捕、拘留后,由于他们本来身体就弱,有的还患有多种疾病,在投入劳改、劳教后,因生活管理不好,劳动过度,造成大批死亡,有的地方死亡率竟达70%以上。省公安厅已责成有关公安机关,对此类案件进行一次认真检查处理。处理的原则是:对地富反坏份子有意造成政治影响以及杀人犯和搞这种东西出卖的,应从严处理,其余都教育释放。”

安徽省公安厅的这份报告,总的来说是实事求是的,中肯的。我不想做过多解释,因为写的清楚明白。由于时代限制,这个观点值得商榷,如“地富反坏有意造成政治影响”,不是饿的没有办法,谁愿意吃包括自己亲人在内的尸体呢?需要补充是,报告没有说明这里面有多少是杀害已经饿得奄奄一息快要死的亲人而食肉的,就是报告上说的“杀人犯”。这种情况少,据我们在写公安史时的典型调查,这部分约占5%至8%。

下面用一个县的例子,来论证省公安厅的报告。

安徽省凤阳县,改革开放后很出名。因为包产到户就是这个县的小岗村18户农民立下生死状最先搞起来的,得到当时的省委书记万里的默许,然后在全省推广、全国推广,很快解决了农民吃饭问题,万里也成了改革开放初期的风云人物,“要吃米,找万里”的口号传遍全国。江泽民、胡锦涛等很多中央领导人到凤阳县小岗村视察、参观。可是,这个县在“大跃进”年代人民群众的悲惨状况却鲜为人知,说它是人间地狱,一点也不过分。

先看看人口统计数字。1958年凤阳县全县人口402700人,到1961年,人口下降到245262人,净减少157438人,和1958年相比,人口减少39%。全县绝户的2404户,消失村庄27个。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就是这个县的县委书记赵玉书为了“大跃进”,不顾人民死活,盲目蛮干造成的。为了“大跃进”,他动用专政工具残酷镇压人民群众。一个四十万人口的县,他就下令公安机关逮捕、拘留3154人,管制1400多人,批斗2000多人,打击所谓反革命366人。1960年4月,正是该县饿死人最多的时候,赵玉书在公社党委书记会议上说:“凤阳本来就不是个好地方,过去也死过人,现在死两个人,有什么了不起!”会后他到武店公社了解浮肿病情况,问公社卫生院院长王善良:“为什么浮肿病治不好,缺什么药?”王善良如实回答说:“少一位药,那就是粮食!”赵玉书大怒,马上组织人对他进行批斗,批斗后宣布逮捕。

由于饿死人的情况得不到控制,发生了人相食的惨剧。赵玉书知道后对公安局领导说“这是反革命政治事件,一律逮捕,关死为算,严格保密,不得外传。”结果公安局秘密逮捕食人案件当事人63人,关死在监狱里的33人。

安徽省公安厅的报告送到省委以后,省委书记曾希圣只批给几个书记传阅,严格保密,并指示公安厅,严格控制知情范围,有关档案销毁。幸好这份报告还保存着,笔者在主编《安徽省志*公安志》发现这份报告。这份报告使这一历史惨案不会石沉大海,无人知晓。

安徽省发生人相食案件,是不是个案?不是的。全国不少省都发生过,只是严重程度不同而已。1960年,我是青海省委书记兼省长王昭的秘书。1960年5月13日,青海省公安厅给省委写了份报告,题目是《关于西宁地区当前治安情况的报告》,报告中说到西宁市和湟中县发生人相食案件300多起。

全文转自《知识博览报》2009年10月30日(2009年第83期)第1和第2版。作者:尹曙生;原载《周末》。全文文字无增删。

二、关于活人吃死人的事情

共产风中活人吃死人的事情,在东圩村及其附近并没有发生。可是,有的地方却不幸出现了。当年在某文工团里工作的X LM先生说,1958年和1959年的时候,为了宣传大跃进,他们文工团在WW县的各公社的各个营部(大队)进行巡回宣传演出。全团四十多人,演出到了哪里,晚上就在哪里自己寻找歇宿的场所。他说:

我们当时演出的场所,全是人们劳动集中的地方。演出时,看起来还有熙熙攘攘的人群,场面还算热闹。可是,休息的时候却都在村庄里。就冷清得很了。

有一回,我们演出过后,到一个很大的村庄里去睡觉。那村子看样子有好几百户人家。家家户户大门洞开,进了房子里面,所有的门也多开着。睡觉的床上被子虽然凌乱不堪,也都是现成的,我们随便怎么睡,都方便得很。

第二天早上,我们起床后,偌大的村上,竟然看不见一个人,我们觉得奇怪。早饭以后又转到睡觉的房间里看看。见房间里,床底下,竟长着密密麻麻的像芽菜一样的野草(因为见不到阳光的原因),床底下雪白的草居然长得抵到了床板上。见了这样的情况,我们都吃了一惊:原来,我们昨天晚上都是睡在草窠里,由于天黑,还浑然不知道啊!

我见了这些情况后,询问安排我们工作生活的当地干部,这是怎么回事;他居然摇头摆手,叫我不要问。我明白,这个村上的人,明显地已经死呀,跑呀,完全没有人了!我们搞文艺的,当然知道当时只准讲现实无限好,不好的话是不能说的。这样的情况当然不能问。于是,我也不好再问什么了。

还有一回,我们到了另一个村庄。这天上午集体休息半天。我和两个同伴,三人在村上散步。见到村上的几个人,都像久病的样子。我们知道,这是当时的普遍情况,并不介意。可是我们却见有一处在冒烟,因为当时是不允许任何私人起火烧煮的。我们怕是火灾,于是,来到那冒烟的地方。原来那里是一个荒废了的菜园地,一个瘦骨嶙峋的汉子在荒地的拐角处的树丛中,用泥巴支起了一口小锅,正在锅下添火。因为那里有一道绿色篱笆,比较隐蔽,我们去了,那汉子还没发现。走近了,看见那里有一大片野草,野草里似乎有个人。再走近一看,竟是一个死人。这死人是一个长头发的女人。她的两支胳膊明显地被人用刀切掉了。这时候,那男子发现了我们,居然手足无措地呆呆的望着我们。活泼好动的小俞好奇地揭开了他的锅盖。我们看见了这锅里已经放着两大段人的胳臂。我们立刻明白了:这男人是在烧煮这死人的尸体。我吓得魂飞魄散。可是小俞却询问那男子说:“这是什么人,你怎么能吃她?”那男子惊慌失措地跪了下来,语言低沉地说道:“我知道你们不是干部,是来做宣传的。求你们饶了我吧!这是我的老婆,她死了我想留着口粮自己吃,没有汇报。我又挖不动坑,想把她吃了好隐瞒过去。”我看那汉子可怜巴巴的样子,自己又十分害怕,就催着同伴们赶快离开。于是,我们三人什么话也没再说,便快步地走开了去!

当时我们文工团有配的口粮,虽然吃不饱,还不至于饿饭。见了这种人吃人的情况后,我老是惊魂不定,并且怕得要命。可是,又不敢做声。因为怕说了出来,被领导知道了,会砸了自己的饭碗。现在开放了,我才敢把这不寒而栗的往事说出来!

LM 口述,记于二○○八年九月八日

三、活人吃死人,居然引起豺狼吃活人的后果

共产风当中,芝渡大队收留了一位从宣城HT逃生来的竹匠父女两人,竹匠姓罗,叫什么名字,不知道了;他女儿十多岁,是他随身挈带的孩子。共产风结束后,罗竹匠带着他的女儿又回HT的老家去了。当时董正玉在木工组里,与罗竹匠常常接触,两人相处得很好。

共产风前后的时期,新镇医院里有一位外科医生,祖籍是东圩人,也姓董。他治疗无名肿毒、表面创伤的手段,常常使大医院里的医生们侧目。罗竹匠在新镇时,知道董医生“很有本事”。1961年秋天,罗竹匠带着他的女儿到新镇来求治。回转时,特别到董正玉家来看看。董正玉见他女儿项颈上包了块大白纱布,询问他这是怎么搞的。罗竹匠说:“是被豺狼咬的。”董正玉听了大惊,忙问她怎么会被豺狼咬了?

罗竹匠说:“我们那里现在豺狼可猖狂呢。一个人放单走路,弄不好就会被豺狼吃掉了。那豺狼狡猾得很,要是一个人在山路上行走,它常常从后面不声不响地跟上来,你根本不知道。到了身后,它后面两腿一立,前面两腿往人的肩膀上一搭。走路的人势必一惊,将头一回,想看个究竟,它便一口咬着喉咙。再机灵的人,也来不及发现真实情况,就被豺狼咬断了喉咙,让它吃掉了。今年夏天的一个晚上,大约十点来钟,豺狼到我村上来了。我这十五岁的孩子,在竹床上正睡得迷迷糊糊,豺狼一口咬着了她的喉咙。想叫又叫不响了。那狼竟企图拖着她走。孩子与狼打了起来。我睡在另一张竹床上,听到了响动被惊醒了。见这情况,大吼起来,惊动了附近许多人。那狼已经把孩子拖下了竹床。见来了许多人,才夹着尾巴逃跑了。我把孩子抱了起来,她一身鲜血,不能说话。我赶紧把她送到了公社医院里,医生说她的气管被咬破了。用了一节橡皮管子插了进去,算是救了她的命。叫我连夜把她送到了芜湖的医院里。芜湖医院给她医治后,还是插着橡皮管子。现在,她虽然能吃饭,却不能讲话。这橡皮管子还要经常拿出来更换,不然就气味难闻得很。每更换一次,孩子就会闷得死去活来。这哪是办法呢?我去找了芜湖医生,芜湖医生说,除掉插橡皮管子,他们没有更好的办法了。我晓得新镇的董医生外科上本事大得很,这才带她来看看。不想,董医生却说,他还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情,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好还用插管子的办法维持着。哎,这孩子命多苦啊!”说着,罗竹匠唉声叹气。董正玉听了,又将孩子的项颈仔细地看了又看,也替这孩子叹息!

董正玉又问道:“你们那里的豺狼怎么这么狠啊?我们这里离山区并不远,山上豺狼也不少,我还没听说过豺狼敢这样大胆的吃人呢!”

于是,罗竹匠说起他们那里豺狼敢于吃活人的原因来。

原来,他们那里共产风时死的人太多。有的人为了能吃到死人所配的口粮,死了人不去食堂里汇报,把尸体上稍微壮实的地方,比如胳膊、腿吃掉了。因为是偷着吃的,自己又无力气掩埋,躯干上割不到肉的地方便扔到了山上,让狼去吃。豺狼经常吃着这样的死人,竟然吃得习惯了;现在没有死人吃了,便来吃活人。所以才敢大白天吃走路的人。人们怕被狼吃了,再也不敢空手放单一个人走路了。这样,狼吃不到走路的人,晚上便到村上寻找睡着的人吃!

哎!这狼也有“习惯”?吃了死人,竟敢还来吃活人!多么凶残的野兽啊!

本书作者记:二○○八年十月九日

河杨 说:

这部书所写的内容都是真实的。为了印证本书的内容,特别寻找了一些资料,附在这里,目的是说明,本书所涉及的范围很广,无法将所有情况都写出来,只好由这些资料来说明问题了。请读者朋友理解作者的用意。谢谢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