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太虚梦（五）

“以后叫我清寒便可，你叫什么？”

女子灵机的转过身，“你平日不都叫我鱼儿吗？我就叫鱼儿啊。”

清寒微微一笑，“这哪是人的名字，”他的脑海浮现出她初露水时的样子，犹如雅致的莲花亭亭玉立，“不如就叫，莲亭吧。”

“莲亭？这是我的名字吗。”她正乐着，却突然喏喏地问了句：“你不会嫌弃我是妖吗？”

清寒看着面前的女子，许下那一句她以为终身不变的承诺，“我清寒不执念于此，只要我认为对的事就不会改变，我只认得你是我救回的鱼儿。”他随即抬眼看着莲亭，“你要跟我去吗？”

“嗯！”她用力地点头，“以后你去哪莲亭就跟到哪。”

二日他们一起准备离开，清寒虽在这待了多年但对于此处并没有太多留恋，临行前他随意瞥见了池里的睡莲，一个个都耷拉着花瓣明显是死去了，这流动的泉水又怎么养得了活物？

他看着身边的莲亭，“那睡莲是你带来的吗？”

“莲亭见你很喜欢呢！”她确实是用自身的灵力在滋养它们，否则早枯萎了。

“山中夜里不宁静，也都是你在守护吗？”他突然想到那夜梦里救他的女子，不正是身边的莲亭吗？

“你是莲亭的恩人，只要你不嫌弃，莲亭一定会永远守护你的。”她捏弄着衣袖，觉得自己身为女子是不是太不害臊了点？

“叫我清寒。”他言语温柔，“以后你是一名女子，该由我来保护你。”

“清寒，清寒……”真好听！

莲亭跟着清寒下山，二人走至山脚下便有四个轿夫驾着八角玲珑轿以及两名仆人从旁候着。

清寒自是知道这是专程来接他进城的，只有莲亭还未反映过来愣在一旁。

“大人请上轿。”仆人掀开轿帘摆出请的手势，清寒俯身站在轿上把发愣的莲亭拉了上来。

“唔……”莲亭感觉到他手上的温度，不觉轻哼一声垂眸低首，清寒偏过头欣赏他粉扑扑的小脸。

路途中他们歇了一站马车是在二日黄昏时分到达城里的，市集热闹非凡吵醒了正在熟睡的莲亭。

“到了吗？”莲亭睡眼惺忪。

清寒伸出手揉揉她的发顶，“到了，先下车回家了睡。”

“好。”这是莲亭此一生听过最温暖的话。

清寒现居住的地方乃处在姜国，永城，其住府取名清秋。

南、巫、姜三国中属姜国最小，地处偏远。但也可谓是地儿虽小瓜果竟有，要知道能在南、巫，两国夹缝生存可见姜王也是煞费苦心，自有他的治国之道。

“清秋府…”莲亭伸出手来指着门匾上的大字念出声，清寒拽拽她的衣裙示意她进府，刚跨进府内就听见莲亭口中的赞叹声，“哇！这儿好气派，好漂亮，真大！”

“公子好，夫人好！”门口的两名丫鬟俯身行礼。

清寒点头，莲亭愣在一旁口中默念：夫人……她转头看向清寒，瞧见他面上扬笑。

看着敞亮的屋子精致的摆设，种满杨柳、桃枝的庭院，莲亭看着清寒不知道该说什么。清寒被她水灵灵的大眼睛盯得有几分不好意思，扫了眼庭院说道：“日后在这儿建一处莲池。”

莲亭听到此处脸色有几分苍白，他的一言一行她都记在眼里的因为她怕他会在意她妖的身份，而他的一句话就能改变她此时所有的想法。

“莲亭，这儿以后就是你的家了喜欢吗？”

我的家……莲亭羞涩的低头，小脸又红了。

清寒是三日后接到姜王意旨进宫授官的，莲亭看着他一身素衣踏步而去，归时高轿落院官袍加身随从贴身侍候，口口声声称他大人。

她看着这样的清寒，一时间不知所措，抓紧了衣角，学着一旁的丫鬟们俯身行礼。

“大……”，她话落口边，就被清寒止住了。

“回时看街上热闹，就想着带你去逛逛肯定有你喜欢的东西。”

“你用饭了吗？一早上都没吃呢。”

清寒听后顿时眉眼弯弯，“就等着带你去外面吃呢。”

这是莲亭初入尘世，而她一个巫鲘国洛幽山的小妖怪竟然是出现在姜国城中，姜国百姓素来以热情好客著称，虽然她有异于常人的眼睛，但在姜国人的眼中无非是一个年轻美貌的小女子，纵然时不时投来别人诧异的目光，莲亭又怎会去在意，她只要跟随在清寒的身边就心满意足了。

其实三国之中就属姜国城是最具特色和繁华的，城中鼎盛连南靖国都相比不了，其原因恰恰是因为姜国的弱势和人文。

姜国虽地处偏远，但国力资源确是极好的，巫、南两国早已是对姜国虎视眈眈，尤其是南靖国几预吞并，但姜国一向表现友好，甚至更是从姜国开辟资源，瓜分土地供他国享用，可以说不论哪国子民，哪类人物都可以在姜国占有一席之地，如此一来各国中人经商往来就形成了姜国繁华的商贸。

莲亭瞪大了一双瞳子，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繁华和热闹。

一字排开的青瓦三角院房整齐地坐落在市街两旁，院内房外的青松垂柳交织在一起给这黄面青瓦房更添翠色。

街井上有门面摆摊卖物的，几家商人扎堆谈话的，围着古桥下棋猜谜的好不热闹。街道上穿着光鲜的女子们掩面嬉笑，身边路过的挑柴青年男子忍不住多瞧两眼。

离城墙十米远处两个异族人拉着两匹大骆驼穿过城门，靠在墙下歇脚的两个泼皮和尚指着一边喘气嘴里还不停咀嚼的骆驼笑声不断。

莲亭一身杏色的衣裙飘飘洒洒，清寒看在眼里，她虽不如那些尘世女子会打扮，而别有的巧艳却显得很是出尘。

“姑娘，买个糖人吧可甜了！”买糖人的老汉笑眯眯地看着面前盯着糖人不放的莲亭。

她伸出的手离糖人很近却在犹豫什么，其实莲亭想看看就好，她就满足啦。

“给我包下吧。”清寒跟莲亭一个姿势。

“哈哈，公子给买下来那姑娘就甜在心坎里去啦！”老汉笑出声，麻利的包裹好糖人递在莲亭手中。她回过头，面上开心受宠的表情已经让他很满意了，“公子……”

他微微摇头，“叫我清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