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问医（上）

第二日，天色破晓，“咚咚”的敲门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谁啊？”雷阵揉着眼睛，一脸疲惫地打开门。

“雷哥，我。”秦江笑嘿嘿地说道，神采奕奕。“哦。”雷阵应了一声，把门打开，自己一转身，又躺在床上睡了起来。雷阵昨晚第一次执行护卫任务，在李府附近巡逻，以李府的家大业大，寻常的宵小很少敢打李府的主意。不过雷阵也没有丝毫的懈怠，他为人比较憨厚，还没怎么学会偷懒。雷阵心里很清楚，他们来李府，作为李玉凝的帮手，事事都得小心，不能让人抓住了把柄。

也是因此，在以后的日子里，雷阵曾多次想踢秦江的屁股。秦江来李府不久，在秦城养成的那种吊儿郎当的性格就显现出来了，在李府当值时各种偷懒。不过，雷阵并没有意识到，正是因为秦江表现不争气，他们才更好的在李府生存了下来。韬光养晦，这个道理，秦江比雷阵懂得太多。

很多年以后，有人研究过白发魔神的过去，他们很难理解，少时如此纨绔的一个人，怎么会在未来取得如此大的成就。他们不解之下，也只能把其归结为浪子回头金不换。当然，那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现在的秦江，看着呼噜炸雷响的雷阵，暗自琢磨如果他把雷阵弄醒了，他能不能抗住雷阵的拳头。

但想到自己看病要紧，秦江还是毅然决然地走到了雷阵的床边。

然后，一声杀猪似的惨叫惊醒了护卫院落里的每一个人。

医城城内，一壮一瘦两个少年在街上走着。

瘦小少年揉着自己的胳膊，盯着身旁的光头少年，一脸的怨念。光头挠着头，露出不好意思的神色。这两个少年自然是秦江和雷阵。在医城内逛着，他们的脸上满是兴奋。秦江在以后的日子里，曾多次尝试过，把睡梦中的雷阵叫醒。肉体多次遭受惨无人道的伤害后，秦江终于承认，睡梦中的雷阵，战斗力比醒时强非常多。

雷阵幼年得遇名师，传授给他一种功法，名为半梦半醒神功。人的意识，往往对武道进展和论武比斗有诸多的影响。因为人有各种杂念，打坐吸收灵气时往往不能做到神念空灵，对于灵气的吸收达不到最大化。在战斗时，武者操控自身，发出各种精妙的招数，但也因此，武者出招，时时留有余地。因犹疑不决，武者功法的威力难以发挥到最大化。

半梦半醒神功，则能让人返璞归真，重回到天地初开时的混沌状态，以一颗赤子之心，进行武道的修习和战斗。这种功法的最大特点，是人在战斗时并无意识，仅凭借身体的本能进行攻击，一招一式的威力都达到了最大化。

可惜，雷阵的师尊生性逍遥，雷阵学习半梦半醒神功三年之后，他感觉雷阵初步入了门，便随便找了个借口，偷偷地离开了雷阵。雷阵十岁以后，一切的武道修为均是自己摸索而来。天道有缺，雷阵身怀神功，自身却幷不能发挥出它的威力，这缺憾之处，冥冥之中，已暗含了天地之理。后来，雷阵偶然醉酒，酒醉时的混沌状态契合了半梦半醒神功的真义，那时他才明悟此神功。从那以后，醉拳皇的称谓，开始名扬天下。

其实，秦江的入魔，也与半梦半醒是同一个道理。人身体野兽般的本能，才是最可怕的武器。

雷阵修习半梦半醒神功，心智性格都潜移默化地受其影响。比如，他的性格淳朴，和他不喜欢用武器，一直凭借身体战斗。

医城内，秦江和雷阵，有些晕头转向。秦江出发之前已经问好了路，但融合入人群，什么都分不清楚了。秦江侧过头，看向雷阵，企图向他那里寻找一些帮助。雷阵更是只能跟着人流走，丝毫分不清自己前进的方向。在秦江略带鄙视的眼神里，雷阵的路痴属性暴露无遗。

雷阵有些不服气，但带着秦江走了半个时辰，绕来绕去，最终还是回到了原地。他只能低着头，无奈地接受了秦江的翻白眼。

此刻，雷秦两人坐在一家店铺的门前，望着面前熙熙攘攘的人群，低垂着头，心情无比低落着。秦江和雷阵的处境，生动地诠释了陌生城市对路痴的伤害。

秦江和雷阵正垂头丧气的时候，熟悉的声音，如同天籁般响起，“秦江，雷阵，你们怎么在这？”

“王怡，那个，我们迷路了。”雷阵手挠着脖子，不好意思地说道。秦江听到雷阵如此耿直，就这么把实情说了出来，很有踹他的冲动。不过，秦江按捺住了自己的心情，一脸期待地看向王怡。秦江心中祈祷，希望王怡不是路痴。

王怡身着一身黄色衣衫，见到雷秦两人可怜兮兮的样子，捂住嘴，偷偷地笑了起来。

被美女嘲笑，秦江觉得自己很没有尊严，所以他更没尊严地开口了，“那个，王怡，你知道药楼在哪吗？”

“知道啊，那是我家开的，我带你们去。”王怡答应的干脆利落，见到秦江如释重负的表情，又是笑了起来。

王怡比雷阵靠谱的多，领着两人，七拐八拐下，竟然真到了一座气派的大楼前。“诺，到了。”王怡指着楼上挂着的一个牌匾，对两人说道。

秦江见到了牌匾上的药字，脸上露出了喜色。他拉着雷阵，就要向里面走去。

“哎，等等，你还没告诉我，你们谁生病了？”王怡慌忙开口，对两人喊道。

“那个，雷哥下面有点问题，我带他来看看。”秦江露出了坏笑，开口说道。

“下面？”王怡想着秦江的话，有些不解，雷阵更是一头雾水，不知秦江说的是什么。突然，王怡俏脸一红，追上秦江，在他身上轻捶上了一记粉拳，“你，流氓。”雷阵听到流氓二字，也回过味来了，举起拳头，就要向秦江打去。

“妈呀。”秦江夸张地叫喊了一声，朝药楼里面跑了进去。“别跑。”雷阵也大喊道，王怡也赶紧跟上。就这样，三人打打闹闹，到了药楼里面。

问清楚了价格后，秦江不由得耷拉下了脸，这药楼，还真是黑。药楼并非是给普通人看病的，而专门为武者医治身体上的隐疾。武者吸收天地灵气，淬炼身体，邪气很难侵入武者的身体，因此，武者除了中毒外，一般不会生病。但武者逆天而生，夺天地造化为己用，在修习武道时，难免会对身体造成伤害。而药楼，就是为武者治疗这些身体上的伤害的。

“药楼有一位金阶医师，七位银阶医师，数十位铜阶医师，你询问的银阶医师价格，大约为400下品灵石。”柜台女侍者见秦江不说话了，很有耐心地又给他解释了一遍。

雷阵一听这个价格，也有了抢钱的感觉。他们执行小佣兵团任务，也不过给了100灵石的佣金而已。即使是在李府做护卫，一年也就是400灵石的佣金了。现在，看一次病，就这么多钱，憨厚的雷阵也有一种世界观被颠覆的感觉。

王怡见秦江吃瘪，躲在一旁，偷偷地笑着。“弟弟，姐姐可是很有钱的，你要借吗？”王怡装模作样地抬起秦江下巴，声音柔婉绵长，挑逗着秦江。

秦江的脸皮是极具厚度的，他无耻地对王怡笑着，“借。”

“帮她预约金老，账记在我这里，还有，让他签欠条。”王怡吩咐到，脸上的笑容很是灿烂，让秦江欠她钱，在她看来，极为地有成就感。

秦江一听欠条二字，脸上的表情立马难看了起来，“那个，咱能不能不签啊？”

“不行。”王怡的回答很果断。

秦江只能无奈地拿起欠条，签上字。秦少爷刚才的想法是，反正你有钱，这几百灵石，估计过会就忘了。但他没想到，王怡竟然真让他写欠条，写了欠条，王怡就是真的忘了，但欠条在手里，她总有想起来的一天。

秦江盯着手里的欠条，有些愁眉不展。秦江望着欠条，突然看到了些什么，他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睛，终于喉咙干涩地开口，“姐，你多写了一个0吧。”

“没有啊，金阶医师的价格，本来就是银阶医师的十倍啊。”侍者少女很天真地回答到。

少女说完后，秦江盯着手里的欠条，越看越像卖身契，他看着王怡，脸都成了苦瓜了。

“好了，赶紧看病去吧，铃儿，带我们去金老那里。”王怡把秦江推着，向楼上走去。

金老的位置在药楼顶端，一上顶层，秦江只感觉时空错了位，他们来到了另一个世界。顶楼里，种满了花花草草，这些花草，有的鲜艳近乎妖异，花色已经突破了寻常的艳丽，有的却漆黑如墨，散发出恶心难闻的味道，当然，也有一些却寻常如路边杂草。

这顶楼，仿佛已经自成了一个世界，秦江甚至见到，有几只蝴蝶，在花丛中飞舞，色彩斑斓。

“怎么样，还不错吧，我带你进去。”王怡有些得意的说道，向秦江指着一个茅草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