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太虚梦（四）

盛夏临近烈日当空，数十名考生坐在考场内手握笔杆书写自己的前程未来，考试进行了整整三日，清寒场场顺心答题如流也不枉他饱读诗书学富五车。

三日后，清寒回到山中他的手里依旧抱着那个破水袋鱼儿时不时在里面摆弄鱼尾。

本以为鱼儿是不会再跟他回来了，却不想县试结束后考官原封不动的把鱼儿还给了他。

清晨，清寒从容的面上沾满喜气，他瞧着平日里飞鸟都不愿多停留的地儿此刻喜气洋洋，热闹非凡，门口甚至还堆了些礼品。这些曾一度是他梦寐以求的，他心高气傲不求闻达于世但势必要头角峥嵘做他所想。

“清寒兄，这下了山当了官可别忘了我们啊！”

“是啊！咱们多年同窗情谊，日后可就有清寒兄这个靠山了……”

所谓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而这些饱读圣贤书的文人们此刻的嘴脸像极了洛幽山上看葡萄红了眼的狐狸。

清寒踏出门外看着面前清澈见底溪流缓动的莲花池，双手负于身后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告诉身后的一帮人道：“读书人胸中有本方可成就功名为国效力，然胸中本书竟是些贪婪、利欲，便是自毁！”

清寒就是这般一个率性而为的人，他本就无牵无挂，如今所得到的一切都原于他的努力，他人也只有围观的资格。而他此话一落，那些人不服气暗中指指点点几下也自行散去了。

是夜，清寒简单地收拾了自己的行李，明日，他便可以着新装踏起为官之路。面上微笑，片刻的功夫他又从屋内走出来居然是褪去外衣只单身着了件纯白亵衣…他这是要？夜浴莲池！

夏夜清爽月光下，莲池旁，几朵睡莲浮水妖娆，山泉续水从旁引出，门前这莲池确实是一处佳地。

清寒裸露的身背在月光下勾勒出笔挺完美的轮廓，他虽一介读书人但常年生活在山中，矫健的身材完全不比那些弱不经风的瘦弱书生。

“哗——”水流顺着他倾泄的发丝滴落在池内。他裸背倚在石头旁闭目养神，丝毫看不见水里的红白小鱼像是着了魔似的身体不住的向他靠拢去，任由鱼儿怎么摆弄鱼尾都好似极不听话，像个贪恋清寒身体的倔强孩子。

“唔……”清寒微愣，似有什么东西连着水划过他的身体？他诧异的转身正巧瞧见那微微溅起的水花，和一抹红色的影子。

“好个好色的鱼儿，还不快游到莲花下面去。”清寒修长的手指在水里划动。

月光下清清的莲池其景一览无余，只是那鱼儿不知是染了睡莲的秀色还是怎的，鱼身一片艳红，游走在男子的两手之间。

“几日不瞧你倒是长大了些，还好看了许多，”清寒扬起手理了理衣袖，又好似想到什么不免叹气言语低落。

“明日我就要离去，该是把你留在这山水之间还是随我一块？罢了，你不过是条普通的鱼儿，怎经受得住路上颠簸。”

他撩衣上岸，自是没瞧见池中一抹红光迫切地从底而出，连接着皎洁的月光竟然若隐若现出一个女子的模样。

“我受得住！”女子急切的声音如银铃作响。

清寒怔住片刻兀地转身，他看见月光下莲池中的女子宛若出落荷塘的莲花，亭亭玉立未施粉黛面若桃红，杏色的衣裙映在水里波光粼粼。

“真美……”他忍不住感叹出声，好似此刻的一切都比不上面前女子的容貌。

“我……我就是鱼儿，你会带着我吗？”

话语一出她就被自己的冒然举动给吓到了，她想她不该如此冲动的，可是这是连她自己也控制不了的啊，池中他身上的灵气不断进入她的体内，又听着他要离开她一个害怕激动蹦起身子就成了人的模样，她心中藏了好多话，最怕的就是他会嫌弃她妖的身份。

清寒此时才恍若梦中惊醒，面前女子他怎么觉得这般熟悉，她说她是鱼儿？他虽是感到鱼儿像是有灵性，但却没想到她会是这么水灵的一个姑娘！

“你是，妖？”清寒想到是自己亲自把她从洛幽山带回来的，而这洛幽山是何地，他当然也是知道一些的，此时他面上更多的是诧异。

“嗯…”她小心翼翼地回答。

清寒瞧着她害怕紧张的样子哪有一点传说中妖的特性，他反是怕自己别把她吓回水里去！于是微微一笑他说，“出来吧，都不是鱼儿了，水里凉。”

她突然笑地像个池里的小莲花，跟着清寒的步子就进了屋内。

清寒看着她一个小姑娘，果然是从水里冒出来的发丝上还滴着水。

“过来”他对着她招招手。

她愣愣地上前。

“都湿透了。”他缓缓喃呢，一下下给她擦着。这是他初见她时的场景，没有害怕、没有恐惧、没有…厌恶，她以为这样的初见是不会变的。

感觉到清寒捏着棉布的手触碰到自己的发丝。

“我本是洛幽山上修炼的一条红白锦鲤，我们鱼族百年一个劫数，若是逃不过的就会被家族抛弃。那日是我的劫数，我不知为何自己提前被下了禁术，不仅维持不了人形连法力也所剩无几，所以……”她抬起头一双星红发亮的眼瞳瞧瞧地看着他。

“所以我恰巧救了逃命的你，而你又是怎么恢复人形的呢？”

“这个说来就奇怪了……”她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双眼环顾四周，“这要感谢那个灵草，它种在后山上给我带来不少的好处，再加之……加之……”

“加之什么？”清寒想到当日带回灵草时好友张生已无命服用，算作是一点昔日的情谊，他把灵草种在了后山上。

她面颊微红垂下眼帘顿了顿喏喏的说：“加之你夜浴莲池一身蟾宫折桂的灵气才助我恢复人形。”

“呃…”清寒扶额，万是没有料到自己洗个澡竟然有如此大的用处，他用手摸了下擦干的发丝停下手中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