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Girl

还好，今天醒来的第一眼，还可以看见阳光，多少次了，经历了这样的过程，流血，血色染红了白色的衣裙，然后昏迷不醒，再睁开眼睛，一次次陪伴着我木落落的，又是妈妈的泪水和白色的房间……

我一直在努力与死神作斗争，但是，我的心里面明白，我早晚是要死去的，只不过，我的抗争只是为了再挽留一点残留在人世间的时光，我有想过自杀，就是某次再在白色的重症监护室里面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听见了他们的对话。“她真的是没救了吗？”

“夫人，我不想太伤你，但是很遗憾，他们到现在还是查不出来她到底得的什么病，但是这病好像是有规律的，它就是固定一段时间从她的身体上的某个部位流出血来，然后她又开始昏迷，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输血，但是……她实在是太虚弱了，早晚有一天，她会……”

接下来是死一般的沉静，我明白了，原来，妈妈都是骗我的，我患上的是不治之症，早晚有一天，我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去……

“接下来的日子，就让她做她想做的事情吧……”我听见了妈妈的哭泣声和爸爸的叹息声，然后我看见了桌子上的水果刀。

为什么不去死，为什么不去……为什么要拖累你的家人？

有一个声音一直在我的脑海中回荡，我象是被催眠了一样，脑子一片空白，接着，我拿起水果刀……

我看着鲜血从手腕上面一点点的划下来，我却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以前看电视的时候，那些将要死去的人，都会想很多很多，留恋着这个世界的中曾经的美好，可是，我呢？我发觉自己很没有良心般的，居然没有一点留恋，还有一种解脱的感觉。

够了，已经很好了，这次，不是你主动，而是我主动让你流下来。我对着流下来的血液，苦笑着，不知道怎么的，居然有了一种胜利的感觉，以前，总是不知道在什么时候，那些调皮的鲜血，会突然的从我身体的某个部分跑出来，我就不得不穿着白色的衣服，以便发病的时候可以及时被发现，然后，周而复始般的送到医院。

治疗，输血，治疗，输血。

我真的是厌倦了，对不起，妈妈爸爸……

我听见门开的声音，然后是一声尖叫。

怎么会失败了，差一点点就成功了。我实在是无力应答，因为我已经变得迷迷糊糊，接下来，他们会将我怎样，我也不知道，我只能这样，一生下来，就注定了要依靠别人……

我徘徊在黑暗与光明的边缘，很早的时候就听人家讲过，快要死去的人会站在十字路口，一边是黑暗没有尽头的，一边是光明的，很多人选择了光明的那边——所以，他们死了，从此世界的记事薄上失去了他们的身影，有些人选择了黑暗，所以，他们又死而复生了。

现实就是这么搞笑，想死的人死不了，想活的人却活不成……

或许我该选择黑暗的那边。我在想，虽然犹豫了一下，因为我听见了耳边的呼唤，很轻，还有啜泣声，是妈妈，她在讲我的小时候，我小时候的调皮，我小时候的贪玩。

“落落，快点回来……妈妈想你了……妈妈不会让你走的。”我开始哭泣，我的决心动摇了，因为，我是真的很爱他们——我的爸爸妈妈，可是，正是因为爱他们所以才不想拖累他们……

“我该走哪儿？”我在心理面问自己。

“光明的那一边……”我突然听见一个声音，不知道从哪里传来。

“你是谁?”我并不惊恐，现在都要死了，等我死了以后我说不定会变成游魂，还怕什么？

“走光明的那一边。”那个声音没有丝毫的改变。

我低头，笑了，可能是幻听，又或许是上天注定的，可是，这个声音在我最彷徨的时候出现，就象是给我施了魔咒一样。

上天都要我消逝，我还有什么理由存在？

我抬头看那黑色的天空，闭上眼睛，流下最后一滴泪水。

妈妈，我很爱你，我是真的真的很爱你，所以，我要选择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