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笛女
古国皇宫内，有一大臣上谏，道：“皇上，如今叛军一灭，紫龙父子也已伏法，满朝文武欢喜，百姓欢庆，可毕竟这场战争劳民伤财，百姓也希望皇上能够结束战争，让所有人过上平静的日子。”
古皇思忖半晌，“如今我军士气正甚，朕想一举平复郑国。”
“老臣是怕……”
“你怕什么？”古皇问道。
“人们都说凌将军威武凛然，英姿飒爽，我怕他功高……”
古皇大怒而起，将桌子上的笔气得扔了出去，“岂有此理，我看你是老糊涂了吧，凌风一心为国效力，手擒叛军，你怎敢说出这等话来。”
“皇上恕罪！”那位大臣情急之下吓得跪在古皇面前，“老臣……老臣……”
“算了，你下去吧。”古皇气得坐了下来。
凌剑父子与他乃是同袍，皇室家族，为了保卫他们的天下，已经丧命敌手，凌风少年英勇，为他打败敌军，他又怎能不知。
希芸公主走了进来，她拾起地上的笔重新放大了砚台上。
“父皇，刚才我不小心听到了。”希芸说：“你相信风弟弟吗？”
“相信。”古皇疼爱地看着希芸公主，道：“父皇怎能不相信，他们父子为我们做出了很大的牺牲，父皇不会那么昏庸。”
“那父皇接下来怎么办？”希芸说：“我也很想风弟弟了。”
古皇笑道：“我要封他为我们古国神将，拿下郑国。”
由此，古国神将的名声便传了开来，人们无不称颂古皇为仁义之军。
凌风带领着将士拔营前进，进入郑国境内。
“将军，如今你可是我们古国的神将，我们古国的大英雄。”
于是将士们俱喊：“大英雄……大英雄……”
凌风的脸有些生硬，他看着这些随他出生入死的将士们也是感慨万千。
“收复郑国，指日可待。”有一位大将喊道，于是将士们又齐声高喊：“收复郑国，指日可待……收复郑国，指日可待……”
……
一场一场的战争，敌军死伤，百姓流离失所，他都不在乎，他在乎的是一步步靠近银狐千秋，他要看看她究竟能玩出什么把戏。
那一晚，他们在一片山岗上经过一场惨烈的搏杀，他陷入重围，被五百多敌军的包围之中，他拿着方天画戟，将其屠杀个干干净净，直到死伤者的鲜血渲染了整片山岗。
他们也是死伤惨重，不过敌军大部分已被消灭，余下的已四处逃窜。
他坐在山岗上，看着夜空中那轮弯月，心里莫名的痛楚，还有那些被鲜血灌溉的花草，他的心里悄然地哭泣起来，脸上却无任何泪痕。
“你看你们，竟然接受了一场鲜血的洗礼。”他说着，将身旁的一根草上的鲜血拂去，可是鲜血已经干涸，红色的渍便永远的留在其上。
如果这时来一场大雨，该有多好！他感叹着，夜来风吹的他的心却空落落的。
几名士兵送来了一些伙食，他简单地吃了些，平常时日端在他营帐里的饭菜他都未动过，这一次，他慢慢地吃了起来，在这遍地的鲜血之中。
夜空中传来断断续续的笛声，其声悲悲切切，满是思念之情，在这静寂的夜里，是那么的怪异。
“是何人吹笛？”凌风疑惑地道。
“不知。”他的守卫回道：“将军，我去看看。”
凌风欣允，那笛声轻轻婉转，好比一声声轻微的叹息，它吹在凌风的心里，好像在敲打他的灵魂。
笛声停了，那人被他守卫带了回来，只见在火光的映照下是一个年轻的女子，一身黑衣。
“你怎么在此吹笛？”凌风问道。
“回禀将军，行至此处，情之所至。”那位女子作了一揖。
“你吹奏的是什么曲子，很是动人。”
“喃风细语。”
“喃风细语？”凌风惊诧道，他从未听过这个曲名。
“是的。”那位女子点了点头。
“那好。”凌风说道：“你一女子深夜行走，很是危险，不如再次休息一晚再走吧。”
那位女子好像没想到凌风会说出这般话来，疑惑地看了半晌，然后点了点头，坐在了火堆面前。
“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你。”那位女子说道。
凌风惊讶地转过头去看她，他确信自己没见过这个女子。
“对啊，很熟悉的感觉。”那位女子说：“将军，你怎么称呼？”
“叫我凌风就好。”
“凌风？很好听的名字。”
凌风没有说话，这让他想起了父亲凌剑，小时候凌剑教他练剑，还有带他玩耍的场景皆历历在目。
“你怎么了？”那位女子疑惑地道。
凌风醒悟，不自然地笑笑。“那怎么称呼你？”
“叫我笛女就好。”那女子笑了，却有些勉强。
“你可有什么想念的人？”凌风突然问道。
“有，我很想念我的女儿。”笛女说道。
凌风惊讶，他这才明白面前的这位女子并不是单身女子。
“我的女儿从小饱受磨难，并且在她很小的时候我们便分开了，如今已有……许多年了。”笛女感叹道。
“我很想她，但是我又不能去看她，所以很是思念。”
“哦。”凌风明白了，她们也许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而被迫分离，不像他和父亲已经是天人永隔了。
“但愿你们母女能够团聚。”凌风祝福道。
“不像我和我的父亲，永远也见不上一面了。”凌风又哀叹道。
“怎么了？”笛女问道。
“父亲已战死沙场。”凌风说的时候，眼泪又已湿润。
“你们为什么要打仗？”笛女说：“你可知这一路来，我见过多少家庭流离失所，也见过多少百姓过着饥不择食的日子。”
为什么要打仗？为了给父亲凌剑报仇，杀死银狐千秋，可是这几月来，她也从未见过银狐千秋，不知道她到底在打些什么鬼主意。
“我知道，你们和他们一样，争权夺利，不断地挑起战争。”笛女说道。
不，凌风不是这样的，他掩饰道：“不，我不为权力，我要给父亲报仇，我要给死去的武者军团我的亲人们报仇。”
“报仇？”笛女笑了，“也许有一天你就会懂得，杀戮并不能阻止一切，因为人的欲望是无穷无尽的。”
人的欲望是无穷无尽的，他现在就被复仇的欲望所笼罩，不能自已。
“你看这片被战争践踏过的山岗，人们死去的残骸，干涸的血迹，这里留下了什么？这些花花草草来年还会灿烂生长，不留痕迹。”她说：“这只会给活着的人们留下不可磨灭的伤痕，还会留下什么？”
还会留下什么？也许什么也不再留下，万物还会欣欣向荣，人们却会在痛苦当中生活。
“你吹过笛子吗？”笛女转换了话题，也许那个话题太过沉重。
“小时吹过几次，”凌风说：“就是不太会。”
“那你试试看吧。”笛女将笛子交给了凌风。
凌风接过，依着小时舅舅教他的方法，试着吹了起来。
笛声幽幽，与寂静的山岗慢慢地融合，大多数的将士都已经睡去了，他们太累了，几天的奔波劳苦，还有征战使他们心神疲倦，这幽幽的笛声就悄悄地隐入他们的梦中。
凌风所吹的笛子并没有曲谱，他也不知道吹些什么，只是仿佛之间他仿佛回到了万紫城，和父亲母亲一块吃饭，在宫里练剑，还有他会偷偷跑到万紫城外面，听项叔讲的故事。
对啊，项叔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还会在那吗？虽然他的来历凌风一概不知，但他还是他很是亲近的人。
山岗上有晚风拂过，凉凉爽爽，也有几只蛐蛐开始鸣叫起来，也许先前是战争打扰了它们，如今已到深夜，它们才会像以往一样，尽情地嬉闹起来。
它们也死过兄弟姐妹吧，这真是可怜，凌风渐渐的同情起来。不过这黑夜是属于万物的，是属于自然界各种生灵的，就让这黑夜尽情的欢腾起来吧。
不要沉寂，不要沉寂，那亘古的黑暗。
等到吹得累了，他放下笛子。
“你吹得可真感人。”笛女笑道：“这让我更加思念我的女儿。”
“那她去了哪儿？”凌风不竟问道。
“她……她去了一个很美好很美好的地方。”笛女抬头仰望夜空，“那是一个受人尊敬，爱戴的地方，还有她的父亲也很爱她。”
“那她过得很快乐吧。”
“是啊。”笛女叹息了一声，“但愿她过得很快乐。”
“你既然这么思念于她，为什么不去看她？”凌风问道。
笛女幽幽地望着夜空，她在想些什么我们不得而知，但是她表情上露出来的那股思念之情，却表露无遗，没有人不思念自己的儿女。
“因为……我和她们不同……”笛女的眼角流下了一串眼泪，“有些东西我无法阻止，但我还是要去那么做，我不想因为我而让她受到伤害。”
他不懂她所说的话究竟有什么含义，但是他懂得笛女所做的一切都为了她的女儿，为了使她不受伤害。
山岗上的风忽地大了，突然有些凉意。
夜，更加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