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胡言风雪句

天柱峰为紫薇山脉的第一高峰，也是武艺这一科目的主考场地，峰顶有一广场，远远看去，烟雾将广场团团围住，飘飘渺渺，若隐若现。广场之上此刻已是热闹非凡，远远望去，人头耸动，少说也有数百人，这些人当中年轻一辈尤多，可见这些年来龙呤门励精图治，大力培养年轻弟子。当然，这数百人不全是来参加比赛的，有些是来看热闹的。虽然广场上站了数百人，但依然显得很宽敞。在巨大的广场之上，已经竖起了八座大台，均以巨木搭建而成。每座台下，都有一张人高的红榜耸立起来，上面写了参加比赛的十六名弟子的名字。

韩心骑举目四眺，忽听远处一个清脆的声音喊道：“心骑哥，我们在这呢。”韩心骑看了过去，正是慕容惜芸等人，喊话的不用说是慕容惜芸了，她正对着韩心骑挥着手。

韩心骑想回应一声，但是广场上人声鼎沸，自己的应声太小，慕容惜芸听不见，应声太大，又会吸引其他人的目光，引来尴尬。韩心骑不是高调的人，于是招了招手。韩心骑挤过一个又一个的人群，好不容易才来到了慕容惜芸身旁。这些三五成群聚集在一起激烈讨论的，无非就是对即将到来的选拔考试的猜测与期待。

慕容惜芸道：“心骑哥，你是不是在找叶媛师姐。”

韩心骑道：“她怎么没和你们一起？”

慕容惜芸指了指韩心骑背后，道：“她来了。”韩心骑转身看去，身子忽然一震。只见对面走过来一群人，共有三十多人，个个身穿白色长衫，英气勃勃。当先几人气度不凡，最前一人一袭白衣似雪，潇洒俊逸，他就是龙呤门无人不知的天柱峰首座袁众诚得意大弟子南宫醉生，他身旁一人肤如白玉，宛若天仙，不是叶媛又是何人？

刘薇然低声道：“袁师伯门下果然是人多势众。”

南宫醉生这时也看到了刘薇然等人，立刻走了过来，他身后众人也跟了过来，走到跟前，他拱手道：“然儿师妹，好久不见。”

刘薇然笑道：“南宫师兄，论才华，论武功修为，我们都比不上你，想必这次七杰选拔考试的头魁非你莫属了。”

南宫醉生摇了摇了头，道：“哪里哪里，江山辈有人才出，我怎么敢当头魁呢。”刘薇然轻笑一声，点头示意，不再多说，拉着慕容惜芸的手，走到一旁。

正在这时，广场上传来钟声，声若惊雷，震动全场。广场上数百名弟子都向声源看去，只见天剑掌门朗声向众弟子道：“七杰选拔考试明天正式开始，希望众弟子认真对待，这里是武艺科的考试场地，八座座大台现已建成，每座台下都有台上参赛的者的名单，现在开始找各自的名字。”

一阵山风吹来，白云飘动，广场上数百弟子躁动了一阵，便各自向八座大台走去。南宫醉生那一堆人中走出十几人，此刻却又走到别处，跟其他弟子打起了招呼。尤其是南宫醉生，熟稔地喊着其他弟子的名字，打着招呼，八面玲珑，而其他弟子也无不笑脸相迎。

韩心骑在最东端的东字台上找到了自己的名字，因为自己的名字非常显眼的排在了第一位，对手是天柱峰袁众诚的弟子谭霖。韩心骑向身边看了看，发现在东字台比赛的大多是自己的师兄弟。

“你小子运气真好，排在第一位。”韩心骑转头一看，是好友贺天鹤。

“好什么，第一个被淘汰。”韩心骑苦笑道。

贺天鹤笑道：“过谦了，韩兄的绝世寒剑无坚不摧，这次比试你应该带来了吧。”

韩心骑接口道：“带是带来了，不过我总觉得用这把神剑与人比武，有点胜之不武。”

“哼，那是因为你没遇到高手。”一声轻喝从后传来，韩心骑和贺天鹤回头一看，却是师父彭定，众弟子连忙参见，齐道：“师父。”彭定点点头，道：“大家都知道自己在哪座台上比赛了吧。”

“知道”众人齐声道。

“明天，就正式开始选拔考试了，比试剑法的时候你们小心点，输了没关系，千万别受伤了。”彭定道。

“是”众人齐声道。

看完武艺科目的考场地之后，风扬雾一个人来到了半山腰，看见紫薇花娇滴滴地开了，密密匝匝地人工围成一个个亭子。风扬雾贴近身，想将某一亭子的香甜吸进肺里，却蓦然停住，一阵笑声从这亭子里慢慢沁出来。

风扬雾循着笑声向亭子里看去，五六个年纪相仿的女子正切切地谈论着什么，谈到兴奋处，便扬起清脆甜美的笑声。

风扬雾本想静悄悄地走开，但一下子又停住了，因为她们说的正是自己感兴趣的话题。他听着她们对那些写紫薇花的诗人一个个地品头论足，间或背诵几句他们的作品。

渐渐地，风扬雾注意到在背诵的声音中，有一个温软纤细的声音出现得最频繁。细细听来，那声音低低的，调子很柔和。某个时刻，风扬雾短暂地晃神，耳里只听得见声调是如何高低变化，声线是如何婉转起伏，却听不到那声音念的到底是些什么句子。

风扬雾终究没能忍住，探头寻找声音的主人。那是一个干净的女子，在一群鲜艳的少女中，她那袭月白绣蝶长裙淡得几近透明。她的面孔无甚特别，甚至在同伴们的映衬下，显得有些过于平凡，但她嘴角轻轻的笑意，眉眼间淡然的态度却让人有一份安静的力量。

山风一吹，紫薇花架轻轻摇晃，少女们争相跳开，独她愣在原地，任花瓣泼了她一身。裙边上绣的蝴蝶随风轻轻飞扬，似要逐花瓣而去，风扬雾竟不自主地伸出手去，想挽留那几只小巧的蝴蝶。

花架背后突然伸出的手将少女们吓了一跳，她也瞪大了眼睛。风扬雾为自己的失态而懊恼，道：“对不起，我不是有意冒犯的，只是刚才听到你们在谈论紫薇花......”

少女们都看着这个俊雅的少年，其中容貌最出众的那个女子笑呤呤地道：“若你能现场做一首紫薇花的诗，我们就原谅你。”

现场不就是这几个如花似玉的少女么？此时，少女们都不由自主地看着他，一双双明亮的眼睛像是镶在夜幕中的星星。就连他也不知何时已改了那份淡定的态度，躲在同伴身后，将头悄悄地低下，脸上也是一片红霞。

她知道自己相貌一般，在同伴的姐妹之中无特别之处，在这样一个热烈眼神看过来的时候，恨不得背过身去。但是她不明白，正是她这种含蓄，超越了其他女子的明媚开朗。

每个人都不自然，风扬雾也是，但他迅速定了定神，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当下呤道：“无风娇影自清扬，蝶衣相映斗红妆。谁凭玉栏杆细语，紫薇原来是姑娘。”吟罢，风扬雾转身离去，后来他才知道那个蝶衣女子的名字叫做夏梦婷。